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安妮聽她訓了一上午,也是出了辦公室看看時間就快開飯了,乾脆也不回教室了,先來了食堂,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陳嬌。
鄭安妮的風頭大不如前,她被新來的轉校生嚇哭了的事兒,學校論壇上都傳瘋了,短短兩天,沈麗娜偏偏又在這個周末辦生日派對,請了所有人,就是沒請她,還說:“她身體不好,要是在我家出了什麼問題,我可不能負責任。”
鄭安妮氣得跟她那些閨蜜說,誰去了就跟誰絕交,但那幾個閨蜜經過她幾個晚上的電話騷擾,對她都有些陽奉陰違。
她絕不相信自己那天是眼花了,但她也不敢再惹陳嬌,遠遠的避開她,打了一份飯,恨不得離阿嬌百米遠。
請假的這兩天,鄭安妮到通玄寺去了,拜了菩薩,還求了佛球佛牌,脖子裡掛了一塊鄭媽媽特意去香港求來的玉佛,自覺膽子大了點兒,但她還是看一眼陳嬌就發怵。
她真的,太嚇人了。
鄭安妮在學校裡連水都不敢喝了,每個女廁所的結構都一樣,她現在連廁所都不敢上,非要上廁所,要讓她的幾個朋友陪著她。
上學年那個被她們整到轉學的女生叫什麼來著?鄭安妮已經不記得她的名字的,也是被她們關在廁所裡,把手機扔在門外,她運氣不好,關了一晚上,到第二天才被人發現。
雖然隻是短短幾分鐘,但鄭安妮也體會到了那種恐懼。
她躲著阿嬌,阿嬌卻是記仇鬼,她還記得鄭安妮打電話告黑狀,班主任把項雲黷請到學校裡的事兒,她走到鄭安妮的身邊。
鄭安妮戰戰兢兢抬起頭,她心裡已經認定阿嬌是怪物,一隻手握著媽媽給她的那枚玉佛:“你……你想乾什麼?”
阿嬌盯著她:“你告狀了?”
鄭安妮緊緊握住玉佛,她不敢回答,心裡默念著快點打鈴快點找鈴,食堂裡人一多,她就不敢乾什麼了。
“我這個人,最討厭背後告狀了。”阿嬌一隻腳踩在食堂白色塑料椅上,一隻手搭著鄭安妮的肩,嘴裡說著標準的不良少女台詞。
這是她看電影學來的,一個校園鬼片,幾個不良少女就是這麼嚇唬人的。
她還湊近了鄭安妮,拍拍她的臉:“老實點兒,再敢告狀,信不信讓你鬼壓床。”
鄭安妮眼裡憋出淚花,縮著肩膀,但她悄悄把佛牌亮出來,對準了阿嬌。
阿嬌覺得身上癢了一下,低頭一看,佛牌發著光,這光要是對準了校服女鬼估計又能讓她元氣大傷,但對著阿嬌,她隻覺得身上癢癢。
她伸手把那佛牌拎起來,還在鄭安妮的眼前晃了兩下,十分囂張的告訴她:“這個,沒用。”說完又扔回鄭安妮的掌心裡。
鄭安妮一溜煙的跑了,一邊跑一邊還在抖肩膀,她這樣沒膽,看她下回還敢不敢告狀了。
阿嬌把餐盤一放,開始吃飯,慢慢的她身邊坐了一圈男生,有兩個還交頭接耳,想問阿嬌要個電話號碼。
一中的食堂很不錯,每天有三種不同的套餐供應,還給學生配一個水果,刷卡領餐,並且沒有規定一個學生隻能吃一份。
今天的三種套餐,分彆是蔥燒大排,紅燒雞腿和椒鹽排條。
阿嬌每個都想嘗嘗,她吃完一份,又刷卡領了一份,領到第三份的時候,一桌男生全都吃不下了,眼睜睜看著她把最後一份蔥燒大排吃了。
坐在她旁邊的男生,小心翼翼的問她:“你……吃飽了嗎?”
仿佛看了一場大胃王吃播,這麼漂亮的女孩子,竟然這麼能吃。
阿嬌從包裡掏出小手帕,按按嘴角:“六分飽吧。”她要留點肚子,項雲黷說了,晚上帶她去吃串兒。
於是那幾個想跟她要手機號碼的,被她這女壯士一樣的飯量給嚇到了,沒有一個敢開口。
下午上課鈴一響,阿嬌準時到心理谘詢室報道,她還去學校的小賣部搜刮了一堆吃的,咬著可樂吸管往沙發上一坐,把這裡當成自己家那樣,又點開了一部恐怖片。
校服女鬼還在辦公室裡,但阿嬌已經不想理她了,她自己都不願意讓人幫她,那還能有什麼辦法呢?阿嬌從來就是個多管閒事的鬼。
阿嬌在心理谘詢室跟一人一鬼呆了一下午,到放學的時候,不等陳仰正開口,她自己收拾東西就走了,走到門口回頭問他:“我明天還能來嗎?”
她下午又喝了兩杯奶茶,吃完了一大袋零食,明天想把她的小毯子也帶來,能睡一會就睡一會兒,完全把這裡當成了高檔休息室。
陳仰正依舊還是那付溫和的麵孔,暖意十足的對她說:“周二周四才是心理谘詢室開放的時間,你可以周四再來,郝主任那裡,我會跟她打招呼的。”
阿嬌最後瞥了一眼她的鬼朋友,她要是再不跟過來,阿嬌就決定跟她斷交了。
校服女鬼好像是感受到了阿嬌眼中的情緒,她滿麵哀傷的從陳仰正的身後飄出來,顯露出了全身。
她原來藏身在鏡子裡,又一直縮在陳仰正的身後,阿嬌還是第一次看見她的全身。
她穿著和阿嬌一樣的校服短裙,除了腦袋被砸扁了,下半身血跡斑斑,兩條纖細漂亮的腿上,有一團血乎乎的東西。
那東西抬起“腦袋”,模樣像是一個剛剛成形的嬰兒,它的身上散發著強大的怨念。
陳仰正以為阿嬌遲遲不走,是有話要對他說,但又不好意思,他勾起笑容,又很快隱藏好自己,像她這麼漂亮的女孩,他還從來沒遇到過。
於是他撕下一張便箋,在上麵寫上自己的電話號碼,微笑著塞到阿嬌手裡:“如果你有什麼問題想要傾訴,可以跟我聯絡,這是我的私人號碼,可不要外傳啊。”
陳仰正滿麵微笑,甚至還想抬起手摸摸阿嬌的頭,絲毫不知道那個鬼嬰兒,衝他咧開了沒牙的嘴,一張一闔,仿佛是在叫他“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