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金烈火9(2 / 2)

愛草木繁花,山川河流,萬物眾生。

容與也終於不再那樣孤獨。

隻是這千年裡,容與的魂燈一直沒有複燃。

他們形影不離,卻從未言明過感情。

晏昭明白循序漸進的道理。容容才剛發現世界的美麗,對萬物生出溫柔與惻隱,不會那麼快就懂得愛情。

他可以慢慢教的。

有時候晏昭也會想,要是魂燈始終不亮怎麼辦?

祁夜曾說,要不是黎燼作祟,他可以和雪神永遠在999世界裡過下去,再也不重回主神境。

晏昭覺得沒什麼不好。

他也想和容容在6666世界這樣一直過下去。

如果最後真的沒有辦法,他就陪容容到世界毀滅的最後一刻,再不斷回到過去重來,和容容永遠在一起。

他願意永遠停留在過去,隻要身邊有容與。容與沒有未來,他就也放棄自己的未來。

神魔的一生那樣漫長,縱使沒有未來,他們也能在過去永恒。

萬神界也有祁夜和雪神鎮守,晏昭來時早已安排好一切。

他帶著一定要救回容與的信念,也抱著救不回就永不歸的決心。

容與所在之處,就是他的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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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踏遍世間,容與提出累了,要回魔王宮歇息。

晏昭說:“好。”

容與去哪兒,他就去哪兒。

千年後的魔王宮一如當年,除了院子裡的桃樹換成蘋果樹,其餘種種一點兒沒變。沒有魔王的吩咐,沒有任何人敢動王宮裡的一草一木。

按理說這樣的王宮應該樣樣都合容與心意,一切都是按照他的吩咐來的,而今再見,容與卻瞧著處處不順眼。

太僵硬死板了。

他這千年見過自然萬物生長,蒼穹鬥轉星移。和晏昭在世外桃源隱居時,晏昭也會不和他商量就種上一院花,帶回一隻貓,他起初嫌棄,後來真香。

生活處處是驚喜。

魔王宮卻是堆砌出來的華美,照著他的想法完全複刻。容與本身也沒什麼想法,不過是越華麗越好,毫無情感和靈魂。他若不發話,簷下宮燈被他無意間燒毀一隻都沒人敢補上,還當他本就不喜歡。

這偌大王宮,看似有成群奴仆相伴,實則隻活著一位魔王。

現在還多了個太陽。

宮殿中,容與坐在鏡前,披著一頭青絲,晏昭正站在身後替他梳發。

容與原本抓了條外形漂亮的燭龍,命它縮小身形當根發帶,裝點在發間。就算不常用這款發帶,也要將燭龍關在妝奩裡。後來在晏昭熏陶下稍微懂了點人情,覺得燭龍有爹有娘怪可憐的,就給放生了,換成晏昭送他的紅發帶。

容與是被伺候慣了的,這千年沒有仆從跟在身邊,更衣挽發這種事都交給晏昭來。哪怕回了王宮,也習慣了晏昭無微不至的照料,沒再叫仆從貼身服侍。

晏昭用梳子慢慢從頭梳到容與的發尾,動作輕柔。

容與對著鏡子,忽然道:“我查過你的底細,天界根本沒有太陽神,你到底是誰?”

晏昭梳頭的手一頓。

“放心,我不是興師問罪的。”容與輕笑,“你和天界那幫老家夥沒關係,我高興還來不及。可你似乎對我了如指掌,我也不能對你一無所知吧?”

他原先並不在意一張床的來曆,可現在,他想要一探究竟了。

晏昭的梳子繼續梳下去:“我不是這個世界的神。”

“哦?什麼意思?”

“我是異世的太陽神。這個世界本就沒有太陽,我來自另一個地方。你們這兒有句話,是雨後總能見彩虹,我們那兒也有句話,陽光總在風雨後。我原本的世界裡,太陽每天東升西落,從海麵上升起,是很尋常的自然現象。你可以把我當成和彩虹、雲朵差不多的東西。”晏昭道。

事實是差很多,但要在一個沒有太陽的世界解釋什麼是太陽,也隻能拿這些已有的東西類比。

“異世?所以……這世上不是隻有這一個世界,還有很多其他世界?”容與訝然。

晏昭無視法則的警告,點頭說是。

大千世界的存在是神明共同的秘密,本不該讓一個魔知曉。不過現在?管他呢。

回去後法則怎麼懲罰他不管,他也做好了不回去的打算。

“那你怎麼會來這兒?”容與問。

因為你在未來死去,我要回來救你。

你眼前初見的我,已經愛了你好幾世。

這話晏昭卻沒辦法說出口,神之法則動用了禁言的力量。

他說自己來自異世那番話,本也是不能說出口的。隻是世界法則沒法限製主神,更高一級的神之法則感應到萬神之主帶頭違規,這才連下幾道強力禁製。

唯一能夠限製晏昭的,就是連神明都要遵從的神之法則。

神之法則在生氣。

晏昭忍下如同肺腑被震碎、喉管被割斷、舌根被拔起的劇痛,咽下口中血腥,輕聲道:“我為你而來。”

容與微怔。晏昭的神色很平靜,語氣也沒有不正常,他卻無端地不想再問下去。

這五個字就夠了。

容與沒有追問他是怎麼來的,為他而來又是什麼意思,隻是問:“那你還會走嗎?”

晏昭垂眸:“我自是不願的。”

但他不知道神之法則會不會輕易放棄。

容與忽地感到一絲慌張。

他突然拿起精巧的發簪,割斷自己一縷青絲。

“凡人裡不是有個說法,兩個人把頭發纏在一起,就有了羈絆,可以永遠不分開。”容與從前對凡人的迷信嗤之以鼻,這會兒卻也給自己找了個心理安慰,“我不讓你當床了,我把你當朋友,太陽,你應該,不會走的吧?”

“小蓮花。”晏昭無奈笑起來,“結發可不是朋友間做的事。凡人把青絲喚作情絲,是夫妻才能有的羈絆。”

“那就做夫妻。”容與轉過身拽住他衣袖,抬頭仰望,“我不管朋友還是夫妻,總之我們有了羈絆,你就不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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