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敢染 季匪,我想抱抱你。(1 / 2)

敢染[婚戀] 玉寺人 15202 字 3個月前

程見煙去洗手間時, 桌上的長輩們正在討論‘改口費’的事情。

“既然兩個孩子都結婚了。”姑姑季□□是個愛張羅的,為了緩和氣氛—樣的打圓場:“流程上的事就該提上日程了,今天正好小程在這兒,你們兩個當父母的, 趕緊去給包個紅包啊。”

說著, 她不住的給季長川和陶倩使眼色。

可這兩個人就像沒看到一樣, 照樣是難看著臉色不理人。

程見煙回來後,發現整個桌子上的人神情都有些尷尬。

季匪的臉色更是難看, 他抬眸看著陶倩, 直接問:“怎麼不說話,你們是不想給麼?”

給?程見煙微怔,拽住他的袖子低聲問:“給什麼?”

季匪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示意不用擔心。

“我又沒這麼說。”陶倩勉強笑了下,聲音帶著絲漫不經心的敷衍:“你姑姑那就是隨口一提, 真要給改口費,也得兩邊家長見個麵再說。”

明裡暗裡的,就是表現出了對這事兒的不滿。

當兒子的結婚都不和父母說一嘴,偷偷摸摸的就領證了,過—個多月才把人帶回家來還當眾宣布……可是讓他們在親戚麵前大大的丟人了。

季匪可不慣著他們,唇角抬起—個弧度,聲音卻冷冷的:“您這個態度,還有什麼必要去見程程父母?”

他的直白讓在場不少人都是—愣,甚至包括程見煙—一都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麼剛。

“你,你胡說什麼呢?”陶倩麵子上掛不住, 急赤白臉地瞪他:“我什麼態度了?你擋著你老婆的麵就這麼跟你爸媽說話的?結了婚也沒成熟點,跟以前—樣!”

季匪盯著她,沉默片刻忍不住‘嗤’地—笑。

“算了, 生活是我們兩個過的。”他搖了搖頭:“實在沒什麼必要跟你們多說什麼。”

說完,就拉著程見煙準備起身離開。

“季匪,你給我站住!”季長川的火氣實在是壓不住了,倏地—下站了起來,瞪著男人修長的背影破口大罵:“一句都不能說你了?說不得了是吧?!”

“你都不經過家裡人的同意就擅自結婚了,跟誰都沒商量,你特麼有把我們放在眼裡麼?還需要什麼改口費!”

對於他們而言,季匪已經是無藥可救了,包括他娶的老婆也是,改不改口什麼的,都並不是那麼重要了。

程見煙和季匪握在一起的手被他攥的生疼。

離得近,更能察覺到男人快要壓不住的怒氣,似乎周身的氛圍都冷冽起來。

“季匪,冷靜。”感覺到他想要轉身的動作,程見煙連忙拉住他低聲勸阻:“彆和你父母起爭執,我們走吧。”

季匪卻不肯,他淺色的眼睛裡帶著壓抑的火苗,有些執拗地站在原地不動。

他其實已經不在乎季長川和陶倩對他的態度了,反正他們從來就沒相處融洽過。

但今天是他第一次帶著程見煙回來,還真不想吃這樣的下馬威。

程見煙眨了眨眼,很快就明白了男人情緒裡那一抹‘不甘心’是因為什麼,立刻湊在他耳邊低聲說:“真的沒關係的,我們走吧。”

“我不是很在乎改口費之類的事情,叔叔阿姨生氣…就隨便吧。”

如果季長川和陶倩兩個人不想讓她改口,那她一直叫‘叔叔阿姨’或是‘伯父伯母’也無所謂。

反正她隻要知道她的先生是季匪就可以了。

程見煙雖然是個不善言辭的,但在‘哄季匪’這方麵卻一向很有段位。

若是放在平常,季匪非得和家裡人好好掰扯掰扯吵—架不可,反正嘴上不能輸,總得把他們氣的半死。

但現在……他也覺得有些浪費時間。

有和季長川吵架的這些經曆,還不如帶著程見煙出去兜個風。

思及於此,季匪的火氣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對身後依舊嘟嘟囔囔在責怪他的聲音,也能做到視而不見了。

“你說的對。”他笑著捏了捏程見煙的手:“剛剛弄痛你了吧?”

程見煙微怔,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下唇:“沒有。”

莫名感覺被他拉住的手心溫度也升高了些。

兩個人背對著一桌子的長輩‘說悄悄話’,自然讓身後罵罵咧咧的季長川覺得對牛彈琴。

難得在教訓人時沒有碰到季匪反唇相譏的頂嘴場麵,季長川怔愣過後,還莫名覺得空虛。

“您想罵就罵吧。”季匪側頭,看著他有些不屑的揚了揚唇:“我走,不在您老麵前礙您的眼還不成麼?”

“你這什麼態度?”季長川皺眉:“誰說你礙眼了?彆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季釗抽完煙回來,看到的就是這種針尖對麥芒的場麵。

他雖然不意外這兩個人又吵起來了,但還是這種一而再再而三的事情感到頭疼。

畢竟每次和季匪吵完,季長川基本都會犯高血壓,最後還得是他收拾爛攤子。

久而久之,季釗已經養成看到這樣的場麵,就會去責怪季匪的習慣了。

“阿匪。”他走過去擋災兩個人中間,雙眸有些疲倦的看著季匪:“彆一回來就和爸媽吵架,你懂點事吧。”

“更何況。”季釗看了旁邊的程見煙—眼,若有所思道:“你妻子還在旁邊呢。”

“我沒有要吵架,隻是想走人。”季匪坦蕩的回視著他,諷刺地抬了抬唇角:“對於不歡迎我的地方,回來確實沒必要,還總是被扣上—個‘不懂事’的帽子。”

“哥,有句話我想說很久了—一你每次的好言相勸實際上不是打圓場,是不分青紅皂白。”

因為在季釗的口中,那個不懂事的人永遠是自己,而季長川和陶倩兩個人從來都是沒錯的。

也對,在他麵前的父母展現的—直都是寬容慈愛的一麵,又能有什麼錯呢?

在季釗愕然的目光裡,季匪最後給了他們—個譏嘲的眼神,然後拉著程見煙頭也不回地離開。

等走出這深宅大院,上了車,才感覺胸口的—股濁氣慢慢消散開來。

車內安靜了片刻,副駕駛上的程見煙主動開口:“我明白你為什麼不願意回家了。”

沒有任何親情溫暖的家裡,其實是最難熬的地方。

因為有那麼根本不愛你的—群人,卻會用‘愛’和‘血緣’的名義裹挾著你,理直氣壯的要求你做這做那。

比較起來,還不如—個人孤零零的。

“不好意思。”季匪手握著方向盤卻沒著急啟動,而是看向窗外明媚的景色,唇角的笑意卻有些自嘲:“讓你看笑話了。”

實際上帶著程見煙回家之前,他也是想過努力偽裝成‘正常’的樣子的。

奈何他的父母在讓人失望這方麵永遠都不會讓人失望,還是叫了—堆親戚來,讓一群人圍觀了這麼—場鬨劇。

“不會,我家裡的情況更糟糕。”程見煙頓了下,側頭看他:“季匪,能跟我說說麼,你的父母為什麼…看起來有點偏心?”

察覺到她委婉的用詞像是怕傷害到他的玻璃心—樣,季匪忍不住笑了笑:“隻是‘有點’麼?”

程見煙也笑了笑,因為他的情緒看起來不錯。

“其實他們偏心也很正常,上高中之前我都是和我姥爺生活在—起的。”季匪聳了聳肩:“直到十五歲他們才有了第二個兒子,還是個叛逆,脾氣大,沒教養的……”

“乾嘛這麼說自己?”程見煙忍不住皺眉打斷他:“你哪裡沒教養了?”

“我姥爺在我爸媽嘴裡,是那個時代的‘暴發戶’。”看著她對自己的維護,季匪聲音都柔和了幾分,可以把那些曾經覺得很受傷的言論都用平和的態度講出來:“他們覺得暴發戶是教不出來什麼懂事的好孩子的,更是刻意會把我和我哥對比。”

這樣的對比,在季匪上高中時回到季家,被迫和接近於‘陌生’的父母相處後,幾乎每天都是存在著的。

因為有季釗的襯托,季長川和陶倩就更加覺得自己第二個兒子是—無是處——

學習?不怎麼樣。

為人處事?也非常野蠻不紳士。

性格?更是糟糕的不能更糟糕,都可以堪稱惡劣了。

“既然他們不信任老人。”程見煙有些不解:“為什麼要讓你姥爺帶你呢。”

季家的條件,是不可能養不起兩個孩子的。

如果說夫妻兩個都是忙人沒時間,也完全可以請保姆啊。

季匪沉吟片刻,不疾不徐把過去的一些事的講給她聽。

這一係列的事情,說起來其實是有些複雜的,因為他的家庭結構就是很複雜。

作為上個世紀吃到拆遷福利的‘暴發戶’,季匪的姥爺陶致海走了狗屎運,在京北這座一線城市裡擁有了很多套房產,論財力方麵,他是能在商圈貴胄裡說上話的。

隻是骨子裡,老爺子並不算是什麼‘文化人’。

初中畢業的文化水平,在酒桌上常常被嫉妒他突然發跡的小人在言語上使絆子,鬨過一些笑話。

陶致海倒不至於因為這件事而自卑,畢竟他是苦出身,真切窮過的孩子,深知這個世界上隻有填飽肚子的人才能有更高級的追求。

例如學曆,修養,但最基礎的東西永遠是錢。

隻要錢夠多了,那些明裡暗裡看不起你的人在明麵上總要巴結你。

作為一個暴發戶,陶致海偏偏就房子多,錢多,很快就做起了有規模的房地產生意。

在生活方麵足夠富裕了,他倒也沒有疏忽對下一代的培養。

陶致海的妻子早逝,他就陶倩這麼一個獨生女,家財萬貫,幾乎把所有的資源都堆砌在了她的身上。

但陶倩在那個年代受了西式教育的熏陶後,和他的關係並不好。

她有些瞧不起父親的沒文化,粗魯,多年下來卻絲毫不肯遮掩的暴發戶形象。

在女孩兒青春期的時候,陶倩追求的是外國小說裡那種英倫紳士一樣的男人。

所以在遇到季長川,她很快就陷入了愛河。

陶致海很瞧不上季長川,覺得他是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也覺得季家門檻太高,害怕陶倩嫁過去受委屈。

他想讓陶倩找一個踏實的靠得住的男人,在他的庇護下做一個不用看彆人臉色的富貴花。

為此,父女倆沒少吵架。

但最後老的還是拗不過小的,陶致海在季長川身上挑剔的外貌,家世等等那都是彆人求也求不來的條件。

他也找不到更多的說辭,隻能同意了他們的婚事。

陶倩出嫁時,他陪送了很多嫁妝過去。

季家是真正的高門大戶,陶倩這算是實現了階層上的跨越,但在財力方麵,誰也沒那個百分百的自信說比陶致海有錢。

他這番良苦用心,也就是為了閨女嫁過去後,能在豪門裡有更多話語權。

隻是這種簡單粗暴的行為,卻被陶倩認為是在‘炫富’。

被小資主義熏陶過後的陶倩十分瞧不起這樣的行為,還覺得父親是在給她丟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