“總不能麻煩你那麼久。”
白越冷冷開口:“我說過,不麻煩。”
溫童實話實說:“那我也不好意思。”
“我們倆非親非故的。”
白越:“即使陸匪和謝由在找你,也要搬嗎?”
說到陸匪,溫童下意識地看了他受傷的右手:“對,現在還有陸匪的事,你幫了我那麼多忙,我總不能再拖你下水。”
“反正我儘量少出門,住在哪裡都一樣。”
“你不用擔心,如果真的遇到什麼事情我解決不了,肯定還會找你幫忙的。”
白越看著少年烏黑透徹的眸子,恍了恍神。
他用來誘導溫童不出門的話,反而變成了溫童關心他的理由。
他藏著鎖鏈靠近少年,想要宣泄心底的惡意,不曾想到對方溫柔地擦去他身上的灰塵。
白越突然有些猶豫了。
比起拿出鎖鏈捆住少年,他更想被對方牽著行走在陽光下。
如果溫童願意牽住他的手。
白越眼睫顫了顫,半晌,緩緩開口:“還有彆的理由嗎?”
“還有、還有……”溫童支支吾吾,他想要搬家最主要的因素當然是白越喜歡他。
他正糾結該怎麼說時,便聽見白越不緊不慢地開口,替他說出了那句難言的話。
“因為我喜歡你嗎?”白越問。
溫童愣住了,睜大眼睛,驚訝地看著對方。
既詫異白越在這個時候捅破了窗戶紙,向他告白,又錯愕白越居然知道這件事?!
溫童懵了好一會兒,說了句拗口的問題:“你、你知道我知道你喜歡我?”
白越:“你對我的態度轉變很明顯。”
“想不知道也難。”
溫童結結巴巴地問:“那、那你、我……那天時代廣場的話……”
白越開門見山地說:“我聽懂了。”
“裝作不知道。”
溫童:“???”
你小子這麼能裝的嗎?
他腦袋更亂了。
艱難地捋出一條思緒:白越裝作聽不懂他的婉拒,那麼這兩天白越說的曖昧的話……都是故意的?!
好家夥……
白越看著他震驚恍惚的模樣,認真地問說:“溫童,我喜歡你。”
溫童脫口而出:“不行。”
白越眼神微變:“為什麼?”
“因為……”溫童抿了抿唇,把後麵的話咽了回去。
因為你是主角受,我是小炮灰。
白越追問:“因為什麼?”
“你是單身,我也是單身,我為什麼不能喜歡你?”
“你又為什麼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溫童乾巴巴地問:“你為什麼喜歡我啊。”
“我們才接觸了這麼幾天。”
白越:“你很好,我當然會喜歡。”
溫童:“我其實一點不好,你不了解我。”
他想了想,開始瞎編:“我很懶,你看我英語這麼爛就知道了,我大學整天吃喝玩樂。”
“我泡過很多妹子,和謝由搞基也是我一時興起,我很渣的。”
白越平靜地說:“那你為什麼不渣我?”
溫童被噎了噎,絞儘腦汁地想出一個理由:“因為惹不起。”
“你家有錢有勢。”
白越瞥了他一眼,輕飄飄地問:“那你現在就不怕嗎?”
剛才不怕,現在突然有點了,溫童心想。
他不動聲色地往另一側挪了挪位置,對白越說:“我、我這不沒有玩弄你的感情麼。”
白越:“我想被你玩弄感情。”
溫童:“……”
“我現在從良了。”
“改過自新。”
白越:“正好和我試一試。”
“……”
溫童人麻了,突然感受到了白越性格的惡劣之處。
不論說什麼,白越都能把話引到他想延伸的方向。
沉默良久,溫童不再胡編亂造,回憶兩人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問道:“一開始其實不喜歡我對吧?”
白越點頭。
溫童:“我覺得你其實不是喜歡我,隻是我們這幾天同吃同住。”
“有人陪著給了你一種錯覺。”
白越平靜地說:“錯覺會讓我產生性/欲嗎?”
溫童:“???”
白越淡淡地說:“你不用否定我對你的喜歡。”
“察覺到我的感情變化後,我第一時間去找了心理醫生。”
“我的確對情感有些生疏,但也是真的喜歡你。”
溫童更懵了,居然還找了心理醫生?
白越真的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白越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到近乎虔誠地說:“溫童,我想聽實話。”
“為什麼?”
溫童歎了口氣,對他說:“我之前和你說的就是實話。”
“我喜歡女生。”
白越:“你有喜歡的女生嗎?”
溫童:“現在沒有。”
白越:“那你怎麼知道你喜歡的會是個女生?”
溫童怔了怔,覺得這話還挺有道的。
下一秒,他回過神,差點兒就被白越的話繞進去了。
他冷靜地說:“我是直男,性彆是我步入戀愛關係的第一個選擇。”
白越:“你和謝由在一起過。”
溫童:“所以gay路不通。”
白越:“他的路不通,你就要堵死所有的路嗎?”
他側過身,低頭望著溫童的眼睛:“你能和他試一試,為什麼不能和我試一試?”
溫童屈了屈手指,忍不住在心裡罵謝由。
當初想的什麼爛招,你老婆都要跟著我跑了!
“我不想和你試。”
“我現在不想談戀愛,”他頓了頓,斬釘截鐵地說,“真的,一絲一毫談戀愛的想法都沒有。”
白越:“不想談戀愛,那要直接結婚嗎?”
溫童:“……”
沒想到白越看著冷冷淡淡,內裡還挺犟的。
他抓了抓頭發,能拒絕的話他都說了,白越都能懟回來。
就算說了彆的,他知道白越也有辦法回答得令他啞口無言。
沉默了很久,溫童無奈地說:“白越,真的對不起。”
“我給不了你任何的回應,你也不應該喜歡我。”
“我相信你以後喜歡的人,肯定也會很喜歡你。”
聽著這幾句話,白越垂下眼簾。
少年抱歉的語氣化為了一把把利刃,紮進他心裡,翻攪到血肉模糊。
他胸口一陣陣鈍痛,和生理的疼痛不疼,心裡的疼痛愈發難以忍受。
白越臉色蒼白,手背青筋不由自主地爆起,啞著嗓音問:“一點都不可能嗎?”
少年沒有絲毫猶豫:“對。”
“一點都不可能。”
白越閉了閉眼:“我知道了。”
溫童在這個世界第一次以這種毫不留情地方式拒絕彆人的告白。
說完那些話後,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起身道:“我先上樓了。”
他走向樓梯,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白越。
出乎意料地是,白越正在看他。
溫童腳步頓住,扯了下唇角:“那個,我明天會儘快搬走的。”
白越眼裡的最後一絲光消失了。
他垂下眼簾,遮掩住眼底的暗流湧動。
“好。”
“我會找搬家公司幫你。”
溫童連忙說:“不用了,反正也沒多少東西。”
白越低聲道:“要的。”
“我喜歡你啊溫童。”
“總要為你做點什麼。”
男人冷冽的嗓音飄入耳畔,溫童莫名地打了個激靈。
他連忙說:“那到時候我一起把錢還給你。”
白越深深地看著他,緩慢地應了聲:“好。”
溫童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他伸出的手。
他這個卑劣的人,隻能拿出鎖鏈了。
溫童不願意給他回應,那他就自己創造。
白越坐在一片漆黑之中,微垂著頭,沒有任何表情任何動作,完美融入黑暗。
良久,他撥通Amora的電話。
“讓他們明天早上過來。”
男人麵上一片陰沉,語氣卻夾雜著絲令人膽顫心驚的柔和:“溫童生性樂觀善良,不相信外麵的世界險惡多端。”
“讓他見識見識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