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第 76 章 組長,虞翠翠的研究室空……(1 / 2)

難怪當初大嫂說要住在外頭, 媽也同意了。

若不是生成成,大嫂大概還住在寶金胡同。

當初因為家裡讓自己帶走了彩禮和嫁妝,大嫂仗著生了宣宣和霄霄, 鬨著這個家容不下她, 沒把她當兒媳婦,與其在婆婆麵前礙眼惹婆婆不高興, 不如搬出去住。

那還是建國頭幾年,各地土匪猖獗, 爸和大哥身上的任務很重,忙著四處剿匪。而媽早些年身體也不大好, 爸便做主,花了八塊銀元買下寶金胡同大雜院的一間屋子。

聶渝霜不知道大嫂後悔過沒有,反正後來她便帶著大侄子搬了過去, 留下小侄子給媽照顧。等霄霄三歲後, 她又接了霄霄去寶金胡同,隻每個禮拜有一半時間讓霄霄和宣宣回梧桐大院生活。

話還是說得很好聽的,讓霄霄和宣宣多陪陪奶奶。

旁的時候,她不過來,媽也不會去寶金胡同。

名義上沒分家, 實則這些年過得和分家差不多,大哥知道後沒說什麼, 隻是把津貼彙到了寶金胡同。

“大嫂, 你究竟想做什麼?”聶渝霜怔愣片刻,直指問題核心:“你有什麼訴求大可直接跟媽說,沒必要說話帶刺,問你,你又說沒什麼。究竟有沒有什麼, 大家不是傻子。”

鄒菀眼神閃了閃,搖頭道:“霜霜,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鄉下來的,心直口快,不懂那些彎彎繞繞,我不會說話你們都是知道的。不至於因為我說媽喜歡八月超過成成,就是彌天罪過了吧?”

聶渝霜氣結。

又這樣!

每次都是這樣子!

說了膈應人的話,做了惹人非議的事,就說自己心直口快,耿直沒心機,誰若是跟她理論,那不是她的問題,而是你心胸太窄太過斤斤計較。

一旦話說重了,她還會搬出自己出身農村,本就不如“城裡人”有見識的論調。

農民身份成了她最大的保護傘,也成了她那些小毛病的遮羞布,全然忘了爸以前也不過是地主家的放牛娃,娘好一些,是私塾先生家的姑娘,真論起來,和她娘家是差不多的,都是實打實的農民階層。

可你若是拿自家是農民出身跟她掰扯,她又要酸唧唧地說爸現在是乾部,他們幾兄妹是乾部子女,和她這個地裡刨食出來的不一樣,說著說著又往自憐自賤發展。

這讓脾氣火爆,就事論事的聶渝霜當真難受得慌。

每次和大嫂說話就仿佛鬼打牆了一樣。

“大嫂,你已經在京市生活十五年了,張口閉口鄉下來的,那我們也就比你早到京市兩三年,是不是我也能像你一樣,心直口快啊?”

聶渝霜冷著一張俏臉,眼底火苗熊熊燃燒。

看著鄒菀臉上那副被所有人欺負的表情就更來氣了。

“你對我不滿,覺得我一個閨女就該知數點,不該拿爸媽準備的嫁妝,卻忘了這是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家;

你對老三不滿,怪爸媽偏心他,全然忘了老三一年到頭給家裡也寄了不少東西,哦~~我知道你要說你住寶金胡同,老三寄的東西你沒用過,你沒用,宣宣霄霄總用的,這時候是不是又要說宣宣霄霄是聶家人,是我們的侄子,老三就該對他們好?大嫂,我真不明白你心裡怎麼想的,是不是要讓全家人供著你,圍著你轉,你才覺得沒有偏心?”

聶渝霜沒說氣話,她是真的鬨不明白。

從她跟大哥結婚,聶渝霜自問自己和弟弟沒有對嫂子做出任何不善意的舉動。

她捏著大哥的津貼,完全避開照顧婆婆的義務,兩個孩子大半時間也由長輩照顧著。

生活上不缺錢花,時間也很充裕,卻硬生生活成了怨婦。

聶渝霜不明白她究竟想要什麼樣的生活?

想要男人陪著,婆家人哄著嗎?

可她嫁過來前就知道大哥是軍人,和爸一樣,保家衛國是他們一輩子丟不開手的責任。軍屬不都是這樣嗎?聚少離多才是常態,若是想要陪伴,就該學她一眼找一個踏實顧家的男人。

想到這兒,聶渝霜忍不住譏笑,大抵讓她嫁給自家倪立人這種性格的,她又要嫌人不思進取沒有出息了吧。

聶渝霜厲聲問完,章謹之心裡一陣難受。

原來有些事就算睜隻眼閉隻眼,還是會留下諸多痕跡。

可要說鄒菀做了多麼嚴重,嚴重到能影響到一個家庭的事嗎?

其實也沒有。

她就像夏天的蚊子,冷不丁咬你一口,你反手拍一下,她飛走了,等你快忘記時又飛過來再叮一下,被蚊子叮當然是不致命的,可就是讓人難受。

更難受的是,蚊子可以打死,她呢,話說重了都不行。

霜霜這話真是問到了她心坎裡,“說吧,你對這個家究竟是哪裡不滿?對我到底有什麼意見?如果是我哪裡做錯了,做得不像婆婆,那我給你道歉。鄒菀,咱們婆媳十多年,你應該了解我不是磋磨兒媳婦的人,你有什麼不滿的,當著大家的麵儘管說出來。”

翠翠側首,饒有興致的看著鄒菀。

沒想到鄒菀心理素質極好,被婆婆和聶渝霜雙重開火,心神未亂。

細聲細氣道:“媽,我對您真的沒意見,哎呀,我就是不會說話,不像彆人滿嘴甜蜜話哄得您眉開眼笑的,瞅瞅,霜霜對我誤會也太深了。”

說著,還把翠翠拉進來:“弟妹,我對你也是沒意見的喔,就是單純羨慕你有小棉襖,我就三個討債鬼。”

“哎,怪我嘴笨文化也不夠,說話做事不過腦子,總是讓人誤會。”

接著話鋒一轉:“媽,霜霜,渝州,我就算不善言語,也用不著三堂會審吧?還說我對家裡不滿,我看是你們沒把我當一家人,是你們對我不滿。我就知道你們心裡其實嫌棄我出身不夠,覺得我哪哪都小氣計較……”

此時,翠翠已是瞠目結舌。

對她已經深深佩服了。

難怪章謹之母女倆都要吃悶虧,瞅瞅鄒菀這心理素質,時而笑語朗朗,時而語氣哀怨,語氣淡淡的控訴著彆人。嘴皮子上下一翻,立體防禦了。

你以為人家自卑,實則“短處”亦可以化為她的武器。

她的弱勢既是她的鎧甲,亦是她手裡的劍!

我斤斤計較?

——因為我出身差,我可憐,我沒受到好的教育。

我說話難聽?

——因為我出身差,我可憐,我沒受到好的教育。

……

這個人的理智和冷靜讓人毛骨悚然,在所有人都嚴肅憤怒著的情況下,她燦爛如花的表情配上哀哀怨怨的語調,當真讓人不適。

這種不適令翠翠蹙眉,打斷她的自我剖析:“鄒同誌,我不喜歡你拿我的孩子說事。”

“你嘴壞也罷,心壞也好,我不體諒,也不容忍。”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