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二沒想到那個在宅子一點不起眼,一整夜都在樹底下睡大覺的老孫,也是個中間人,而且他手裡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真是財不露白,真人不露相。
今天一早老孫就給錢二打電話:“彆老是想窩在江城那麼個小地方,請動兩位大師出江城走走,出場費咱們好商量。”一付財大氣粗不差錢的樣子。
兩位大師一位是項雲黷,另一位就是阿嬌。
錢二正心疼這筆大買賣飛了,沒想阿嬌主動聯係他,錢二嗞牙咧嘴:“那項隊長……”
“他出差去了,管不著我。”阿嬌到了古董城,上樓拿餘款,她要去西市,像任家瑩保護周哲瀚那樣,保護項雲黷。
阿嬌覺得自己簡直太偉大了,項雲黷對她這樣壞,而她還大鬼有大量,既往不咎的保護他,他不送自己一個金屋,那就真的太不合適了。
錢二試探著問:“那,您去西市,是去?”保不齊她有彆的業務呢。
阿嬌也不跟錢二說實話,她說鬼話:“去玩。”
西市也沒什麼能玩的地方,錢二想了想:“那兒離西安倒是近,十三朝古都,始皇陵啊未央宮
啊,還都能看看。”
阿嬌驟然變了臉色:“現在還有未央宮?”
“怎麼沒有,遺址博物館嘛,那還有漢朝十好幾個皇帝的陵墓呢。”錢二原來倒騰過漢代的東西,可沒少賺,那些個地方,年輕的時候他全都跑過。
“漢朝……皇帝的陵墓?”阿嬌先是喃喃,爾後又問錢二,“那有沒有漢朝皇後的陵墓?”
錢二還真沒注意過:“我倒是記得有個什麼夫人的陵在漢武帝陵墓邊。”錢二還以為阿嬌是對這段曆史感興趣呢。
他搓著下巴:“那夫人一定特彆漂亮,肯定是特彆受漢武帝的寵愛,要麼怎麼連皇後都不在,單單這麼個夫人陪在身邊呢。”
話音剛落,阿嬌推門進了古董店,她臉色十分壞,壞得錢二打了個哆嗦,著急忙慌的給她端茶遞水。
阿嬌坐下來,嘬了一口棒棒糖,消消火氣。
錢二還不知道自己是哪兒惹了這小姑奶奶不高興,他縮著脖子問:“那,替您定去西市的機票和酒店?到了地方再包個車?”
阿嬌想了想,沉著一張臉說:“我要去看看劉徹的墓。”
看劉徹墓是假,阿嬌想去找找自己的墳頭,沒人給她上墳,她就自己給自己上墳。
項雲黷坐在高鐵上閉目養神,在腦海中梳理靈頓路程45號的滅門案,這件案子雖然時隔五年了,但是方方麵麵都讓人影響深刻。
無論是殺人的手法還是凶案現場都匪夷所思,一家三口被吊頭放血,掛在天花板上,好像三個被血染紅的晴天娃娃。
民警們破門而入的時候,三具屍體的頭歪向一邊,腳尖仿佛還在搖擺掙紮。
當年查案的刑警,預言過這個凶手很快又會犯案,如此喪心病狂的虐殺,這個罪犯很有可能有嚴重的心理疾病,必定心理變態。
像這樣的虐殺,給他帶來的快感是普通犯罪無法滿足的。
可沒想到到這一案過後,凶手就蟄伏起來,沒想到他的犯罪冷卻期會這麼長,而且第二次犯案的地域間隔這麼廣。
項雲黷在腦海中回想現場的照片,正想的出神,老韓的聲音突然在他腦中想了起來:“雲黷,你要出江城?”
鬼差過境要給沿途的鬼差們打招呼,就像項雲黷要辦個協助辦案的手續才能去西市總局一樣。
項雲黷正有話要問老韓:“靈頓路45號,1804室那一家三口被害人怎麼樣了?能夠案件提供線索嗎?”他們雖然成鬼狂化,但對項雲黷來說依舊還是被害人。
老韓笑眯眯的:“他們雖成厲鬼,卻還沒有害過人命,等怨氣消散就能投胎去了。”
張峰隻是受傷,並沒有死,判官網開一麵。
“可惜他們都沒有看見凶手的臉,我也查過,但陽世的案件,陰司不能插手。”這三個苦主告了是告了,可隻有說得出姓名時才能緝回地府,魂魄受審。
張峰也是以魂魄形態過了孽鏡台,照出一生罪惡的。
簡單來說,就是人死了,才歸陰曹管。
除了此之外,老韓還帶到這一個好消息,他告訴項雲黷:“你的臨時鬼差證停用了,你轉正了。”
項雲黷火速升職,從此以後他就是正式鬼差,老韓把鬼差證交到項雲黷的手裡,對他說:“以後你就不止一條鐵鏈能用了。”
說著給了項雲黷一本鬼差手冊,寫明了鬼差的職責任務,還有地府員工優待,項雲黷正在腦海中翻閱這本冊子。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那人十分不客氣,嬌滴滴指使項雲黷:“我要坐窗邊。”
阿嬌本來想坐飛機的,先到西市嚇項雲黷一跳,但這種事她怎麼能憋得住,給薑宸打了電話,不費吹灰之力就騙出了項雲黷坐的班次。
讓錢二趕緊買票,在商務座裡舒舒服服坐到現在,看了兩部電影吃了一堆零食,然後才來找項雲黷。
她得意洋洋的翹著下巴,車都已經快開到站了,他總不會這時候把她趕走了吧。
項雲黷剛要說話,就看見阿嬌身上有一層灰蒙蒙的霧氣,他揉揉眼睛,看向四周,整個車廂無人有這種霧氣,隻有阿嬌有。
項雲黷剛剛翻過鬼差手冊上的那一頁,他又翻回去,上麵寫著一句話“能見死氣,凡有死氣在身者,命不久矣。”
阿嬌看他整個人都呆住了,在他眼前揮揮手:“你傻啦,我要坐窗邊。”
項雲黷茫然站起來,阿嬌靠窗坐下拿出平板,還掏了一袋零食,交到項雲黷手裡,他習慣性的替她打開,阿嬌十分滿意項雲黷一句話都不問,她戴上耳機看恐怖片兒。
嘴裡嚼著薯片,掏出一把來,塞到項雲黷嘴裡:“你也吃。”
項雲黷並沒有咀嚼,他盯著阿嬌出神,那淡蒙蒙的死氣在她身邊,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