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 62 章 “這裡,可不是你們能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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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在天空當中的, 毫無疑問,是一座城。

這座城的占地看起來無比的龐大,幾乎像是一座島。夢櫻匣裡已經是難得一見的大型島嶼了, 但是天空之城的規模比這還要更大上好幾倍。

它就那樣高高的立於天空之中, 甚至讓人覺得其一度遮擋……又或者, 是代行了太陽的職責。

科科爾儘量壓抑住自己的聲音。

他並不像是自己的同僚們一樣,非要在母神的麵前表現出十全十美的模樣。相反, 科科爾的確不在意、甚至是會有意無意的將自己的某些弱勢的一麵展露出來。

其他的魔王們都想要成為母神的依靠, 想要讓薑綺看見自己的存在與強大。然而麵對這樣的行為, 科科爾隻覺得他們有一個算一個, 都不是多麼的聰明。

母神是上位者。

更是……如今尚未長成的上位者。

在這種時候,最需要做的並不是急著給母神展示自己的作用,而是不給母神帶來“威脅”。

隻是這一刻, 科科爾卻是並不希望薑綺注意到他了。

“破蛹”和“化繭”都是月蝶所必須經曆的事情, 是他想要獲得力量而必須付出的代價。

除了最後的紅龍之外, 沒有一位魔王是完整的。因為他們原本就不是天生的深淵的造物, 而隻是在痛苦和仇恨當中掙紮, 踏著鮮血淋漓的道路向著深淵祈求——並且幸運的得到了承認、用於容納“王權”的容器。

在麵對薑綺的時候,科科爾或許會有些小心機,會希望通過某些手段來讓母神更加的親近和憐惜他,但不應該是現在。

不應該是“破繭”。

因為那並不是能夠被展現的, 是隻屬於他自己的掙紮。

然而很多時候, 事情並不會因為某人的一直就發生改變和轉移。曾經在血月當空的時候所營造出來, 模擬了正常的白晝與黑夜的虛假之天被徹底的打破,露出來了其後的無星的暗夜,唯有一輪血月高懸,散發著並不怎麼溫柔的光。

而在這血月的東邊, 則是一輪從地平線的儘頭緩緩升起的金色的太陽。伴隨著這太陽的出現,半邊的天空也都逐漸的褪去了黑暗,呈現出碧藍的色彩,白色的雲朵裹著金色的邊,看上去有一種獨特的美。

隻有當這樣真正的日光照在身上的時候,才會意識到以前出現在這一片世界上天空終歸是虛假的,太陽的溫度也帶著某種冰冷。

日之東,月之西。

但是對於科科爾來說,這顯然並不是什麼值得慶賀的事情。

夢櫻匣裡在整片阿卡迪亞大陸的最東邊,而天空之城破開的那一條空間縫隙也同樣在此。金色的日光灑了下來,落在科科爾的身上的時候,他稍微的瑟縮了一下。

儘管他有意掩藏,但是薑綺還是注意到身邊的異樣。

“科科爾?”

她短暫的放棄了對天空之城、以及那投注到自己身上來的注視的目光的關注,轉而去查看科科爾的情況。

青年便不著痕跡的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朝著薑綺揚起看不出半分的異常之處的笑容來。

“我在,母神。”他說。

然而薑綺卻皺了皺眉。

她朝著科科爾走了幾步,在發現青年還想要跟著調整自己的姿勢之後,終於不再繼續保持沉默了。

“科科爾。”少女說,“不許動。”

科科爾知道自己的小動作或許是被薑綺給看穿了。

但是少女都已經發出了這樣的命令,他自然不會違抗,便也就乖乖的仍由薑綺繞到他的身後去查看。

薑綺不過是剛剛轉過去,便為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而微微的睜大了眼睛。

青年的背後是一片的鮮血淋漓,從模糊的血肉當中探出來的是那一對看上去優雅而又美麗、有如彩窗壁畫、又像是鑲嵌著無數的寶石一樣的蝴蝶的羽翼。

隻是在這羽翼的根部、和身體連接的部位,其下卻似乎有著什麼東西在不斷的湧動,仿佛沼澤地的表麵上不斷湧起的泡泡,又或者是什麼東西正在掙紮著想要從其中爬出。

甚至都不需要多麼細致入微的觀察,僅僅隻是肉眼可見的都能夠發現,每當有一個“泡泡”起伏的時候,科科爾的身體都會顫抖一下。像是某種都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的折磨與隱痛,即便他已經極力的想要去遮掩,但此身畢竟並非鋼鐵,因此還是泄出了些來。

薑綺抿了抿唇,伸出手來,就想要去觸碰那在皮肉之下奮力的掙紮和湧動的東西。

但是她的手真正的接觸到之前,卻已經被另一隻手伸了過來給握住,顯然並不希望薑綺那樣做。

少女抬起眼來,看到月蝶的魔王也在望著她。

“母神。”科科爾說,“那並不是什麼美好的場景,我不想讓您看到。”

因為蝴蝶在從破繭而出之前,是乾癟近乎枯死的蛹,又或者是蠕動的惡心毛蟲。科科爾並不否認自己的任何一種存在形式,那些全部都是構成他這一個人的存在,隻是這並不代表他希望被薑綺看到那些模樣。

薑綺看了他一會兒,雖然沒有說話,但是默許了科科爾的意願。

隻是有一點仍需銘記的是,他們眼下並非在什麼安全的環境當中,這裡也已經不是魔王麾下足夠和平穩定有如夢境的幻櫻林。天空當中的敵人才剛剛從數萬年的流放當中被解放,如今正迫不及待的要用某種方式宣告自身的降臨。

而夢櫻匣裡離的那樣的近,天空之城的掌管者們自然一眼就看到了這裡——並且看到了科科爾與薑綺。

薑綺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個生麵孔,甚至因為沒有轉職的緣故,就連身上的魔力的屬性都有些模糊不清,尚未完全的被確定下來,所以自然並沒有招致太多的注意,隻是目光從她的麵上一掃便掠了過去。

但是科科爾就完全不一樣。

作為曾經多年的老對手,天空之城的四位大祭司長自然能夠認出來科科爾如今正處於一個什麼樣的情況。

月蝶的化蛹和破繭並不是秘密,但是以往,這個過程自然不可能暴怒在敵人的麵前。

而幾位祭司長則是敏銳的意識到,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一個,將魔王【月蝶的悲悼】從這個世界上除去的機會。

雙方之間是擁有著血海深仇的、恩怨橫跨了幾十萬年的敵人,甚至都不曾有哪怕是半分的耽擱,便已經能夠看到從天而降的凜然的劍光。

那劍光如同白虹貫日,刺目到幾乎要睜不開眼。而觀那劍光最終的落點,顯然正是科科爾。

但是他被荊棘藤蔓所束縛著,顯然方寸都挪動不得;再加上處於破繭的關鍵時刻,那原本隻是發生在鱗翼根部的不斷的鼓動已經開始逐漸的擴散,幾乎要遍布整個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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