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85 (二合一)自導自演(2 / 2)

溫童喝水的動作頓了頓。

男人黑長的影子投落在純白的被子上,蔓延移動,宛如一頭潛伏在黑暗中的巨蟒,甩動著冰冷的尾巴,無聲地逼近獵物。

溫童屈起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玻璃杯壁。

他盯著玻璃杯上模糊不清的影子,又抬頭看了眼白越。

白越還在看他,神情平靜淡漠,但淺棕的眼瞳深處仿佛有濃重到化不開的黑霧,原本玻璃珠似的眼珠子都陰暗了幾分。

溫童眼睫一顫,立馬轉動視線,落到一旁的床頭櫃上,順勢將水杯放下。

他拿起手機,沒有點開任何App,隻是在幾個主頁屏幕上來回滑動,佯裝成忙碌的樣子。

溫童的大腦一團亂麻,感覺到了種種怪異之處,一時間無法捋清楚思路。

過了好一會兒,溫童才鎮定下來,點開微信,找到Alice:【我還想問一下關於安保公司的事情,請問你現在方便嗎?】

Alice秒回消息:【沒有比現在更方便的時候了。】

【Alice:我的籌碼都在賭場輸光了。】

【Alice:你問吧,是想找保鏢保護你嗎?】

【WT是自由的小精靈:差不多吧。】

【WT是自由的小精靈:你知道有一個公司的員工是黑色工裝製服,然後胸口有個標誌是Deep什麼的。】

【Alice:Deep Safe?】

【Alice:[圖片.jpg]。】

【Alice:是這個嗎?】

【WT是自由的小精靈:對對對,就是這個!】

【Alice:這家可以的,挺好的,我朋友以前找過他們。】

【Alice:說是非常人性化,會完美達成雇主的要求。】

【Alice:我記得前段時間還看到他們家的新聞,和一個很有名的醫療集團合作了。】

醫療集團……溫童抿緊了唇,點開瀏覽器搜索關鍵詞。

下一秒,搜索界麵便顯示出安保公司和白氏醫院合作的新聞。

他的指尖猛地頓住,後背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手機又震了震,彈出Alice的微信消息。

【Alice:這家安保靠譜的,都沒有負麵新聞。】

【Alice:你如果想找他們的話,可以聯係我哦。】

Alice的話猶如一塊重石,沉沉地砸在溫童心裡。

他試著搜了搜安保公司和搬家公司的新聞,兩家都沒有負麵新聞。

出事的不隻是他,還有白越。

白越是白家獨子,是紐約知名的商業天才,這兩家公司威脅到了重要客戶的安全,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可能沒有媒體察覺?

除非是客戶要求的……

病房的空氣似乎變得稀薄起來,溫童感覺喉嚨被一隻無形地大手掐住,有些難以呼吸。

“我去樓下曬會兒太陽。”

他慢吞吞地下床,頭也不回地離開病房。

徑直走進電梯,走到一樓。

醫院的景色很熟悉,是他陪著白越來過的那家醫院,是白氏集團下的私立醫院。

溫童漫步無目地亂走。

屁股的傷還沒有好全,他走的很慢,路過拐角時,一個男人朝他走了過來。

溫童餘光瞥見了對方的身影,腳步頓了頓。

他有意避讓,對方像是沒注意到他似的,撞到了他的肩膀,撞得他身體一晃,險些摔倒。

男人連忙扶住他:“對不起。”

說的是標準的中文。

溫童愣了下,抬頭一看,是個金發碧眼的中年男人,長相儒雅和善,氣質平易近人。

外表看起來看起來不像是故意撞人的。

溫童扯了下嘴角:“沒關係。”

中年男人再次道歉:“很抱歉,沒有注意到你。”

“沒事的。”溫童說完,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總覺得這人長得有點眼熟。

他試探地問:“我們是不是見過啊?”

中年男人笑道:“對。”

“在這家醫院的廁所,有過一麵之緣。”

溫童恍然大悟:“啊,對對對。”

是在廁所一直盯著他看的奇怪大叔。

“好巧啊。”

中年男人應了聲,目光在他蒼□□致的麵頰上停留片刻,又劃至那雙點漆似的漂亮眼睛。

透徹明亮的瞳仁裡有著些許茫然無措,並沒有崩潰絕望之類的情緒。

他收回視線,揚起唇角,低聲道:“以後要小心。”

溫童眨了下眼,琢磨著又不是他撞的人,這老外是不是漏了個主語“我”?

下一秒,又聽見中年男人用極輕的語氣:“小心朋友。”

聲音輕到溫童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中年男人說完這句話後,沒有解釋,直接離開了。

溫童站在原地愣了會兒,看著中年男人和醫院的護士打招呼,護士親切地喊他史密斯醫生。

是醫生。

不穿白大褂的醫生?

他遲疑片刻,快步走到方才打招呼的那個護士前,用蹩腳的英語說:“Excuse me。”

“What kind of doctor is he?”

說著,溫童指了指中年男人遠去的背影。

護士笑道:“psychologist。”

溫童道了聲謝,低頭沉思。

心理醫生。

這所醫院的心理醫生……是白越的心理醫生嗎?

讓他小心朋友……也就是說小心白越。

溫童的心越來越沉,手腳發冷。

他走進庭院,坐在休閒長椅上,對著一地枯黃的楓葉發呆。

冬日的陽光落下來,暖融融的鋪灑在皮膚上,驅不散徹骨的冷意。

溫童就這麼呆坐了幾個小時。

直到兜裡的手機震動,響亮刺耳的鈴聲劃破寂靜,他才驚醒似的眨了下眼。

是白越的微信電話。

溫童抿了抿唇,盯著白越的微信頭像看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按下接聽鍵。

“喂?”

“吃晚飯了,童童。”

男人冷冽的嗓音傳來,平地陡然刮起一陣寒風,凍得溫童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他緩慢地應了聲:“好的,我上來了。”

…………

回到病房,溫童竭力表現成離開前的神態舉止,但還是引起了白越的關注。

白越瞥了眼他戳飯的小動作,問道:“怎麼了?”

“菜色不合胃口嗎?”

探究的視線落在臉上,溫童動作頓住,慢吞吞地說:“是我沒什麼胃口。”

白越漫不經心地問:“下樓的時候發生什麼事了嗎?”

“那倒不是。”溫童左手緊掐掌心,用力到指節發白。

他低垂著眼睫,緩慢地說,“我就是……有點擔心陸匪。”

“諾亞說他已經離開泰國了。”

白越沒有懷疑這個理由,淡淡地說:“不用擔心。”

“我讓Amora去準備個安全的房子了。”

溫童含糊地應了聲,勉強扒拉了兩口飯。

“吃飯吃飯,你說那個倒胃口的人。”

“嗯。”

晚上,白越很忙,不止要處理公務,還要補上學業,不是在敲鍵盤就是在看書。

他忙起來,溫童總算能喘口氣了。

不能用曬太陽的借口離開病房,隻好鑽進被子裡假裝睡覺。

用被子緊緊裹著身體,不露出一點兒縫隙,仍然有種被凶獸窺視的可怕感覺。

溫童的神經緊緊繃著。

白越都忙完睡了,他還是沒有絲毫困意。

輕手輕腳地爬下床,走進廁所。

他打開水龍頭,洗了個冷水臉冷靜冷靜。

水珠順著脖頸往下流,溫童用紙巾擦了擦,低頭的時候,瞥見了鏡中的一抹紅色。

他視線猛地頓住,眯起眼睛看向那抹熟悉的紅色。

在後頸上。

他背過身,偏頭扯開衣領。

白皙的後背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紅印,隱隱可見幾個淺淺的牙印。

曖昧靡麗,似曾相識。

和蟲子咬的痕跡一模一樣。

溫童臉色大變,麵頰瞬間失去了血色。

那兩天身上的痕跡根本就不是蟲子咬的。

他睡得昏昏沉沉……

那兩天……都喝了幫傭拿來的牛奶。

唯一睡好的那天沒有喝過牛奶。

艸他媽的!

溫童把前額的碎發捋到腦後,一屁股坐到馬桶上,混亂的思緒漸漸開始清晰。

【你要小心,現在外麵很危險。】

【我會找搬家公司幫你。】

【不會讓你被陸匪抓回去的。】

…………

難怪白越提醒他外麵很危險,結果第二天就出事了。

假如綁匪真的是陳金陳銀的人,下達指令的那個女人,完全沒有必要用變聲器。

變聲器是欲蓋彌彰,為了不暴露身份。

這個女人認識他,是Amora嗎?

不對,白越在這些事發生之前就偷襲他了。

再往前的話,是他拒絕白越,想要回國,於是護照被搶……

溫童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渾身汗毛倒豎。

從始至終,都是白越的自導自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