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 。(1 / 2)

我走進廚房的時候, 裡麵隻有一個中年女人,正在給冰冷的早餐擺盤。

見我進來,她稍微停下了手裡的工作,問我有什麼事嗎?

我說我想借一下廚房不知道可不可以。

她眸光一動, 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然後我聽到她唇邊漏出一聲不屑的輕嗤。她說:嘖, 怎麼來的是你。

我茫然了一下, 就又聽她說:東西那個人昨天都放在那邊了, 你自己用就行了。

——真是的,口口聲聲要給自己女人準備早飯,結果到動手的時候居然把女人推出來,什麼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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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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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中間好像有那麼一點誤會, 聽她的意思怎麼好像有些人前一天晚上背著我偷偷做了什麼事呢?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走過去,果然就看到了一個小小的保溫箱, 裡麵裝的是一點處理好的食材, 還有些用小瓶分裝的調味料。

——這也是“驚喜”的一部分嗎?

他完全沒有跟我說過自己已經問店家借了廚房,沒跟我說過他打算偷偷在這裡給我準備合我口味的飯菜, 即使因為意外導致他不能出門也沒跟我提起這件事。

他是想要把這份“驚喜”保留到他能出門的時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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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一直沒辦法好起來的話, 難得準備的食材不是就要浪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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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真是的,所以不要搞這種讓人臉紅的浪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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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保溫箱裡挑挑揀揀, 選了幾樣用得上的材料,到了灶台邊。

旁邊的女人還在絮絮叨叨地說隻會動口不會動手的男人真的很差勁,不要被壞男人的花言巧語騙了就顛顛湊上去給他乾活。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哇這是什麼新奇的體驗,諸伏景光居然有朝一日會被叫做渣男誒!

我解釋說他不是這樣啦,他準備這些的時候肯定是想要自己動手的,隻是突然……嗯,突然生病了, 所以沒辦法,隻好由我來做了。

女人臉上還是狐疑,她說沒關係嗎?出來泡個溫泉都能生病,跟身體不好的男人一起生活是不會幸福的。

噗嗤。

諸伏景光,警校優等生,公安得力乾員,臥底期間組織的高級成員,在被人貼上渣男標簽之後又被打上了身體不好的標簽。

這也太好笑了!

啊啊啊啊老婆我對不起你我沒有想要摸黑你的形象但是真的,哈哈哈哈哈哈——

等一下我現在叫他老婆是不是有點不合適了?

算了偷偷在心裡叫一下應該也沒關係吧,反正他也不知道。

心虛.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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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的情況時間緊任務重,我沒有更多餘裕去琢磨早餐的花樣,我也沒忘了自己來這裡是為了做一份早餐來安撫任性中的古美門,從而收集更多可能與案件有關的信息。

於是我拿出了一塊瘦肉和幾個香菇,打算熬一個香菇瘦肉粥。

熬粥的步驟不難,不外添水煮米加配菜,但一碗粥的口感可以天差地彆。

水與米的比例,加熱時的火力,加入食材和調料的時機,都會影響整碗粥的效果。

加水太多則口感不夠綿密,太少又會糊成一團。火太急會讓味道來不及調和,太緩又會讓味道亂七八糟地融到一塊,吃起來膩人。

我彆的乾不來,但在這種精密控製方麵倒還挺有心得的。

之前在實驗室裡取用毫克級的藥品我也能輕車熟路一步到位,利用簡陋的實驗儀器控製恒定的條件更是我早期在實驗室裡不受重視時學會的特彆技巧。

過去所積累的那些經驗全部都是我現在的底氣,反正鍋和坩堝看起來也沒有本質的區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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鍋裡的水漸漸滾開,夾著米漿在液麵翻開一個又一個白色的液泡,肉的香氣和香菇的清香在空氣中調和,撒上雞精和胡椒,讓鍋裡的味道達到美妙的平衡,在出鍋前一分鐘撒上碎生菜葉,讓蔬菜的清香也融合進那其中,而短暫的加熱不會破壞青菜清脆的口感,給整個瘦肉粥的口感也增加了一點層次。

趁著煮粥的間隙,我順便在旁邊做了個簡單的拍黃瓜——唔,姑且叫做拍黃瓜吧,雖然日本這邊用的菜刀都是那種細長的小刀,根本沒辦法完成“拍”這麼高難的操作,隻能退而求其次地用滾刀把黃瓜切成小塊。

考慮到切出來的黃瓜切口整齊,不像拍黃瓜那樣能靠不規則的邊緣留住更多的料汁,所以在調味的時候,我特意將料用得重了一點,以此稍作彌補。

配合瘦肉粥的口味,黃瓜的料汁我做成了酸辣口,這樣的味道清香開胃,與稠粥最相稱。

這樣一頓簡單的早餐就算做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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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的女人先前還對我這邊的情況不屑一顧,待粥的香氣飄出來時,她的目光就忍不住地往我這邊瞟,後來乾脆地湊了過來,問我做的這是什麼。

她看著那鍋粥的眼睛直放光,那不是普通的對食物的渴望,我能認得出來,那是種對料理的熱情。

能用自己的菜吸引其他料理人的目光,這對於我來說實在是件讓人開心的事。

於是我心情很好地問了句:要嘗嘗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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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她就借著一勺粥的由頭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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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確是個料理人,從十六歲開始在長野市的料亭當學徒,二十五歲的時候出師獨立,開了一家自己的小店。

是的,她有一家自己的店,不是這裡的溫泉旅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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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名字是加瀨惠子,是旅館現役主人的大女兒。

這讓我稍微有點意外,因為惠子是古美門的委托人,據說會出現在這裡是要和弟弟妹妹做遺產的分割,現在加瀨正雄先生病重臥床,這個時間帶律師回家的孩子,實在很難能讓人完全不產生偏見。

她問我是否也會覺得她這樣做太冷血無情了,畢竟躺在床上那個男人是她父親,跟她爭搶財產的人是她的弟弟妹妹。

我說我一個外人評價不合適吧?這種事情是你們家庭內部矛盾,就算要鬨到法庭上,有資格指指點點的也隻有知曉事情全貌的律師和法官。現在我對什麼都不了解,隻會產生偏見哦?偏見這種東西有什麼說出來的必要嗎?

加瀨惠子怔了一下,然後笑了。

她說你這個外國小姑娘還挺有意思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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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主動給我講了她家裡的事,當然,是站在她自己的視角講的。

她說這家溫泉旅館其實原來的經營者是她的外公,她爸加瀨正雄是入贅,結婚的時候說得好好的會幫媽媽好好經營,結果在外公去世之後就完全變了副嘴臉。

那個時候她媽媽一個人帶著三個孩子,還要沒日沒夜地經營旅店,而那個男人就在旁邊坐享其成。母親氣不過,想跟這個男人離婚,可繁冗的日常讓她甚至抽不出時間跟那個男人扯皮。

所幸加瀨正雄雖然不乾活,卻也沒給旅館惹麻煩,既然沒有時間去商討離婚的事情,要強的加瀨女士就乾脆把這個男人當成一個死人。

惠子懂事得很早,一直都在幫媽媽分擔家務,但過分疲憊的生活還是壓垮了那個女人,在惠子十二歲的時候,她失去了母親。

然後她成了“母親”的角色。

加瀨正雄姑且接手了旅館的經營,而大部分的家務和照顧弟弟妹妹的重擔就落在了當時還隻是個孩子的惠子身上。

她被壓得透不過氣來,她跟那個男人爭吵,她求著他多做一點事,但換來的隻有那個男人的暴怒:我一個人賺錢養你們三個已經夠不容易了吧,你怎麼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那場爭吵讓惠子對這個家徹底失望了,於是在十六歲那年,她收拾好了行囊,義無反顧地離開了這家旅館。

之後的二十年裡,她一次也沒有回來過,倒是家裡的弟弟妹妹,聽說她在城裡開了店之後不止一次地跑去找她要錢,說家裡的旅館經營不善,說加瀨正雄身體不好,需要她來支援。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稍微停了一下,然後問:你覺得我該出這筆錢嗎?

我想了想,回答:你要是問該不該,那我肯定會回答不該,從理性的角度來看是這樣的,你才是被虧欠的一個,你沒道理一直付出,你出了錢也不會被感謝的,隻會被他們持續不停地吸血——

“但是想拒絕也很難吧?要獨自麵對外界的非議,或許內心也會覺得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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