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敢染 七點民政局見,記得穿白襯衫。……(1 / 2)

敢染[婚戀] 玉寺人 14465 字 3個月前

[能在你需要時就出現的夥伴, 真的會給人一種很強烈的安全感。]

看著季匪修長的背影忙前忙後,幫著自己掛號繳費時,程見煙腦中不自覺閃過的就是這句話。

安全感。

真的是她一直渴望, 但始終缺失的東西。

隻是季匪有點誇張,掛了夜間急診的號,把看診的男醫生都給逗笑了。

“就是普通感冒,點三天滴就沒事兒了。”

“她還發燒了。”季匪看著醫生漫不經心的模樣,皺了皺眉:“不用吃退燒藥?”

“點的消炎藥裡有退燒的成分, 不用這麼興師動眾。”

季匪被這醫生態度搞得火大,少爺脾氣一下子也上來了:“你這什麼意思?發燒不配掛急診唄?”

他沒交掛號費還是怎麼的?

“先生, 我沒這個意思。”這世道脾氣好的人從來就沒有‘橫的’鎮場子, 本來漫不經心的醫生推了推眼鏡,聲音帶了幾分討好:“就是…感覺你有點太關心了, 你是病人家屬麼?”

“我倒是想當家屬。”季匪嗤笑一聲:“暫時還沒這個機會。”

醫生:“……”

“季匪。”程見煙適時拉了拉他的衣袖,輕聲道:“我們去外麵吧。”

點滴的座位都在外麵的大廳裡。

女人聲音輕飄飄的帶著點啞, 輕而易舉就讓季匪的火爆脾氣偃旗息鼓了。

他垂下眼睛,長睫毛耷拉在下眼瞼, 成了一個扇形的勾人陰影。

隨後拽著程見煙, 一語不發的走出醫生辦公室。

醫院晚上的人不多,偌大的診療廳裡, 帶著吊水掛鉤的椅子有十幾排,但點滴的人沒幾個。

三三兩兩分散著坐,室內安靜到幾乎落針可聞。

因此清清冷冷的空氣中,消毒水的味道愈發明顯。

“急診科的醫生每天都得幫幾十個病人看診。”

程見煙看著季匪依舊是麵色不虞的模樣, 壓低了聲音說:“也許剛剛的醫生不是故意不耐煩。”

隻是做社畜的,都太累了而已。

醫生比老師還要忙,她對此是十分有共情心的。

季匪沒說什麼, 隻悶悶的‘嗯’了一聲。

程見煙眨了眨眼,又問一句:“那你心情有好點了麼?”

她沒什麼朋友,日常最多的交流就是和同事還有學生,久而久之不自覺的就染上了一些職業病——交談時官方而刻板。

季匪簡直都覺得他要是說‘不好’,這女人下一秒鐘就能給自己上一堂思想教育課。

主題就是《理解體恤醫護人員》。

可他自己不是什麼大老板資本家,也是在部隊裡被人管的,又怎麼會不理解呢?

季匪覺得自己最近還是很忙的,他剛剛調職回京北進行工作交接,幾乎可以說是‘腳不沾地’。

但就算如此,他依舊關心著程見煙這邊的動向,三不五時就想找各種機會跑過來見她,見縫插針的擠時間……

結果怎麼不見這女人體恤體恤他呢?

程見煙的善解人意,溫柔貼心,好像都給那些毫不相關的人了。

連一個討人厭的醫生都比他有存在感。

這才是季匪真正覺得煩躁的地方,他臉上麵無表情,心裡氣的都快要撓牆了。

“你渴不渴?”季匪乾脆轉移話題,站了起來:“我給你買瓶水。”

“謝謝,但我不渴。”程見煙連忙說:“你坐下吧。”

點滴的時候上洗手間不方便,她可不想喝太多水導致漲肚,到時候麻煩季匪幫她舉著吊瓶上廁所。

不過這種被人關心照顧的感覺,還真不賴。

程見煙偷瞄了幾眼季匪線條精致的側顏,自認為很隱秘的——結果就看到男人摸了摸臉。

“嗯?”她忍不住問:“你臉上沾東西了麼?”

“是啊,我也好奇。”季匪笑了下:“要不然你怎麼偷看我呢?”

視力和觀察力,可是一個軍人最基本的技能。

程見煙尷尬的腳趾都忍不住蜷在了一起。

在季匪含笑的眼神中,她有些蒼白的辯駁:“我、我閒著無聊。”

“唔,理解,不過你不用偷看。”他歪了歪頭湊過去:“你可以光明正大的看。”

“你今天晚上。”程見煙生硬的轉移話題:“是來學校找我的?”

“不是。”季匪否認:“是來接季易的。”

是借著來接季易的借口,想著能不能‘偶遇’她一下,結果從那欠揍小崽子口中得知程見煙生病了的事。

“我們程老師今天嗓子不舒服,看起來像是感冒了。”季易坐在他車後座,嘿嘿直笑:“真好,今天自習課都被她少搶了一節。”

“最討厭物理課了,要是程老師能天天生病多好。”

然後季易就被一腳踹下了車。

季匪讓他自己滾回去,而他則把車子重新繞回了學校門口,等著程見煙出來。

他盯著人呢,第一時間就能找到。

穿著通勤辦公服裝,把自己搞得‘灰撲撲’的女人。

深色的粉底下,臉色是遮掩不住的潮紅難看。

“季易?”程見煙聽了他的話後微微一愣,隨後了然地點點頭:“你們叔侄關係看起來還不錯。”

當初季匪自己還是個天天被請家長的混小子,現在卻已經能給侄子當家長來學校麵對老師了。

隻是被她這麼略有些感慨的一說,季匪莫名有種自己‘輩分大了’的感覺。

他想了想,正色道:“其實,你知道我和你是同齡人。”

“……啊?”程見煙沒明白他想說什麼。

“我記得你是六月份的生日,我就比你大四個月。”季匪迂回道:“之所以成了你學生的‘家長’,也是因為我大伯太早生孩子了,導致我年輕輩分大。”

……

程見煙覺得這人在胡言亂語。

“行了。”她還有些混沌的腦子轉不過來,隨口附和道:“我知道你年輕了。”

“倒也沒那麼年輕,反正和你的年齡一樣。”季匪摸著下巴,嘟囔道:“所以,你彆用對待學生家長的態度和我說話。”

程見煙算是明白他想表達什麼了。

原來是,嫌她說話的態度太‘老師’了。

可是,自己是職業病啊。

程見煙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低聲道:“我知道了。”

“你眯一會兒吧。”季匪指了指自己的眼瞼下方:“黑眼圈都到這兒了。”

啊,她有黑眼圈了麼?

程見煙下意識的想抬手摸一下,但手背上刺進去的冰冷針頭又提醒了她,沒必要。

長長的睫毛輕顫,她闔上眼睛。

一開始是為了逃避和季匪繼續交流,程見煙便順著他的意思假寐,可裝著裝著,沉重的疲倦感湧了上來,眼皮猶如千斤重。

假的也變成真的了。

她睡了一小會兒,直到被電話鈴聲吵醒。

是她給程錦楠設置的專屬鈴聲。

程見煙這短暫的小憩非常沉,但在這一刻,卻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硬生生從夢境中拉了出來——回到現實中。

垂死病中驚坐起一樣的瞬間睜眼,她發現季匪已經不在旁邊了。

啊,他回去了麼?

程見煙怔怔的拿起膝蓋上扣著的手機。

“喂?”開口時,她聲音還有些啞:“爸,怎麼了?”

“小煙,你在休息麼?”程錦楠聲音一頓,遲疑地問:“你聲音聽起來不太對勁兒。”

“沒事,剛剛睡了會兒。”程見煙下意識的清了清嗓,找借口解釋:“晚上的菜有點鹹,我……”

正說著,她隱約聽到電話裡有女人尖叫和砸東西的聲音。

程見煙瞳孔微頓:“爸,媽怎麼了?”

“啊,沒怎麼。”程錦楠似乎捂著電話走遠了些,背景音一下子變小,隻剩下他低沉醇厚的聲音傳了過來:“小煙,好好休息吧,彆想太多。”

“你聽起來聲音真的不太對,是不是感冒了?”

從小到大,程錦楠這個不是生父的父親,一直都比她所謂的母親要對她關心多了。

程見煙鼻尖一酸,強壓著情緒的聲音不自覺的繃緊:“真的…沒有。”

程錦楠每天在醫院裡照顧房青,本來就夠操心的了,她不想把自己這點破事兒說出來給他添亂了。

可電話後,程見煙還是不放心。

也許冥冥中注定的事兒,季匪送她來的醫院,和房青是一個醫院。

思索片刻,她看著吊瓶裡還剩小半瓶的液體,果斷拔掉了手背上的針頭。

沒有酒精棉,程見煙從包裡抽出一張紙巾按住針眼,起身走向電梯那邊。

頭還是有點疼,但打針是有效果的,她已經沒有剛下班時那麼難受了。

乘電梯到了房青住的十一層,程見煙輕輕地打了個寒顫。

也許是因為發燒了身體冷,也許隻是因為住院部太清靜了。

安靜到她覺得隻要走路聲重一點,都會打擾到彆人。

因此,房青的聲音也格外明顯。

程見煙走到病房門口不用進去,隔著門板就能聽到她尖銳刺耳的嘶吼聲——

“叫她來!你為什麼不叫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