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柯尼特看起來根本沒有任何的、要同他攀談敘舊的打算。
“當真是沒有禮貌、不知尊卑的獅鷲!”少年的聲音聽上去已經如同某種可怖的凶獸,從遙遠的空間當中迸發出來的咆哮,“風已經告訴我了——你,你居然膽敢向母神求愛?”
“誰給你的膽子?!”
“嗯?”奧蘭多愣了愣,敏銳的從他的話語當中捕捉到了一個極為重要的信息,“母、神?”
他把那個詞在舌尖又念了一遍,再看向柯尼特的時候,目光也已經同樣冷了下來。
“你是說——那是母神?”
原本還略微顯得有些奇怪的很多事情,都像是在這一刻串聯了起來,有了一個能夠被說的通的解釋與答案。
之所以會在見到的第一眼就被吸引,僅僅隻是因為對方的靠近就感到無法言喻的滿足感,是因為對方即為那位尊貴的、高高在上的母神,是他誕生的意義,與勢必要去追逐的唯一。
奧蘭多輕輕的咬了咬自己的舌尖。
真可惜啊。他想。
這樣的話,他就沒有辦法將那個少女捕獲起來,關在自己原本想要專門為她設計和準備的繁複精致的鳥籠當中了。
因為那是高懸於空的月亮,是即便伸出手來也無法觸及、隻能夠追逐著希望對方能夠稍作垂憐、恩賜般的施舍下一點光照耀的天空的女主人,而並非是他隻要伸出手來就能夠攏住、在掌心隻為了他一個人而歌唱的小鳥。
想到這裡,奧蘭多有些煩躁的轉動了一下握著武器的手腕。
諸天雷霆像是都與他的情緒所共鳴,這一片區域幾乎是在頃刻之間便已經被滾滾的雷雲所覆蓋。在宛若世界末日將要來臨一般的電閃雷鳴當中,奧蘭多朝著麵前的柯尼特平舉起自己手中的雙刃長劍來。
啊,在思考關於母神的事情之前,他還有另外的一件事情需要做。
比如……先把這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的蛇教訓一頓才好。
***
獅鷲是這個世界上少有的能夠同風龍比試速度的種族,加上它們遠沒有龍族那麼危險,族群的數量又較之龍族要更多的緣故,因此其實是非常適合於進行各種短途或者長途的交通工具。
而能夠被白沙的魔王奧蘭多所豢養的獅鷲,自然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它按照著來自於自己的主人的命令,馱著背上的少女一路朝白灘沙漠而去;隻是這個行程並沒有持續太久的時間就被迫中止,因為那騎在它背上的少女手中握住用風與雷暴凝聚而成的短刃,抵在了獅鷲的後頸上。
“乖一點。”薑綺說,“我並不想要殺你。”
獅鷲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哀鳴。
薑綺就默認了這是它臣服的意思。
“掉頭,往回走。”薑綺說,“帶我回去佩裡安德爾的王都。”
奧蘭多帶著她跑的實在是有點久,薑綺已經看到了一側的天際似乎隱隱的露出了魚肚般的白色來。
夜晚已經要結束了。而在天徹底亮起來之前,薑綺應該回到王宮當中,重新披上偽裝,成為狄奧多拉,代替那位皇太女行使諸多的需要去完成的職責。
這是她們之間的約定。
然而獅鷲看起來似乎並不想就這樣原地返回,因為它從王那裡接收到的命令,就是將未來的女主人帶回沙漠的綠洲之上——
獅鷲徒然一抖。
從它背上的那個少女身上,傳來了某種可怕而又沉厚的威壓。那遠比魔王的壓迫感還要來的更為的深重,獅鷲根本沒有辦法違逆來自於對方的一切命令。
王權之上,猶有神明。
獅鷲最後隻能扇動著自己的翅膀,按照薑綺的意願朝著佩裡安德爾的王都返回。隻是從它那又圓又大的眼睛當中不斷的流下淚水,以至於看上去仿佛淚奔了一路。
當巨大的獅鷲降落在王都的城牆上的時候,著實是引來了不小的一陣驚惶和騷亂。畢竟稍微早些時候,獅鷲在城內公然擄走人的事情還未曾平息,眼下又見到這個種族的生物,難免不讓人心生戒備。
然而士兵們很快就驚呆住了。
因為那從獅鷲的背上翻身躍下、落在他們的麵前的,是生著玫瑰色眼眸的皇女。
對方一步一步的朝著他們走來,太陽在她的身後緩緩升起,為皇女整個人都勾上了一層金色的光邊,看上去是如此的神聖凜然,不可侵犯。
不知道是從誰最先開始,這些士兵們都單膝跪了下去,以這樣的禮節去迎接皇女的到來。
“都聚在這裡做什麼?”
薑綺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一馬當先的走在了最前麵。
“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