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天氣已經涼爽,這一片山裡挖出溫泉來,開了個溫泉度假山莊,山清水秀,滿山都種了竹子,據說還要規劃一個竹山景區。
白家老宅,就在這麼個風水寶地。
錢二多少掌握一點理論知識,一邊開車一邊說:“這地方背山靠水,山管人丁水管財,這又聚氣又聚財,按說不該鬨什麼幺蛾子呀,陳小姐您說呢?”
錢二一回頭,看見阿嬌在後座睡著了,她竟然還帶了一條毯子,還有眼罩和枕頭。
高人,這一定是高人,錢二心裡這麼說服自己,可到底有些吃不準兒,這萬一她就是個花架子,隻有嘴巴厲害可怎麼辦?
到了白家老宅停下車,就見一座廣屋豪宅,門前車馬紙幡樣樣俱全,白家在各地的親屬都回來奔喪。
因為阿嬌一路上都要停下來買各種吃的,他們已經來晚了。
阿嬌一摘眼罩,睡眼惺忪,慢騰騰伸個懶腰:“到了?”
錢二急得臉都青了,就在剛才,他看見和尚道士往白家去,原來不光是請了他一個,這是一碗飯,大家夥爭著吃啊。
“姑奶奶,咱可快著些,這晚了……”晚了他肚子裡那點東西彆人就先說完了。
錢二還真看出點門道來,遠看白家老宅座落之處那確實是塊風水寶地,近看才知道,山還是那個山,水可不是那個水了。
可能是山上動工造溫泉山莊,動過了水脈,這水斜飛下來,錢二瞬間編出一套風水上的說辭,要是陳嬌真的靠不住,靠他自己也能發一筆小財了。
錢二帶著阿嬌進了白家大門,這裡頭點了好香燭,阿嬌吸上一口,有點滿足,又看紙車紙馬都紮得精神,對錢二點頭:“這喪事辦的倒還不錯。”
白家有人站在門口接應,一般能當喪事接應的,那都是主家心腹,錢二把他肚裡那一套都抖出來:“方才遠遠看了一眼,門前水脈是不是最近大動過?這是逆水來朝,不大好,不大好。”
接應的就是白家人,方才那幾個都很沉得住,沒一個像錢二這樣,進門就開口的,反而引起他的注意:“怎麼不好?”
錢二在人前完全換了一付模樣,收起他那殷勤的臉,腰也挺直了,人也深沉了。
他今天是和藹可親的高人人設:“山管人丁水管財,人人都覺得門前有水能發財,這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惡水不能沾,這斜飛水就是逆水,我看這流勢不利二房。”
錢二來的時候就做了一點背景調查,白家一共三房人家,現在是二房掌家,這門口接應的那肯定得是二房的人,張嘴一下就說到了人家的心坎上。
那人果然臉色微變,還請教了錢二的姓名,錢二微微有些得意,看了阿嬌一眼,心想自己靠著嘴皮子吃飯,那也是有真功夫的。
阿嬌完全沒注意錢二,她已經知道自己是來抓鬼的了,開門見山的問白家人:“抓一隻給多少錢啊?”
紙片剪的東西雖然好,但太消耗法力,昨天她回家收拾背包,發現有一半都又重新變回了小紙片,還焦黑焦黑的,燒過一回,不能再燒第二回了。
賣金子的錢,她已經花掉一半兒,房間裡的大衣櫃才填了一半,要是又有功德又有錢,那就最好不過了。
本來這個年輕人一直都在打量阿嬌,他就是白家二房最年輕的一輩,雖然他常年不在國內,但阿嬌實在是太漂亮了,還想問她要個聯係方式,心裡還想她可能就是個高人的秘書之類的。
沒想到她一張口就拿“鬼”按隻算。
瞬間壓下所有的想法:“這個還要進廳堂商量。”這宅子實在叫人心慌,隻有正午的時候,一家人才敢齊齊出現,到了下午二三點,天色一暗,就紛紛找理由離開。
廳堂裡除了剛剛錢二看見的和尚道士之外,也有幾個民間非正統工作者,看見錢二帶著阿嬌進來,紛紛側目。
錢二太油滑,阿嬌又太不沾煙火氣。
白家二兒媳婦穿一身旗袍,打扮得很是素淨風雅,由她一手料理喪事,可沒想到會出這種事,她往堂前一坐:“請各位大師前來,是替我們排憂解難,隻要事情辦得好,
她裝扮素雅,說話倒是直接,很合阿嬌的脾性,她又問一次:“抓一隻給多少錢?”
和尚道士還好,那幾個民間非正統抓鬼工作者,都看了阿嬌一眼,眼中有譏笑,其中一個乾脆大笑道:“小姑娘,你年紀不大,口氣倒不小。”
阿嬌蹙起眉心,瞥他一眼:“閉嘴!”
那人張著嘴,還想哈哈笑上兩聲,可光張著嘴,就是發不出聲音來。
屋中立時人人變色,目光都向阿嬌看來,可阿嬌卻沒看他們,還隻看向白二太太:“說呀,抓一隻給多少錢?”
白二太太有片刻怔忡,看向自己的兒子:“這位是……”
“陳小姐。”錢二代替阿嬌作答,此時此刻他恨不得立刻就給這小姑奶奶跪下,太牛逼了,太是個人物了,他滿口的唾沫都想用來讚頌一下他這新認的小姑奶奶。
但錢二按捺住了洶湧澎湃的激動之情,端著一付世外高人的臉,對那個人笑了一笑,說:“這是你的氣運,一般人可見識不著。”
白二太太本來並未把阿嬌放在眼中,阿嬌實在太過年輕了,滿座都是高人,她實在不顯眼,此時對阿嬌十分禮遇:“陳小姐稍安,隻要能解決問題,錢不是問題。”
“爽快,我就喜歡你這種人。”阿嬌笑眯眯的點點頭。
白二太太又再開口:“大宅白天都安然無事,到了晚上卻不太平,所以才請來諸位。為了方便諸位,收拾了幾間屋子,請諸位大師們留宿一夜。”
阿嬌拿出手機播通電話,得意洋洋告訴項雲黷:“項雲黷,我今天,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