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 38 章 天空終被擊墜,世界已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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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維斯最後還是儘可能努力的用實際行動向薑綺證明了, 他大腦正常,情緒穩定,並無大礙。這不過是一次對於自身形象突破的嘗試, 既然母神您覺得違和的話, 那麼這件事情便到此為止,這衣服以後絕對不會有再見天日的時候。

圍觀了一切的發生的柯尼特笑的直打鳴。他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形象, 在薑綺腳邊的地毯上滾來滾去, 笑聲回蕩的這一整間原本極為寬廣的大殿內都能夠聽到。

德拉維斯:“……”

這是在母神麵前, 他忍。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薑綺的身邊僅有柯尼特陪伴,而很少見到德拉維斯的蹤影。身為暴風監獄的主人, 他實在是太忙了——尤其是先前還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德拉維斯需要處理的事務,無疑更是在以往的數目上直接翻了個倍。

“柯尼特。”在某一個午後,薑綺這樣詢問自己身邊幼態的魔王, “你和德拉維斯是兄弟嗎?”

“你們之間的關係似乎比起其他的魔王來,要更為親近一些。”

至少薑綺就有注意到, 魔王之間彼此稱呼,會使用各自的稱號;但是德拉維斯和柯尼特之間,卻會直呼姓名。

柯尼特的臉上頓時露出來仿佛是吃了蒼蠅一般的表情。

“唔, 大概算吧。”他用一種非常勉強的語氣回答道, “畢竟如果非要算的話, 我們之間的確擁有著遠超出於其他人的聯係。”

“而且我是德拉維斯的監護人呀。”柯尼特坐在床邊甩著小腿,麵上是一片的純真童稚之色,“所以和他之間的相處也會比較多啦,尤其是從第六曆開始之後。”

“監護人嗎……”薑綺聯想到之前見到的那一段過去當中成年體的柯尼特,以及被他和白沙的魔王從試驗所當中領出來的德拉維斯,覺得這好像也是順理成章的, “不過魔王與魔王之間也會有這種保護成長的關係,的確令我感到意外。”

“啊?不不不!母神您誤會了什麼啊?!”柯尼特被薑綺的這一句話嚇的都從床上給滾了下去。

他從地上爬起來,那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望著薑綺,裡麵寫滿了震驚:“我才不是要保護他的呢?”

所謂的【監護】是指——若是有朝一日,德拉維斯失控,那麼柯尼特便會毫不猶豫的將他斬殺。

因為在身為魔王之前,德拉維斯也同樣是一個擁有著整整五十一個備胎的【試驗品】。

不過,柯尼特想,這些事情,就沒有必要讓母神知道啦。

他用一種極為憐愛的目光注視著自己麵前的少女。

母神是這世間最美麗、最嬌嫩的花。

而任何可能影響到花的成長的東西,柯尼特都將會一一折斷根除,丁點不留。

柯尼特這樣想著,又笑了起來,蹭到薑綺的懷裡去撒嬌。

唉唉唉。

最喜歡母神了!

***

薑綺知道,自己現在大抵是又來到了一段對於過去的映射當中。

隻是有一點點奇怪。

上一次進入夢境裡,她是以一個誰都沒有辦法接觸到的、旁觀者的身份;而這一次……

她似乎擁有了一具身體。

更準確一些來說,應該是她附著在了某個人的身體上。

薑綺借著對方的視線打量著周圍,隻是越看越覺得這裡有些過分的眼熟。

——這不是上次那個黑土之下的研究所嗎?

但在薑綺的記憶當中,這個研究所分明應該已經被魔族所攻陷占領、甚至是被柯尼特和白沙的魔王給搗毀了個稀巴爛才是,怎麼如今又完好無損的出現在這裡了?

薑綺不理解,但是薑綺大為震撼。

好在這種一頭霧水的情況並沒有維持太久,因為沒一會兒,從長廊上就傳來了有人走動的聲音。

隨後薑綺看到,一隻三翼的異種來到了牢門前。

三翼的異種打開牢門走了進來,極為粗暴的拽住原本放在一旁的鎖鏈用力一扯,薑綺附著的這一具身體便被拽的一個踉蹌,朝前撲倒了過去。

然而那三翼的異種卻甚至是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隻是又拽了拽鎖鏈。

“起來,001號。”他說,“該開始今天的實驗了。”

001號。

……那不就是德拉維斯?

隻是還不等薑綺理順這當中的前因後果,德拉維斯——或者說,現在是一號,便已經一言不發的站起身來,如同最馴服的家畜一般,沉默的跟在對方的身後離去。

他們一前一後的進入了某個新建起來的實驗室當中,隨後便是各種各樣的、薑綺甚至都沒有辦法看下去的實驗,被施加在少年的身上。

這下子,即便是薑綺這樣有些清冷的性格,都忍不住被這種態度和待遇給激怒了。

“你為什麼不反抗?”她的聲音當中帶了些憤怒。

然而一號居然真的聽到了她的聲音。

少年的睫輕微的顫動了一下。

“為什麼……要反抗?”

薑綺先是驚訝於他能夠聽到自己的聲音並給予回應,隨之而來的便是一種極端的惱怒。

“因為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像是這樣去玩弄和擺布他人的命運!”

“你既然已經誕生於此,那麼你便應該成為自己的主人。”

少年的嘴唇動了動。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他說,“我也不知道怎麼去反抗,更不擁有那樣的力量。”

他實在是太孱弱——太弱小了,對於這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除了承受之外,居然不知道還能夠去做些什麼。

薑綺的胸膛因為氣憤而劇烈的起伏了一下。

“若是這樣的話。”在憤怒的驅使下,她的嘴遠比她的大腦思考要來的更快,“我給你力量!”

在這封閉的室內居然一瞬間刮起了狂暴的風,周圍的那些原本圍著一號做實驗的異種甚至是哼都來不及哼一聲便已經被掀飛。

越來越劇烈的風暴中,唯有一號所處的地方是一片安寧平靜。

“你是誰?”少年輕聲問,聲音帶著不易被察覺的顫抖。

在那一刻,仿佛是某種福至心靈一般,薑綺本能的便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去回應。

“我是深淵,是血月,是萬魔之母——”少女道,“是你的母神。”

在她的話音落下的瞬間,薑綺發現自己同一號剝離開來,以虛影的形態出現在了少年的麵前。

一號的眼睛眨也不眨,他甚至是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看著麵前清麗絕倫的少女,像是生怕驚擾到了一個過於美好的夢。

薑綺並不知道自己能夠以這樣的形態停留多久,但是有些話,她的確想要抓住這個機會告訴給一號。

“我是深淵的母神,我屬意誰成為魔王,那麼誰便能夠從我這裡得到王權。”

反正薑綺知曉,麵前的少年在日後終將成為暴風的君主,此世至高的王權。

若是現在的他缺乏踏出這一步的勇氣,那麼便由她來推他一把。

“你若是不相信自己,那麼便來相信我吧。”

“去向我證明,證明我的眼光沒有出錯,證明你比其他的任何人都要更有資格得到這冠冕與王權。”

“證明你能夠勝任好魔王的職責,千萬年如一日的替我鎮守和看管黑塔,讓這一片荒蕪墳場成為人間富貴天,讓整片大陸的所有人都趨之若鶩。”

薑綺回憶著自己見到過的暴風監獄。

那看上去與這陰森、可怖、荒蕪的墳場和黑塔都相差甚遠,甚至完全可以說是兩個世界。暴風監獄佇立於平原之上,有如地標,有如從地麵搗向天空的長針。

你可以沒有在暴風監獄當中進行過登塔挑戰,但是隻要你生存在阿卡迪亞的大陸上,隻要你並非一直都留在自己生活的區域、而是曾經去往過彆的魔王的領地,那麼你就一定會不可避免的路過暴風監獄,並且在其中有過停留。

這裡是整片大陸的交通樞紐,經濟喉舌,承接著全世界每天超過70%的交易金額,掌控著世界經濟的命脈。

“我希望有一天,這裡會成為世界的中心,”

“不是說要給我當好鷹犬和看門狗,守住這整個世界,並且隨時都準備著為我獻上嗎?”

少女的目光似是漫不經心一般的垂了下來,落在了一號的身上。少年竭力的想要保持冷靜,但是他發現自己的手卻在抑製不住的劇烈的顫抖。

那是超過閾值的狂喜與興奮,即便是主人已經在非常努力的想要去克製,但是仍舊是無可避免的泄露了出來。

“那麼,就去為我做到吧。”

“是,母神。”少年恭恭敬敬的低下頭去。

雷霆與暴風織成了冠冕,落在了他的頭頂。他的身形在力量的沐浴下開始不斷的成長,少年的青澀與稚嫩都在逐漸褪去,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薑綺所熟悉的那個模樣。

千風染上他的發絲,為其附上了群青的色彩。但是那一雙銀色的眼瞳卻依舊保留,像是過去曾經發生的那一切在他身上所執拗的留下的痕跡,同頸側的編號一樣將會成為永遠伴隨他的、無法抹去的獨有的身份印記。

他的確在最開始的時候,隻是被異種所創造出來的、用於同魔族謀奪王權的容器。甚至就連這樣的容器都不止一個,能夠替代他的“兄弟”還有那麼多,就算是最早被創造出來的一號,他在其中也並非多麼特殊的唯一。

可是現在不同了。

以暴風為名,以王權加冕。

他已然同過往徹底的脫離開,成為了當之無愧的魔王。

若是讓異種們知道他們那異想天開的實驗居然是的確成功了,隻是最終得到的結果同最開始的有了億點的偏差,不知道是會懊悔不已,還是為了試驗的成功而感到欣喜和歡慶?

他們收獲的並不是令行禁止的聽話的傀儡,而是一身反骨,旗幟鮮明的站在他們的對立麵的魔王。儘管因為先天的出身的問題,德拉維斯在力量上同其他的魔王相比,難免要遜色了一籌,可那終歸也是魔王,承載了世界六分之一的權柄。

青年恭敬的跪伏在少女的身前,即便是那個少女的身影早就已經淡化、消失,仿佛她的出現和到來都隻不夠是一場幻影,青年也依舊維持著這樣的姿勢,久久的未曾起身。

母神……母神。剛剛新晉為魔王的青年反複的在口中這樣低聲默念著。

對於這以往沒有名字,沒有自我,沒有任何的生存於此世所必須的理由,而僅僅隻是作為【容器】而誕生的少年來說,來自母神的話就像是給空心的容器裡麵吹入了靈魂,讓他不再隻是一個冷冰冰的物件,而是擁有了靈魂,成為了【人】。

在他的頭頂已經傳來了隆隆的聲響,那是異端審判局所率領的異種大軍同魔王奧蘭多麾下的軍隊,在這一片以“墳場”為名的黝黑的土地上所展開了激烈的戰鬥。

雙方之間有誌一同的將絕大多數的兵力都集結於此,像是已經決意要在今日給這一場綿延了十幾萬年的、長久的戰爭劃上一個休止符。

新生的魔王一隻手緊緊的扣在自己的胸前,掌心下的胸腔內,心臟正在以比任何時候都要來的更為劇烈的頻率跳動著,為他帶來了某種真切的、“活著”的感覺。

要為了母神,結束這一場戰爭。

要為了母神,讓這整片大陸,都歸於魔族的麾下。

……他已經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了。

地麵上的戰場喊殺聲震天,魔族與異種在黑土上展開了自從兩族開始戰爭以來,規模最大的鬥爭。

他們的心底都隱隱知曉,這一場戰爭的結果,將會從此左右這一片大陸的歸屬權。

究竟是異種能夠得到最後的勝利,鎮壓來自魔族的反叛,讓這個世界如同過往的幾十萬年一樣重歸天空之城的統治;還是魔族在十幾萬年當中的、一位又一位魔王的努力和積累下,終於攫取了天空的權柄,成為這個世界新的主人——

今日之後,想來一切都將會蓋棺定論。

隻是這戰爭既然能夠綿延到以“萬年”作為單位,自然也並非是哪一方能夠占據絕對的優勢、輕易取勝的局麵。

“天空之城”為總稱,其內則分屬風花雪月四城,共同構成了天空之城。每一城都擁有一位七翼的大祭司長,通知管理著城內的一應事宜、以及其下所囊括的大陸上對應的部分的領域。

四位大祭司長之上,即為天空之城的主人,永恒不落的太陽。

每一位大祭司長的實力都與魔王相當,所以在進入第四曆之前,魔族在這一場曠日持久的、屬於族群的戰鬥當中一直都處於劣勢。

直到魔族誕生了第四位魔王,深海被從異種的手中奪取,歸入了魔族的麾下,雙方才真正的有了“勢均力敵”的可能。

但是也僅限於此。

四位魔王與四位七翼大祭司長之間正好相互牽製,而剩下的魔族和異種則是兵對兵將對將。雙方都是被世界所鐘情的、擁有著強大力量的種族,沒有哪一方能夠取得壓倒性的勝利,就像是沒有哪一方能夠輕易的將對方覆滅。

要打破這樣的僵局,必須擁有一個變數的產生才可以。

無論這變數是屬於異種的,還是……屬於魔族的。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在這一片過於空曠的平原上,開始刮起了風。

那是在極短的時間之內於天地之間被醞釀起來的可怕的風暴,裹挾著閃電與雷霆,足以讓一切都為之失色。

暴風所過之處,一切都被卷入其中,連地皮都被刮走了不止三尺。凡是風暴前行的方向上,任何的阻礙都會被卷入、清除,根本不留下任何可能的掙紮的機會和餘地。

這是浮世的天災,遠非尋常的力量所能夠抵擋和對抗。

而從那風暴當中,走出來了一道人影——那是一位瓷青色發的青年,身後拖著同異種看起來一般無二的羽翼。這一對羽翼的表層蒙著一層金屬般的冷光,看上去並不像是“生物”一樣的柔軟,反而擁有著一種詭異的冷硬。

當他出現的時候,漫天的風暴都像是有一瞬間的止息,像是在迎接自己的王與主人。

青年抬起眼來,細碎的劉海下是一雙冰冷無機質的、銀色的眼睛。這雙眼睛看起來尚且還沒有完全的褪去那種強烈的“非人”感,更像是在眼眶裡麵裝進去了兩顆內裡灌注滿秘銀的玻璃珠子。

那個青年的麵相給人一種極為強烈的既視感,就好像是……曾經一定在什麼地方,見到過這樣的一張臉一樣。

在萬眾矚目之下,青年彎了彎唇角。

他像是一個剛剛才誕生於世的偶人,正在生疏的學習和模仿著“人”所應該擁有的情緒和表情。

生硬到詭異的笑容一點一點的爬上他的臉,但是並沒有過去太久,那個笑容就已經變的非常的自然和生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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