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上吧。”
卡洛爾的魔法屬性是小源魔法當中的占卜魔法,一個病算是非常的稀有,但是毫無疑問,卻絕對能夠算得上是非常好用的魔法屬性。
每一位使用占卜魔法的魔法師,都需要為自己的魔法尋找一個“載體”,以便能夠更好的引導自己的力量,並且通過解讀載體所傳達出來的意思,去預見那些會在未來發生的事情。
這媒介當然不能夠隨意的選擇,而是需要慎之又慎的精心挑選,再在長久的磨合和蘊養之後,讓那被選中的媒介幾乎成為從自己的身體當中所延伸出去的一部分。
而越是能夠將媒介同自己化為一體,便代表著在占卜魔法上的造詣越深,所能夠“看到”和“觸碰”的未來也就越多。
可是卡洛爾顯然並不可能擁有那樣多的資源。
畢竟……他隻是一個奴隸而已。
但他又實在是充滿了想象力,並且的確在這一道上天賦卓絕。少年最終仰望著已經會每一旬出現一次的星空,選定了自己的媒介。
——星星。
自此之後,滿天繁星皆為他的眼,星辰的光輝將會為他指示未來的道路。
奧蘭多的運氣不錯,距離這一旬的“夜晚 ”並沒有太久的時間。不過是幾日之後,黑夜和血月便已經擠掉了白晝的烈陽,占據了整片天空,而星辰自然也緊隨其後。
在星星的光芒最為耀眼的那一刻,奧蘭多和卡洛爾一前一後的來到了湖邊。他的麵上卸下了似乎總是掛著的笑,看上去有一種彆樣的莊嚴與肅穆。
卡洛爾抬起手來,星辰的光像是都在朝著他這裡彙聚。這些光打在澄澈而又寧靜的湖麵上,倒映在少年的眼底,像是給他的眼睛都蒙上了一層金色。
他的目光放遠,眼神空茫,像是在注視著什麼常人無法看見的東西。
好一會兒之後,那些光開始逐漸的熄滅。當落在卡洛爾眼底的最後一抹金色也散去的時候,他抬起眼來,望著正站在他麵前難掩焦躁的等待一個結果的奧蘭多,目光當中流露出一種奇怪的詭異。
“……?怎麼?”奧蘭多被他那樣的奇異的眼神看的心頭有些發毛,“你這樣看我是什麼意思。”
卡洛爾上前來,非常用力的拍了拍奧蘭多的肩膀。
“我的建議是,你反正也這麼放心不下,要不還是去找那個女孩吧?”卡洛爾說,“邀請她來我們的綠洲,然後再慢慢思考你對於她的存在究竟抱有著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和態度,總比以後幡然醒悟卻連人都找不到要強。”
他很少會這樣給出建議。
奧蘭多若有所思的摩挲著自己的下巴,忽而問卡洛爾:“所以你都看到了什麼?”
卡洛爾並沒有回答,隻是豎起手指來,抵在自己的唇邊,輕輕的“噓”了一聲。
“你隻要知道,對於你來說,她的存在非常非常重要就是了。”
***
薑綺被那些士兵們簇擁在中間離開。
奧蘭多在分彆之後就沒了蹤影,不過薑綺對此並不怎麼擔心。因為她隻要一打開地圖,就能夠看見代表奧蘭多的那個綠色的小點正在地圖上麵穩定的彰顯著存在感。
換句話來說,隻要薑綺想,那麼她隨時都可以循著蹤跡找過去。
當你在你的貓身上裝了一個GPS的定位的時候,你也會對於他他遍地亂跑的行為沒有那麼的擔心和在意的。
因為薑綺先前曾經表現出來了超強的、足以將禁魔結界都擊碎的強大能力,因此親眼目睹見證了那一幕的士兵們並不敢小瞧於她。他們警惕少女的存在,就像是警惕雖然擁有著華美的皮毛,但是也足夠凶殘和可怖的魔獸那樣。
好在這裡距離貴族的城鎮並不遠,再加上擁有交通型魔法道具的輔助,不到一天的時間,他們便已經抵達了那一位貴族的城鎮——那不勒斯城。
如果說此先和奧蘭多一起在沙漠上的那一段時光,稱得上是讓薑綺明白了白灘沙漠為什麼又有著“死亡沙漠”的彆稱的話,那麼當她踏入那不勒斯城的時候,所感受到的便是這裡痛外界究竟如何的相差巨大。
就像是……這些貴族的城鎮是寄生在沙漠上的瘤,將一整片區域的資源全部都吸乾了,並加以無數的鮮血和犧牲,而堆砌起來的隻屬於貴族的城市。
薑綺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如果非要說的話,她覺得日後的那個擁有著綠洲的、魔王所統治下的白沙之國,才更符合一個理想的國家應該有的樣子。
對於自己生活在這個國家當中,國民是會感到幸福,並且心懷感激的——而並非像是現在這樣,薑綺放眼望去,但是身邊往來的、行走在街道上的人群,卻多是一張麻木而又空洞的臉。
擁有著獨立人權的“平民”都尚且如此,那麼要更低人一等的奴隸會有怎樣的境遇,似乎也已經可想而知。
當士兵們帶著薑綺從街道上穿過的時候,朝著他們投來的目光——又或者說,是朝著這些屬於城主和貴族的番犬們所投來的目光,全部都並非善意的。
隻是這些目光在落到薑綺的身上的時候,便像是明了了一些什麼一樣,其中夾帶上了幾分的憐憫與同情。
看來城主嗜好收集好看的姑娘,並且將她們都集中在自己的後花園當中,根本不是什麼秘密。
而這些姑娘們的下場也一定算不得很好,所以他們看著薑綺的時候才會並不將她也視為“加害者”,而是與他們一樣的“受害者”。
薑綺被帶去了那不勒斯城最中心的宅邸當中。
沙漠裡麵並不適宜建造過高的建築物,所以即便是擁有著一整座——乃至於是相鄰的數座城市的大貴族,也並不會建立過於龐大的宮殿群,而更多的是莊園。
和城內那些簡陋的平房比起來,莊園占地極廣,並且無比的華麗,使用了無數的整齊的珠寶與黃金作為裝飾。
薑綺甚至看到了一些並非沙漠出產的、而源產於沙漠外的——大海又或者是森林當中的珍貴的器物,也不知道究竟是花費了怎樣的人力物力,才讓它們像是這樣出現在了沙漠當中。
士兵們把薑綺交給了城主的管家,而緊接著,薑綺又被帶去梳洗和妝扮。他們並沒有來得及從士兵們的口中知曉,這看起來弱質纖纖、如同人偶一樣足夠精致美麗但是也足夠脆弱的少女,其實是一位擁有著與她的外貌並不相符的武力值的、強大的魔法師。
自打進入城主府當中後,薑綺便忍不住的直皺眉。
某種讓她覺得厭惡可憎的氣息一直都濃鬱的傳來並且將她包裹,薑綺簡直要錯覺自己掉進了一個充滿黏膩惡心的黏液的桶當中,煩躁的想要“邦邦”給全世界兩拳。
而薑綺自認平日裡算是一個情緒相對比較冷靜的人,上一個讓她生出如此鮮明的厭惡的情緒的,還是阿撒茲勒。
……哦,阿撒茲勒啊。
薑綺猛的想起來,她之所以會落入這個奇怪的秘境當中,也是阿撒茲勒留在“神殿”當中的意識被她的血給灼燒殆儘之前的最後一搏。
這麼一來,薑綺再看這城主府,都像是阿撒茲勒的不懷好意的臉了,仿佛對方隨時可能從走廊上的任何一個地方出現。
於是薑綺便問身邊被派來服侍自己的侍女:“那不勒斯城當中,有神殿嗎?”
“神殿?”侍女並沒有想過,這位像是冰一樣清冷的尊貴的存在,居然會紆尊降貴的同自己說話。
她一邊抑製住自己激動的心情,一邊回答了薑綺的問題:“您指的……是神族所供奉的那位神明嗎?不,在沙漠上並沒有信奉烈陽之主的傳統和信仰。”
“那除了烈陽之主之外,有沒有供奉過其他的存在?”薑綺追問。
這個問題對於侍女來說實在是有些超綱了,但是她並不願意自己無法回答上薑綺的疑問,因此絞儘腦汁的去思考。
這裡有一點需要闡明,這些能夠在城主府當中服侍的——無論是侍女也好,還是士兵也好,又或者是男仆也好,全部都是生活在那不勒斯城當中的平民,甚至也有落魄的小貴族。
奴隸是不夠資格出現在大眾麵前的,更遑論是服侍貴族。他們隻配在陰暗的、臟汙的、潮濕的角落,和老鼠一起發爛發臭。
所以,這位侍女奴隸的回想自己平日聽過的種種坊間傳聞,最後居然還真的讓她從記憶當中扒拉出了一些信息來。
“我想起來了!”侍女說,“雖然城內並沒有任何公開供奉的存在,但是我曾經聽說過一個消息。”
“城主在私下裡,好像經常會舉辦祭祀以作供奉……他供奉的並非是烈陽之主,但具體是什麼,誰也不知道。”
薑綺挑了挑眉。
“他一般都在哪裡祭祀?”
侍女努力的思考。
“我記得……”
“應該,就在城主大人的臥室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