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拿走原本不屬於他的權柄罷了,沒有權柄之前是什麼樣,之後也就是什麼樣……”薩繆爾說,“隻是在剝離權柄的過程當中,【容器】必然會產生一定程度上的損毀,這個是無可避免的。”
這在薩繆爾看來並沒有什麼大不了。
哪想他麵前的少女聽到這裡的時候,便斷然的否決了這個提議。
“我不希望他因為這樣的事情受到傷害。”
“但是,那隻是一條無限之蛇——”
“他是屬於我的、被我起了名字的無限之蛇。”薑綺說,“是我的【孩子】與【魔王】。”
薩繆爾抿直了自己的唇角。
未來究竟都發生了什麼……而且這種事情,未來的他為什麼不阻止?
這個更年輕一些的薩繆爾,把日後的自己已經在心裡噴了個狗血淋頭。
柯尼特並不知道他們之間在爭什麼,但是少年能夠敏銳的察覺到那種不愉快的氛圍。他居然無師自通的懂得了察言觀色,眼下伸出手來,去拽了拽薑綺的衣角。
“我、給您、帶來了麻煩嗎?”柯尼特問。
“不。”薑綺垂下眼睫來,“我並不認為這是你帶來的麻煩。”
這是她與魔鬼之間的個人恩怨,柯尼特隻是無故被卷入其中的牽連者。
柯尼特眨了眨眼睛。
他現在依舊是無比堪憂的智商,但是已經足夠柯尼特去簡單的理解一些事情。
“要從我身上、拿走什麼、嗎?”少年問,“母神的話、怎麼樣都可以。”
他喜歡薑綺。
對於無限之蛇來說,薑綺是再特殊不過的存在。
無限之蛇能夠穿梭空間,也能夠窺見時間。他曾經無數次的在時間的側影當中見到過少女的存在,隻是近乎沒有的腦容量又會很快將這件事情忘卻。
但即便如此,一次又一次、一天有一天,他看到她的次數實在是太多太多,以至於即便大腦未曾將對方的存在刻錄入記憶當中,但是身體卻已經在此之前先形成了本能。
而在他開始逐漸能夠記住一些事情的時候,薑綺無疑便更是這記憶當中,最為濃墨重彩的那一角。
所以眼下,當意識到薑綺和薩繆爾正在因為他而產生某種分歧的時候,
薩繆爾猛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神變的微妙難辨了起來。
這無限之蛇是怎麼回事?他不是個傻子嗎?
但是這所作所為,所言所行,可不像是傻子能夠做到的。
薑綺也有些為難。
一方麵,她的確需要從柯尼特這裡收歸權柄,返回自己的時間線——因為薩繆爾已經向她指明,停留在這裡越久,對於薑綺來說就越不利,而此先薑綺已經因為不知情而浪費耽誤了很久的時間。
但是另一方麵,她也並不希望柯尼特在這個過程當中受到什麼傷害。
就沒有能夠兩全其美的方法麼?
薑綺盯著柯尼特那一雙與眾不同的、以時鐘作為瞳孔的眼睛,忽而腦中滑過一個大膽的想法。
這一份權柄實在是太特殊了。正是因為它的特殊,她才淪為如今的境地;但是,也同樣是因為它的特殊,他們現在擁有了操作一把的可能。
“柯尼特,聽我說。”薑綺道,“我不知道你現在究竟能夠做到哪個地步,但是我仍舊希望你可以儘你所能的來配合我。”
柯尼特用力的應了一聲。
“我不會拿走現在這個時間線上的你的權柄。”她搭在柯尼特肩頭的手微微用力,“去從時間的碎片當中聯絡上未來的你,帶著他和我需要的那一份力量回到我麵前來。”
“去為了我努力做到這一點吧,我的魔王。”
與其說是少年,不如說更偏向於幼童的無限之蛇仰著臉看她,麵上的表情有些呆怔木愣,簡直讓人懷疑他究竟能不能理解這其中的含義。
薩繆爾問:“要不還是我來……”
他的話沒有能夠說完。
因為無論是薩繆爾也好,還是薑綺也好,都看見在柯尼特的瞳孔深處,那兩根指針轉動了起來。
滴答。
滴答。
在一串瑣碎的指針跳動的聲音後,忽而有渾厚的鐘聲在這一處空間當中鳴響,並悠久的回蕩。
十二聲鐘鳴之後,柯尼特眼底的指針停駐在某一時刻。他抬起眼來,比起先前的木訥,那一雙眼裡如今儘是靈動與狡黠。
“嗯嗯?哦哦……原來是這樣……”
他先是有些迷惑,但是很快便明白過來眼下的情況,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朝著薑綺撲了過來,熟練的抱著她的手臂撒嬌。
“母神母神~~”少年用像是摻了蜜一樣的甜膩的聲音說,“我好想您呀?”
有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從後方傳來,堅定的抓住了他的後衣領,並且將他從薑綺的身邊給“撕”開。
柯尼特回過頭去,看到的是薩繆爾的平靜的笑容。
“要記得保持距離,這才是乖孩子啊。”他微笑著說。
“不然的話,我就隻能考慮一下親自來教導你禮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