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 64 章 。(1 / 2)

江戶川柯南感覺自己的心情忽然就有那麼一點微妙。

他曾經設想過很多種關於林之秋真實身份的可能性, 但是不管怎麼想都好像有什麼邏輯圓不上。

即使到了現在,親口聽到了她說自己隻是一個“普通人”,柯南依然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 非常不對——

他忍不住地把視線投到了一邊的“田中太郎”身上,如果是“普通人”的話,身為警察官的他為什麼要讓她直麵那麼危險的組織, 為什麼會讓她參與進來?

明明是公安的協助者或者甚至說是組織的邊緣人物才會更讓人信服一點, 為什麼……

不, 即使是他也明白,到了這個時候該問的並不是為什麼。

他能從她的言語和行為當中判斷,她說的的確就是“真相”,是他一直試圖用邏輯去模擬和推測的東西。

柯南是一個偵探, 效仿著他最崇拜的頂級偵探福爾摩斯,他總能從各種各樣的蛛絲馬跡,通過各類邏輯來窺探事實的真相,他擁有大量的知識,他能在腦內輕而易舉地模擬一個人的行為邏輯,不管是通過正向的行為邏輯來還原現場還是通過反向的邏輯逆推去做犯罪測寫, 都是他駕輕就熟的事情。

自從作為工藤新一的他發覺了自己作為偵探的才能之後,他從來都沒有一刻像是現在這樣……茫然。

不, 不對,還是有過的。

柯南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他想起自己在幼馴染毛利蘭身邊時的那種因為悸動而無法思考的心情。

【就算是偵探也沒辦法讀懂喜歡的人的心。】

——不止是他自己喜歡的人, 或許他從一開始, 就並不理解“喜歡”到底意味著什麼。

或者應該說,他從來都沒有認真思考過這樣一個問題。

*

喜歡是少年的衝動,是我在看你的時候會感覺春天降臨, 是我想在你的身邊,我想將你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儘管我自己的翅膀原本就瘦弱不堪。

是這樣嗎,他一直覺得就是這樣的。

赤井秀一在一邊意有所指地問田中警官,說公安在應付這種事情上,也會把一般人卷進來呢。

——他在對這個問題做最後的確認,因為赤井秀一大抵到現在也並不完全相信那個年輕的外國女人隻是一個“一般人”。

那位料理店的小老板臉上的表情一下沉了下來,她從來都不擅長掩飾自己的情緒,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其實她似乎是一個挺怕生的人,在初見麵的陌生人麵前,哪怕對方隻是服部平次那樣的高中生,說話也會不自覺地變得磕磕絆絆。

她身上有很多“普通”的特質,但是又好像,有什麼彆的東西,支撐著她,讓她在赤井先生麵前不退讓一步。

她嘴角微微向下垂著,臉頰也稍稍鼓起,一雙圓圓的眼睛死死盯著赤井秀一。她說:乾什麼乾什麼,你不能仗著太郎君脾氣好就這麼跟他挑釁啊,才不是公安把我卷進來的,再說一遍,才不是他們把我卷進來的,把我卷進這件事的是組織,不要總想把槍口往自己人身上轉,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是謎語人嗎?

柯南的嘴角抽了抽,感覺她對赤井先生的怨念好大是他的錯覺嗎?

這副宛如揮舞著爪子向體形十倍於自己的敵人示威的樣子,讓赤井先生也明顯有點招架不住了,他忙解釋自己並不是在挑釁,隻是想要確認一下,畢竟讓一般人參與進這樣的戰鬥著實很危險。

她“嗤”地一聲笑了。

她說,對啊,這種程度的戰鬥對於我們這種一般人來說確實太超規格了,所以呢?所以太郎君應該怎麼做?應該一直對我死死隱瞞著關於組織的事情,即使組織已經找到了我頭上,潛伏到我身邊,隨時可能下手嗎?應該用其他隨便什麼借口騙我離開這裡,把我藏到一個組織看不到的什麼地方,然後從此過上被他們安排好的隱姓瞞名的生活嗎?應該用各種各樣漏洞百出的借口在我麵前蒙混過關,在我發現端倪的時候第一反應是掩飾而不是讓我自己直麵自己真正的處境嗎?

“——開什麼玩笑。”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認真。她轉頭往這邊看了一眼,仿佛隻是很不經意的一瞥,但是在對上她視線的時候,柯南隻覺得渾身上下都仿佛被什麼擊穿了一樣,頭皮隱隱有些發麻。

她在說的是她自己的事情,但是在柯南聽來,句句好像都是在說他。

句句好像都是在說他和小蘭。

“我很弱小,但我依然是一個獨立的人,有獨立的人格,有自己的人生,能做出選擇和判斷。我很樂意和公安合作,參與進他們的計劃,儘我所能地幫助他們,因為他們尊重我自主選擇的權力。因為這個世界上原本就會有很多彆無選擇的事情,因為我們所有人都體會過那樣無能為力的感覺,所以能夠選擇才更加珍貴。”

“打著為彆人好的旗號一廂情願地把自己做好的決定強加到彆人身上,而那個決定足以乾涉到另外一個人的人生,那不是愛,那是傲慢。特彆是,在危險已經彆無選擇地降臨的時候,卻還是連危險的存在和自己的存在都不告訴對方,還自以為是地覺得終究是自己背負了一切,在戰鬥的同時還要分神想辦法欺騙自己身邊的人,這簡直就是對另外一個人的人格的藐視。”

“從一開始就不覺得對方和自己是平等的人,從一開始就不覺得對方有和自己並肩的資格,這樣毫無知覺的傲慢才是最可怕的,還好我喜歡的人沒有這樣做。”

她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胸脯,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向了一邊的田中警官,空氣頓時變得有些膩人了。

“啊,剛剛我說的都是一點不成熟的個人觀點哦,沒有彆的意思,你們不要多想呢。”

她臉上重新綻開了笑,還特地轉頭,朝著他這邊眨了下眼。

——喂!

柯南一瞬間僵住了。

等一下,好像不是他的錯覺,所以她剛剛說的那些其實是針對吧,就是針對吧!

這個人是真的在針對他和小蘭的事情!

完全一致!

柯南感覺自己受到了非常巨大的衝擊。

他想他知道之前的違和感和想不通的問題到底出在哪裡了,因為他好像從來都沒有站在過這樣的角度來思考問題,他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坦誠背後還有“尊重”這樣一重含義。

所以才理不順啊。

不管是眼前的這件事情,還是……他和幼馴染毛利蘭之間的事情。

他是沒辦法讀取毛利蘭的行為邏輯嗎?也不是,他們從小就在一起長大,一起讀幼稚園,國小,國中,高中,每天在一起相處的時間甚至比家人還要長,他知道她的一切小習慣,小癖好,他知道她思考的習慣,知道她擅長和苦手的一切,除了有關感情的內容。

感情是沒有邏輯的,他經常這樣說服自己,然後就理所當然地把這些東西揉成一團放在一邊,不去思考,不去拆解,不去理順,就這麼放著,反正他喜歡她,她也喜歡他,他們在倫敦大本鐘前告白,在京都清水寺舞台上親吻,即使工藤新一消失了半年的時間,他們依然順利交往了。偶爾用蝴蝶結變聲器和她通話,危機關頭用二十四小時的解藥恢複原來的樣子來應急,平時則是借著調查黑衣組織的借口,黏在大叔和她的身邊。

他從來都沒覺得這樣哪裡不對,他甚至一直覺得,自己已經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他已經做了很多了,在這麼危機的環境下,他同時扮演好了柯南和工藤新一兩個角色,在她身邊周旋,把她保護在“安全”的範圍內。

——可她真的安全嗎?

貝爾摩德曾經見過她了,雖然目前沒有表現出對她的敵意,但貝爾摩德畢竟是組織的人。

琴酒曾經對著毛利偵探事務所狙擊,如果不是赤井先生及時救場,大叔可能已經死了。

為了調查毛利偵探事務所,波本特意潛伏到了樓下的波洛咖啡廳,還好他是臥底,即使知道了他這邊的情況也沒有關係。

但是組織已經摸過來了,就算毛利蘭和毛利小五郎對這件事毫不知情,組織會輕易地放過他們嗎?

更不用說……朗姆,組織的二把手現在也正在附近的壽司店打工,時常和毛利小五郎發生接觸,如果朗姆的身份敗露,為了抹消掉痕跡,毫無疑問,毛利一家會成為被抹殺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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