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嬌今天投胎了嗎
懷愫/文
人怕惡人,鬼怕惡鬼。
阿嬌在豐都時就是隻守法好鬼, 到了人間見到的也都是鬼朋友, 大家和和氣氣, 一心投胎。
哪裡碰上過這種大陣仗!
這三隻厲鬼怨氣不散, 又被鎮得太久, 一出來就見了血,被血氣一擊, 已經狂了,除了本能的想要噬吞血肉之外,已經完全沒有了神誌。
項雲黷不知道,但阿嬌卻看得明白, 這一家三口都流著鬼涎,仿佛他們倆是塊香肉,想把她和項雲黷都活活撕了,吞吃入腹。
項雲黷腕上佛珠散發出一圈金色佛光, 但在血霧之中, 這圈金色佛光黯然失色,看樣子隻能勉強抵擋一陣。
但這三個鬼被通玄寺的木雕菩薩壓了這麼多年,對同根同源的佛珠十分畏懼,一時不敢進前,隻是一步一步逼近,喉嚨中“謔謔”出聲。
阿嬌一個鬼都怕得要死, 項雲黷這個人卻張開手, 一隻手護住阿嬌, 不斷觀察屋中情形,迅速想著辦法。
這些東西打不到也打不死的,得先打退才行,屋中情形是張峰倒在牆邊任鬼魚肉,三個鬼一個守著門,兩個準備攻擊,可以說是配合默契,而他們這方的武器就隻有……一串佛珠。
但這幾隻鬼的攻守防中有個空位,靠窗的那一麵無鬼防守,明明他們可以把他和阿嬌圍住的,項雲黷目光往窗邊一掃,看見落滿了灰塵的窗簾下透出一條光線。
他們在害怕那一線光。
這裡是18樓,最高層,采光特彆好,隻要把窗簾拉開,光就能透進來。
項雲黷低聲對阿嬌說:“想辦法把窗子砸開。”
屋裡還有些零散的家具,隻要能到窗邊,把窗子砸爛,讓太陽光照進來,就能避退這些鬼,他們也就暫時安全了。
阿嬌馬上明白項雲黷的意思,她鬆開了環住他腰的胳膊。
阿嬌的法術稀鬆平常,她也下過苦功,可怎麼都練不出大成就,但有一個法術,她練得很不錯。
孟婆氏生來能禦風,她教給蘭芽幾個的法術也多是控風術,蘭芽又教給了阿嬌,阿嬌練得純熟,把窗簾都卷起來有點難度,但卷起一角還是行的。
誰知他們剛往窗邊挪,男鬼就反應過來,厲鬼天生懼怕陽光,特彆又是正午時分。
項雲黷的這個意圖把三隻鬼都給激怒了,小鬼也不再守著門邊,手腳並用爬到父母身邊,嗞開它吸過血的鬼牙,想從項雲黷的胳膊上咬下一塊肉來。
項雲黷掌心發燙,他們越是憤怒,就說明這個辦法越是有效果,但現在他沒有搭檔,阿嬌既舉不起椅子砸窗戶,又不能讓她去吸引三個鬼的注意力。
正想著辦法,屋中忽然起了一陣狂風,所有的窗簾都被卷了起來,陽光一下傾泄進來,屋中三個鬼,被風吹得睜不開眼。
鬼體一碰陽光,就似被烈火炙烤,小鬼正要撲上來項雲黷的胳膊,被他伸手一格,首當其衝,陽光曬得他嘶叫一聲,連滾帶爬,縮回沙發底下去了。
女鬼護子心切,但又不敢上前,這陣風怎麼刮都刮不停,甚至還把屋裡的家具都給刮了起來。
阿嬌雙掌翻動,這風一起,她就被自己驚呆了,什麼時候她竟變得這麼厲害了?在黃泉時無論蘭芽教多少次,她最多也就隻能讓茶盞飄起來。
項雲黷不知這風從何處來,但他趁機一躍,借著風力把半浮在天空中的椅子砸向窗戶,玻璃窗應聲而碎,椅子從樓頂上落了下去,掉在了八號樓樓底的花圃裡。
阿嬌勁力一鬆,手中聚焦的風漩一下散了,但陽光卻通過砸碎的那麵玻璃窗戶透進來,屋裡半麵明,半麵暗。
阿嬌和項雲黷站在陽光中,小鬼躲起來了,一男一女兩個鬼卻隻是退到了陰影裡,他們倆的舉動徹底激怒了這兩隻厲鬼,更不肯輕易放他們走。
男鬼已經稍稍恢複了神誌,知道陽光不碰,他血洞似的眼睛盯上了癱軟在地的張峰,鬼身一晃,附在張峰身上。
張峰倏地醒來,睜開了眼睛,就像被提起線的木偶,搖搖擺擺站了起來,兩條胳膊輕輕一掙,竟然把手銬給掙開來。
臉上的表情似人非人,似鬼非鬼,跌跌撞撞衝了過來。
鬼雖附上了人身,但早就已經忘記了當人的感覺,占了張峰的身體,用的還是牙齒,撲上來撕咬項雲黷,項雲黷提拳一擊,被他一口啃在了佛珠上。
佛珠金光大勝,就在阿嬌以為這珠子能打散厲鬼的時候,這串佛珠“嘩啦啦”的散了滿地,有幾顆一落地就碎成了粉沫。
損失一串佛珠,也不過讓“張峰”掉了幾顆牙。
本來那鬼沒有實體,項雲黷打不著他,現在他附身在張峰身上,項雲黷可不客氣,幾拳揍得“張峰”連連後退。
可他就像一具沒有意識的僵屍,不會疼也不會退,不論打多少次,都會重新再上來。
並且漸漸能夠操控“張峰”的身體,變得越來越靈活,還比原來要強悍了,他甚至又一次“學會”了使用工具。
“張峰”從牆邊撿起刀,砍了過來,目標正是阿嬌。
死都死了,竟然欺軟怕硬?
項雲黷一把摟住阿嬌,把她護在懷中,右臂上劃出一條血口子,他們再次退到窗邊,把她整個按在懷裡,說:“我來引開他們,你能跑到門口嗎?”
隻要跑到門口就行,他會把門堵住,攔著這兩隻鬼一個人,讓她先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