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春挑了挑眉,她好像也想到了。
“你的靈體是由碎片重新凝聚修煉的,在輪回裡可以慢慢填補空缺。但化神後,你很可能永遠就停留在這裡,永生永世都不會再有完整的從前的記憶了。就像一塊兒拚圖拚到一半,被加了相框裱起來了,你是她,你又不完全是她。”
景春到這時候似乎才意識到當初富貴兒為什麼猜扶桑說不定是自己砍了自己神相。
他不會為了她又乾了什麼蠢事吧?
“聽著都好累,這都不是玩遊戲打到了地獄副本,這是超長通關遊戲,且關關都是地獄模式吧,直接放棄才是對的。”
富貴兒點點頭:“這倒是,所以我至今還留在扶桑身邊,就是想看看他什麼時候把自己折騰死。”
景春:“……有你這麼愛看熱鬨的嗎?”
富貴兒嗯哼一句:“所以你快讓他生個孩子,我想看看到底會是哪個選項,一般來說天道求增不求減,在人類的世界裡,就是允許一切可以發生的意思,它隻會在已發生的基礎上建立秩序。”
而扶桑產子,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了。
“所以既然已經生了,那不能再生的概率是最小的,再次生出天道外的生靈次小,因為不可能這麼久了天道毫無應對措施,所以你倆生一個正常孩子的概率是最大的。”
富貴兒掰著指頭數了數:“但也不能保證,得生了才知道。”
景春忍不住罵了句:“富貴兒你是不是有病!!你做實驗呢?”
“我有,”富貴兒深沉地說,“我有看不到扶桑生孩子會死的病,求求你了,讓他生一個吧!他本來就很喜歡孩子,你忍心讓他孤零零一棵樹嗎?”
“你閉嘴!!”景春頭都是疼的。
富貴兒瓊瑤上身:“我不,我就要說,他為了你什麼都乾了,折騰得死去活來,你給他留個孩子怎麼了?萬一你徹底恢複記憶就不喜歡他了,我都怕他活不下去了,畢竟你本來也就沒多喜歡他,現在更是鬼精鬼精,一看就很渣的樣子。”
景春:“……”
沒話說,詞窮了。
富貴兒持續輸出:“他以前還跟我說過,要是孩子還活著就好了,他每天都在自責沒有照顧好她,保護好她。但他再厲害也就是一棵神樹罷了,他在天帝的神殿裡什麼也乾不了,諸天大神都壓著他,但他還是拚了命地護,護到枝葉都快斷完了,多疼啊,跟淩遲也差不多了。”
景春深呼吸:“彆說了。”
“我就說我就要說,他真的好慘啊,被送回雲崖就開始沉睡,喪子之痛還沒緩過來,老婆也沒了。他醒過來發現你隕落了,他差點把神殿砸了,他守著三界的入口,他要是墮了魔,估計三界又要大亂,但他知道你有多喜歡草木生命,他一點都不敢,他隻能慘兮兮地到處找你,越找越不得不接受你是真的徹底隕落了。”
景春:“……你沒完了?”
“沒完,你知道他這幾萬年是怎麼過來的嗎?他就靠著那麼一丁點的信念,然後一遍一遍失望,比誇父逐日還執著,比愚公移山還苦,比精衛填海……”
景春受不了了,抱著頭,痛苦地說:“生,生還不行,到底怎麼生?”
富貴兒一秒收戲,笑了聲:“生孩子還能怎麼生,你睡他啊!他長得多好看啊,你不虧。”
景春真的很想揍它。
“他的靈體到底怎麼回事?你早就知道他會這樣才慫恿我的?”她到現在還是不明白。
富貴兒搖頭:“沒有,真沒有,我真不知道,但我覺得他本體反應應該更大。”
富貴兒:“你再親他兩回,他可能□□都要發芽了。估計是神相缺了一半,理智失調,本能占了上風吧!”
富貴兒:“畢竟你讓向日葵不向著太陽,飛蛾不去撲火,小狗不奔向它的主人……挺難的。”
富貴兒:“他頂多也就是個成了精的小狗,遇見你尾巴都搖到天上去了,沒對著你又親又抱又舔又咬,純粹是因為他有理智,但現在……”
富貴兒停頓片刻,聲音提了兩度,“啪,理智沒有了。”
景春無語:“……他要是知道你把他比喻成狗,估計很想把你拔了毛燉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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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富貴兒這隻死鳥,景春之後幾天都有點無法直視桑尋。
如果不是最近她爸媽排班調換,白天在家時間變多,她可以借口不出門,不然她真的有點沒辦法單獨跟他待著,因為總想著生孩子的事。
但這周末她還是不得不跟他一塊兒出了門。
湯喬那次見桑尋,第二天就給她父母發了邀請,夫妻兩個周末起了個大早開始收拾自己,梳妝打扮。
徐菁恨不得把衣櫃裡所有的衣服都搬出來挨個兒試。
一邊試一邊懊悔沒有再多買幾件衣服。
她第一次參加這種富豪的宴會。
當她把首飾盒裡所有貴重珠寶拿出來擺了一個梳妝台,扭頭看到景春穿著睡衣打著哈欠的時候,眉頭緊鎖:“你怎麼回事呀,趕緊把自己收拾收拾,我和你爸待會兒有車來接。你和小尋一塊兒走。”
這樣會顯得關係非同一般。
景春其實更想跟爸媽一塊兒。
桑尋又不是真的回家享受追捧的,對他來說跟鴻門宴也差不多,她跟在他身邊,隻會害他被審視,甚至被嘲諷。
雖然景春並不在乎人界的名和利,但對於這一世的桑尋,景春知道他已經缺失和愛和家庭的溫暖,那就儘可能為自己謀求一點利益和未來吧!
但看到父母那麼高興,那副已經把自己當準嶽父嶽母的得意樣子,就知道湯喬其實早就算準了。
她想利用桑尋謀求更多的利益,但又不希望他一身清白毫無製約。
景春思索片刻,便沒有拒絕,收拾收拾去找桑尋。
桑尋比她更隨便,穿著居家的休閒服,正坐在陽台喝咖啡、看報紙。
報紙的一麵正寫著某女星多次出入知名企業家桑澤林先生在星海灣的家中,疑似又有新歡。
還挺滑稽幽默的。
景春湊過去,搬了個凳子在他旁邊坐下來,捧過他手裡的咖啡杯喝了一口。
原本翹著二郎腿姿態閒適少爺範兒十足的桑尋,瞬間有些拘謹似的,腿放平並攏著,抬了下手想說:我喝過的,再讓孟姨幫你泡一杯。
但看她捧著咖啡杯一副自然的樣子,手指又蜷縮了回來,隻是問了句:“好喝嗎?”
景春點點頭:“還可以,有點苦。”
“那給你放塊兒糖?”
景春又遞給他:“不用,你喝吧,我就嘗嘗。”
桑尋:“哦。”
他接過來,抿了一口,耳朵尖都紅了。
景春有點出神,在想自己待會兒坐他的車過去,要不要下車就找個借口離開,還是跟著他?
一轉頭就看到他斂著眉,沉默地喝咖啡,耳朵都紅了。
他這會兒內心什麼聲音都沒有,估計在努力克製不要亂想。
但他的靈體還是瘋狂地長著枝葉,如果世界上有永動機,那大概就是它靈體的樣子,葉子越長越密,都趕不上凋謝的的速度,照這趨勢下去,它遲早在這一世結束之前長滿地球。
幸好人類看不見靈體。
不然這不就是異次元生物侵占地球麼。
景春側頭看了一眼客廳,孟姨不在,這會兒在廚房準備吃的。
她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的臉。
她輕聲說:“我們不是在談戀愛嗎?為什麼你會這麼不好意思,你親我我也沒有說什麼,我喝你一口咖啡你就這樣,讓我覺得我像個心機小綠茶。”
桑尋搖頭:“沒有。”
他側頭正視她,認真說:“我沒有這樣想,我就是……有點沒反應過來。你怎麼對我都可以,我都喜歡。”
景春捂了下臉,忍不住笑出聲,頓時有些愧疚起來。
不該一直逗他的。
桑尋看著她笑,神色也溫柔了幾分。
她的眼睛很漂亮,泛著一點隱約的綠,笑起來眼尾有些微的上挑,又顯出幾分魅惑。
又或者是他心思浮動,忍不住心猿意馬。
她的唇瓣也很漂亮,淡淡的粉,唇珠像一顆小水滴。
看起來很好……親。
他忽然意識到,她親過他的眼睛、鼻子、臉頰、唇角,唯獨沒有親過嘴巴。
害羞嗎?
還是不想?
他這麼想著,忍不住出了神。
這心聲震耳欲聾,景春聽得一清二楚,她沉默了好一會兒,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
倒是桑尋突然湊近她,眼神自上而下垂視著,認真道:“既然我們在談戀愛,可以跟你接吻嗎?”
不是簡單的嘴唇碰嘴唇的親吻。
景春有些呆滯地看著他,因為發現自己心跳有點快,而且呼吸有點亂,她甚至有點期待有點緊張,還有點想主動。
但是……
景春表情複雜地看著他:“我不是不想跟你接吻,隻是你可能……會發芽。”
桑尋:“……?”
他有想過很多答案,唯獨沒料到會是這種。
他的腦袋前,緩緩打了一個問號。
他已經努力接受了,但覺得再這樣下去他可能真的忍不住去看精神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