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黛在此刻才終於了解, 她為什麼在第一次見到許棣棠時，就莫名感覺他身上有種‘機器人’一樣的冷血麻木感了。
原來他是一個這樣的人。
十分誠實，機械，又像是有點精神病一樣的……誘人的人。
看著許棣棠在燈光暗影裡近乎鋒利的下頜線條, 簡黛唇角輕輕揚起一個細微的弧度。
“看來許醫生身上有很多故事呢……”她喃喃道：“但即使我問你是為什麼, 你也不會告訴我吧？”
許棣棠沒想到在自己說完這番話後眼前的姑娘會是這個反應, 他微微怔了下。
就這麼一個空當, 簡黛已經站起身走到他麵前。
“許醫生, 你說了這麼多, 是在嚇唬我麼？”她挑起眉：“你當我是幾歲啊, 是剛入行的小新人？還會被你這番自我剖析嚇到。”
許棣棠被她說中心事，眉宇間閃過一絲不自在。
“我沒嚇唬你的意思。”他冷冷道：“我隻想你離我遠點。”
“為什麼？我是病人，醫生為病人看病不是理所當然麼？”簡黛笑著低頭，離他越來越近：“還是許醫生, 你有點怕我這個病人？”
許棣棠坐在辦公桌後的椅子上，背後是牆, 她靠的越來越近, 他幾乎無路可退的被困在一隅，卻也不能直接粗魯的站起來推開他。
但簡黛這番言論, 還是讓他忍不住被氣笑。
“簡小姐，首先你根本不是個病人。”他麵無表情地回問：“其次，我為什麼要怕你。”
“這就要問許醫生你自己了。”簡黛笑：“你剛剛說了，這些話你以為不會對任何人說，但卻第一次對我說了。”
“你為什麼會對我說呢？你的理由是想讓我離你遠點，但是這麼多年都沒有其他姑娘試圖靠近你麼？”
“你怎麼不對她們說呢？”
許棣棠被她質問的啞口無言，心裡第一次有種迷茫的感覺。
是啊，他怎麼就對她說了, 這些年也不是沒有彆的女人喜歡他，還有相親對象……
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而且現在被問了，也想不清。
看到許棣棠露出一絲迷茫的神色，簡黛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快上工了。”她看了眼手表，微笑道：“我先走了哦。”
女人離開，辦公室裡有一股淡淡的香氣，久久縈繞不散。
許棣棠在這樣的氛圍裡沉思半晌，眉宇間有絲微微惱怒。
劇組在市醫院的拍攝期約莫一個月，也就是說簡黛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至少有大半部分都要待在醫院的。
也意味著……他們時時刻刻都可能碰到。
意識到這一點，許棣棠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焦躁。
不想見到她，怕又被質問一些他回答不上來的問題，甚至想躲開……這種感覺是他從未曾有過的。
不過幸運的是，簡黛也沒有刻意來找他。
那天晚上的稍稍爭執就像是一場夢，之後的一周許棣棠連軸轉的忙起了手術，值班，也沒有再次在深夜裡看見那幽靈一樣纖細的女生。
直到劇組的拍攝進行到了中期，許棣棠反倒見到了簡黛的那位經紀人，珍妮。
“許醫生，我是特意來找你的。”珍妮開門見山，手指推著鼻梁上的眼鏡，模樣很是為難：“我有件事情想要谘詢你。”
許棣棠：“請說。”
“簡簡最近總是無故頭疼。”她問：“會不會是那次受到碰撞之後的後遺症？”
許棣棠沉默片刻，實話實說：“通常來說，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畢竟當時的磕碰其實挺輕微的，簡黛連腦震蕩的程度都沒有達到。
但她身邊的人……還真是挺擔心，上心。
“那她怎麼總是頭疼呢，真愁人。”珍妮歎息著，還是不放心：“許醫生，您能不能跟我過去一趟？”
“對不起，我不對外出診。”許棣棠無情的拒絕：“你可以叫她來醫院拍片子做檢查。”
“她現在就在醫院裡拍戲啊，隻是不能走出來圈住的東區，這人來人往的怎麼過來。”珍妮皺眉：“許醫生，我都過來拜托您了，你就跟著去看看吧。”
……
這人還真有夠自大。
隻不過許棣棠還沒有和女人撂臉子的習慣，想了想中午沒事，起身跟著去了。
他本能推測如果他不去，這位叫珍妮的經紀人大概會一直在那兒勸，他懶得聽。
來到劇組拍攝的醫院東區，許棣棠看見在化妝室裡趴著休息的簡黛。
“寶貝，你怎麼這麼就睡了？也不躺在床上。”珍妮十分心疼，連忙過去扶起她的肩膀：“是不是昨天拍大夜戲太累了？”
“蘇導有些不近人情，上午還給你安排戲。”
簡黛沒說話，半闔著眼睛任由她把自己扶起來，軟綿綿沒有骨頭似的——直到看見站在門口的許棣棠。
“……許醫生？”她遲疑地問：“你怎麼來了？”
“是我把許醫生找來的。”珍妮關切地說：“你最近不是總說頭疼麼？我請許醫生來幫你看看。”
簡黛：“……”
她什麼時候‘總說’了，隻不過就昨天說了一次有點難受，珍妮可真夠操心的。
簡黛略有些無語，可看著許棣棠那許久未見的清瘦身形，和他那張萬年不變的鋒利冰塊臉，心又癢癢了起來。
說實話，簡黛覺得這位許醫生長得是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