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人9(2 / 2)

容與:噓,看破不說破。

一個蘿卜一個坑,想要占坑,就得把蘿卜拔出去。要想入侵胡家大宅,就得先把裡麵的人趕出去。容與初步製定了一個胡蘿卜清除計劃——他不出麵,讓柳折和馮婉乾活去了。

魔王一聲令下,永遠有無數小弟鞍前馬後鞠躬儘瘁,他隻需要坐鎮後方,戀愛享受。

反正這屋子他不會住太久,但在這短暫的日子裡,能有個美好的幻覺也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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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容與望著煥然一新的室內,愉快地抱住晏昭:“乾得漂亮。”

這擁抱一觸即分,以至於離開時,晏昭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貪戀剛才的溫度。

“餓了吧。”晏昭又變出一桌子可口的飯菜,“吃點東西。”

這吃的東西何止一點。

容與在山上一整天,為了找路連午飯都沒吃。雖說他一直都是被背的那個,沒消耗什麼體力,這會兒也早就餓得不行。

見了熱騰騰香噴噴的飯菜,容與倒沒和昨天一樣著急去吃,按照原主記憶從角落裡翻出一個空牌位:“等著,我先給你刻個牌位。”

溫意初除了教書賣字畫,還兼職幫人刻牌位。這地方往大了說叫嶽城,嶽東南西北鎮都不富庶,嶽西鎮是其中最窮文化普及度最低的,幾乎都不識字。誰家死了人,要跑到其他鎮上花錢請專門的師傅來刻碑刻牌。

溫意初來到嶽西鎮後,會識字會雕刻,也經常幫忙刻這些。他收的錢少,還不用像其他鎮裡的師傅那樣跑大老遠去請,業務很受歡迎。他也不嫌晦氣,隻覺得舉手之勞,能幫就幫。

容與沒這種助人為樂的美德。

他隻刻晏昭的名字。

晏昭看著青年坐在桌旁,借著燭光低頭凝神,一刀一劃刻下自己名字的模樣,心微微一動。

容與刻得很快,字跡漂亮,動作十分熟稔,仿佛這個名字已在他心中刻了千萬遍。

血玉鐲驚訝:你為什麼這麼熟練?

原主擁有的技能,神使可能會憑借肌肉記憶複刻出幾分,但不會百分百還原。而容與這刻的,比溫意初都還完美嫻熟。

容與:很值得驚訝嗎?我活了這麼多年,隻有不想學,沒有學不會,掌握的技能多到你無法想象。

血玉鐲:你這麼多年的技能點不是都點在吃喝玩樂上了嗎?

彆的它不知道,唯有享受方式,大魔王能發明出一萬種,什麼焚琴煮鶴,酒池肉林,都是他玩剩下的。隻有鐲子想不到,沒有魔王做不出。

容與:你真是沒有一雙善於發現美的眼睛。

容與刻著晏昭的名字,似譏誚般勾唇道:不過我確實本也對雕刻沒興趣,懶得去學,後來倒成了我掌握得最熟練的技能之一。

血玉鐲:這聽起來有故事。

容與垂眼刻著:也沒什麼故事。不過就是去三生石上找我和你主人的名字,沒有找到,我就自己刻了個。

傳說一雙姓名,若為兩情相悅,刻於三生石上,可換得天長地久。

然後就被魔王打假了。

血玉鐲戰戰兢兢:你彆刻太用力,我覺得你要把牌位給鑿穿……

它懷疑大魔王想用刀刻的不是主神大人的名字,而是主神大人本尊……

容與:彆怕,我有分寸。其實我很高興,我今天也了了一個心願。

血玉鐲:什麼心願?

容與微笑:當初將你家主人名字刻在三生石上毫無反應時,我就很想把他名字刻在靈位上了。

血玉鐲:……

彆說了,知道你很想讓主神大人去死了……

晏昭不知容與心理活動,但見容與唇邊含笑刻他姓名,不免柔腸百轉,心道容容真是太溫柔了……

“搞定。”最後一刀收工,容與將新鮮出爐的牌位放到桌上,插上幾炷香。溫意初原本就時時為父母燒香,家中不缺香。

容與淡定地招呼晏昭坐下:“過來一起吃飯。”

晏昭在對麵坐下,化為魂體,輕輕吸著香爐裡的香,感到一陣充盈。

容與也拿起筷子,和晏昭共進晚餐。

若有外人推門而入,就會看到簡陋屋舍中,一張桌子四四方方,三麵分彆擺著溫父、溫母、晏昭的靈位,牌位前香爐裡煙霧縈繞。一麵坐著青年,麵前擺著熱騰騰的飯菜。那青年守著三個靈位吃飯,還不時對空氣說上幾句,畫麵怎麼看怎麼詭異。

容與吃完晚飯,就拉著晏昭上床,今晚也要抱著他睡。

晏昭怕人受凍,總悄悄往床邊挪,容與閉著眼,總能精準貼過來,繼續蹭他懷裡。

晏昭低聲:“容容,彆鬨。你手都冷了。”

“沒鬨,就抱一個時辰,不許鬆開。”容與埋在他胸膛裡,聲音很輕,“死不了人。”

晏昭無奈,擁著青年,煎熬地從一個時辰開始倒數。

這真是在鬨他呢……

於容與而言,晏昭的懷抱冰冷,卻也安心。

容與抱著鬼安睡的夜晚,胡家卻是徹夜未眠。

他們那兒也在鬨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