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金烈火4(2 / 2)

而且……如果容容真的和楚琢有關係,他希望容容最後記住的那個人是自己。

這是晏昭的私心。

晏昭是想借屍還魂,附在楚琢身上,繼承楚琢的記憶。他雖失去了主神記憶,但早給自己神魂下了暗示——遇見那個吸引自己的靈魂,一定要寵他愛他,永遠不能傷他誤會他,被怎樣對待都不能恨他怨他。

為爭取容與一線生機,他袒露自己所有死穴。

而當晏昭神魂降臨5497世界那一刻,容與也恰恰來到這個世界。

他的血玉鐲空間裡,放著一具楚琢屍骸。

5627世界內的楚王剛因心疾發作死去,屍骨未寒。

同一個世界內怎能出現兩副同一個人的屍骨?

所以楚王下葬的陵墓成了空棺,血玉鐲內的白骨不翼而飛。晏昭借骨重塑肉身,死而複生。

而當這具凡人軀殼裡裝著主神神魂,同一時間的修仙世界中,桃花樹下的主神沉沉睡去,神魂出竅,剩個軀殼,開始做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晏昭還記得末日世界裡,容與執起他的手說:“你手上應該戴隻戒指。你不戴,我不習慣。”

所以他將赤金化為一枚血玉扳指,戴在拇指上,就仿佛一個縮小版的血玉鐲。

封印力量後,晏昭不能再和赤金交流,卻因赤金和血玉鐲之間的感應,總會被佩戴血玉鐲的容與吸引。

他們是不被法則承認的愛情,沒有紅線纏繞,沒有心靈感應,沒有靈魂吸引。

但靠著外物的努力,他總算能第一時間趕到容容身邊保護他。

那是飛雪中相見,他將滿身是傷的容與抱上馬,低聲道:“……我在這兒。”

他那時沒有記憶,隻感到一陣深深的後怕與慶幸。仿佛曾經他因沒有及時趕到,懷中受傷的青年就再也見不到了。

他將容與寵到極致,寵得天下人都覺得容與是禍國妖妃,群臣上奏請他賜死,他都不理不睬。

無論如何都不能傷害容與,要永遠愛他。

這是晏昭刻在神魂裡的信仰。

晏昭那時覺得容與也是愛他的。他們一起雪中漫步,窗前作畫,春來庭院開滿一樹桃花,容與在桃花樹下蕩秋千,自己就在後麵推著,滿眼都是紅衣如火的他。

他還作了一幅畫,繪的是如火紅蓮,覺得很襯容與,還戲謔地喊他“小蓮花”。

小蓮花,倒是個很親昵的愛稱。他喜歡和容與親昵,從此便常常這麼喊。

容與怕苦藥,他若哄著,容與就也肯乖乖喝了。他後來心疾頻頻發作,疼痛難忍,容與都靜靜陪著他。他坦言自己活不過冬天,容與說:“那我們可以在秋天成親。”

容與畫了他們的人像。晏昭從不知容與的人像畫的那樣好,連手上的戒指都栩栩如生。他問那有什麼寓意,容與說:“真金烈火,天長地久。”

他從此記住了戒指的模樣,也記住了這個寓意。

容與要將毒酒換成真的,他不肯,他說:“小蓮花,你應該要好好活下去。”

容與看著他:“我現在是真的恨你。”

晏昭想,那也好。

他那一世最終未曾死於心疾。

他死於新婚之夜,容與的毒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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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曆完這一世,晏昭重新出現在萬神界,麵色有幾分蒼白。

毒酒穿腸的是凡人軀體,神明卻感到同樣的肝腸寸斷。

他好像更愛小蓮花了。

小蓮花卻很恨他,甚至在他最期待的新婚之夜毒殺了他。

“讓人愛上你之後撒手離去,讓愛你的人好好活下去,這是我聽過的世間最毒的詛咒。我見過三千七百二十八種苦刑,沒有一種比這更痛。我覺得,哪天我要是恨極了一個人,才會用這樣的方法報複他。”

容與的話猶在耳畔,晏昭恍惚間想起赤金說過,小蓮花說愛他。

……是這個意思嗎?他說他愛我,隨後永遠消逝,用最狠毒的方法報複我。

他恨極了我。

容與的魂燈沒有一絲一毫重新燃起的痕跡,一杯毒酒果然不夠他解恨。晏昭苦澀地想。

赤金急得團團轉,這時間線對不上問題真的很大!它好想對主神大人咆哮:大魔王毒殺你不是恨你,那反而是愛你想給你一個痛快啊!你是不知道前幾個世界你更慘!

可惜它被法則禁言,隻能乾著急。

法則到底想乾什麼?給了主神大人這樣一個方法,卻又這麼誤導他!難道是想讓主神大人徹底死心嗎!

赤金陡然一涼,跟了大魔王幾個世界,它智商得到顯著提高,好像不經意間猜到了真相……

“你怎麼了?剛回來就坐地上失魂落魄的,這還是我們高高在上的主神大人麼?”祁夜欠揍的臉出現在晏昭視野裡。

晏昭懶得看他,低聲道:“不勞你關心。”

“我可沒關心你,以後萬神界這一半是我和茶茶的地盤,麻煩你讓讓位置,那南邊才是你的,再待下去我可要收費了。”祁夜一臉“你很自作多情”。

晏昭:“……”

他起身抬頭,才發現萬神界半個大變樣。

萬神界自成一方世界,但凡落在一個稍微會點基建的生物手上都會變成一顆美麗星球。然而晏昭從來懶得搞設計,無數年來家徒四壁,家具隻有一把椅子——就是他的神座。整個世界除了強烈金光和炙熱火焰外,就是一片空白。

祁夜一來,直接設下一道結界劃分出南北兩界,將南界的陽光與熱氣都隔絕在外。北界天空換上一片純粹的黑夜,溫度都冷得不可思議。

難怪覺得哪裡不舒服……除了心裡痛,黑夜和寒冷都是太陽非常討厭的環境。

晏昭咬牙:“你還真是一來就把這兒當自己家啊……把黑夜換成白天,我看著不舒服。”

“你不舒服回你地盤去唄,把我們喊來乾活還不包住,你神品是不是有問題?”祁夜冷笑道,“茶茶剛來萬神界就差點被你這兒的高溫烤化了,我現在看你更不舒服。”

“……”晏昭想反駁,奈何沒心情和他鬥嘴。

他沉默片刻,開口道:“祁夜,你在愛情這方麵懂得比我多。如果你惹雪神生氣了,要怎麼做才能讓他消氣?”

“那要取決於你做了什麼。”祁夜道,“我的話……就多哄兩句。怎麼?你和你那位鬨矛盾了?說來聽聽?哥給你想想辦法。”

晏昭就這麼莫名其妙成了弟弟,他也沒功夫計較,愛情這方麵祁夜確實是他前輩。

“黎燼做的那些事……我曾誤以為是他做的,刺了他一劍,追殺了他很久,把他送進be小世界裡懲罰,然後我在其中一個世界裡隱藏身份和他在一起……他知道又裝作不知道。現在他不知什麼原因魂燈滅了……”晏昭越說越小聲,“我想回到過去讓他解恨,看看能不能讓他的魂燈死灰複燃。剛經曆完一個世界,他把我毒死了。”

祁夜已經用看腦殘的眼神在看晏昭了。

“魂燈?”祁夜詫異,“你說的那位,不會就是萬神公告群裡被你全界通緝的氣運之子……容與吧?”

晏昭點點頭:“你有辦法嗎?”

祁夜搖搖頭。

晏昭失望道:“你不是說你有辦法?”

祁夜說:“可我沒對茶茶做出這麼喪儘天良的事啊。”

晏昭:“……”

“你不需要懺悔,真的。”祁夜說,“你需要一個火葬場,火化爐,直接跟著一起灰飛煙滅好吧?也不行,你是太陽,高溫環境對你沒傷害。”

祁夜仰頭看了圈北界寒冷的黑夜:“這兒環境是不是讓你很不適?”

晏昭皺眉,下意識不去看鋪天蓋地的黑暗:“是。”

祁夜擺手:“下個世界你就模擬一個這樣的環境,先反思上千年,可能還有機會求得原諒。去吧,我還要繼續裝修我和茶茶的愛巢。”

晏昭:“……”

這真的有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