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在書案後頭,不挪動便也罷了,這一動,膝蓋上的痛一下子湧上來,他強撐著,還是有些露到臉上來。
若嫻最是心細不過,她們做阿哥福晉的,跪的時候比阿哥們多,一瞧就懂了,立時就問:“那四爺傷著膝蓋,怎得不肯告訴妾身?若今個兒妾身不過來,是不是四爺預備著就瞞過去了?”
胤禛穿了幫,麵上笑意尷尬:“並不是,隻是……”
胤禛在這樣的事情上,實在沒經驗,隻能看向一旁杵著當杆子的蘇培盛,蘇培盛見四阿哥求救,張口便道:“隻是貝勒爺要麵兒,這樣挨罰的事兒怎麼好叫福晉知道?”
雖說,愛麵兒這話有點不好聽,但胤禛還是認了,笑著附和:“就是說呢,爺挨了罰,難不成還得鬨得人儘皆知?自然要瞞了人,也不是刻意要瞞了你的,趕明個就好了,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兒。”
若嫻見胤禛這個時候還瞞她,愈發委屈:“那四爺是為著什麼挨罰?好端端的去上書房,怎麼就挨了罰,還這個時辰才歸府?而且宮裡還打聽不出半點消息來?”
分明就是有她的緣故。
若跟她沒關係,胤禛必然要與她說起來的,兩個人經過宋氏的事兒,也算的上是無話不談的,直郡王,太子,哪個都能談,怎麼就不肯跟她說了?
胤禛不善於說連環的謊話,知道再怎麼辯解,若嫻也猜的出來,便故意忍痛走了兩步給她瞧:“當真沒事兒。”
“還走!”若嫻咬著唇,氣的要掉眼淚,拍了胤禛胳膊一下,再不許他動,盯著蘇培盛道:“活血化瘀的藥膏呢?讓小舟來一趟,給四爺瞧瞧。”
“哪兒就那麼嚴重了,不過是跪的久了些,宮裡的奴才動不動就要跪那麼久的,爺還能不如那些個奴才不成?”
胤禛沒說完,就得了若嫻一個嗔怪的白眼,後頭的話自動咽了下去,在若嫻的安排下,挪到書案後頭太師椅上坐了,看著若嫻忙忙碌碌的,一會兒拿了紅花油,一會兒拿了藥膏,林林總總的在書案上擺了一排。
素錦的褲子挽到膝蓋上頭,因為剛剛沐浴淨身,耽擱了會子,這會兒瞧著淤青更甚,莫說若嫻瞧了,連胤禛瞧了都新鮮,沒想到就跪成這個樣子了,到底今個兒是在上書房廊下跪著的,不比養心殿,或是殿內,那些個金石磚平整。
胤禛就瞧著若嫻強忍著眼淚,給自己上藥,她力氣綿軟,怕弄疼他,動作極輕柔,卻把胤禛揉的心都要化了。
他不記得自己上一次被這樣珍而重之是什麼時候了。
上輩子,他幾乎是與所有人都冷了情份,這一輩子,他一直不曾斷了與額娘的情份,甚至老十四,才感受到一點兒溫暖。
這樣被人溫柔以待,竟是這麼好。
蘇培盛眼珠子亂轉,一會兒瞧瞧半跪在絨毯上的小福晉,一會兒瞧瞧端坐在太師椅上的主子爺,覺得好像在看一幅畫。
小福晉溫柔體貼,一嬌一嗔皆是情意,貝勒爺難得溫柔,都用在小福晉身上了。
蘇培盛悄無聲息的後退了幾步,覺得自己不大適合繼續在外書房待下去了。
若嫻沒空理會蘇培盛,胤禛沒讓小舟過來,自己便一點點的給他揉,這樣的傷,不揉開了,第二日愈發的疼,因而她揚起臉來,很認真的說道:“四爺稍微忍一忍,可能有點疼。”
胤禛並不把若嫻的力氣放在眼裡,她便是吃奶的勁兒都用上,最多也就比玉滾子重一些罷了。
隻沒一會兒,胤禛就皺了眉,若嫻用了自以為很大的力氣,他倒是沒那麼疼了,許是揉的功夫長了,有些習慣這樣的疼了,比刀劍傷差得遠了。
隻讓他皺眉的是,若嫻揉的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溫軟的女兒香順著鼻尖往上爬,且兩人這個姿勢,讓胤禛想起了若嫻那本小冊子裡頭的一個畫麵。
他倒是不舍得讓若嫻做那些事情的,就是也不知是活血化瘀的藥膏起了效,還是這日的天氣有些熱了,總歸他有些燥,熱血都往一處湧。
若嫻極認真的給胤禛揉著膝蓋,不經意間抬了一下頭,眼見著胤禛的某一處不安份的立起來。
胤禛瞬間就捕捉到了那雙水濛濛的眸子,又親眼見著一滴香汗從若嫻的額角,劃入鬢角,肌膚凝脂如玉,碎發有些濕漉漉的……
胤禛喉結微動,含笑道:“說起來,你還不曾來過外書房,其實書房也有許多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