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梁玉階,碧樹銀台,是楚服熟悉的地方。
柳萬青都沒見的幕後人,楚服見到了,她隔著玉簾與那個女人對坐。
“他是轉世漢武,難道你忘了自己是怎麼死的嗎?”
這一句話恨意深濃,恨不抽其骨,飲其血。
楚服握著金鈴,抬眉對她說:“你究竟是誰?這個鈴鐺你是從哪裡得來?”
女人沉默不語,她不願意對楚服透露身份,她說:“我並不想傷害陳阿嬌,但她留在劉徹的身邊,就會再次經曆她已經經曆過的。”
這恰恰是楚服最害怕的事,生怕他傷阿嬌的心。
女人知道自己說中了她心中所想,繼續說道:“人死尚且能成鬼,鬼死,這世間便沒有她了。”
事關阿嬌,楚服怒而冷笑:“你鬼鬼祟祟,連真麵目都不敢露,我要如何相信你。”
那女人也冷笑一聲:“我若真想要她的命,她第一次進留仙宮,我就有法子扣下她,叫她插翅難逃,可我沒有這麼做,還告訴她鬼修的法門。”
玉簾輕動,幻境因為主人的心神不寧,而產生虛影,片刻才又穩定。
女人緩了一口氣:“我以大乘佛章點化她,可曾有半點欺騙?”
也正因為她告訴阿嬌鬼修能夠成仙涅槃,楚服才沒有立刻動手,連柳萬青都認可了,此事可行,隻是世間少有。
“我不能見她,隻好讓留仙出麵,沒想到引來了殺身之禍。”
想到留仙宮被付之一炬,女聲便暗暗咬牙,沒了留仙宮,她就沒了香火信眾,重傷難愈。
西北城隍連發十道城隍令要緝拿她,把她從西北趕到南邊,在這個小鎮裡偏安,再有以前的聲勢,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
楚服能感覺得到,這個女人很虛弱,她勉力支撐這個幻境,急急將她引進來,一定是受了重傷。
柳萬青出手,不止是燒了桃花妖,也大大挫傷了她。
既然她受了重傷,楚服就更不著急了,她問:“你還沒回答我,這隻金鈴究竟從何處來?”
女人依舊避而不答:“你真的不想報仇,不想置劉徹於死地?不若你我二人聯手報仇如何?”
“劉徹是劉徹,他早已經轉世,若是每個轉世都殺,你怎麼殺得過來。”
楚服當然想要報仇,但她在地府裡呆了這麼久,知道什麼叫怨有頭、債有主。
胡亂報仇,隻是徒增殺孽,娘娘好不容易修來這許多功德金光,她又怎麼會這時候給娘娘拖後腿。
“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他現在癡迷隻是沒遇新人,退一步說,等他知道陳阿嬌的真實身份之後,還會對她死心踏地嗎?”
女聲嬌笑一下,音調陡轉:“我知道她心裡想的是什麼,她著當個鬼修,與鬼差就能生生世世在一起了,不過是癡鬼說夢罷了。”
“你要是不信,不如我們賭一賭。”
楚服手握金鈴,沒有立刻就答應她。
女人笑道:“日久見人心,陳阿嬌還有多少時間呢?到時你會來求我,求我殺了漢武。”
楚服心中搖擺不定,若是項雲黷真的傷了娘娘的心呢?她已經受過一次傷了,再經不住第二次了。
阿嬌不知楚服的糾結,她睡了個好覺,醒了也不肯回自己房間去。
項雲黷晨間鍛煉去了,阿嬌就在他的浴室裡刷牙,滿口泡沫的想起來,《愛情三十六計》第二十五計,宣告主權。
情侶要用情侶頭像,情侶對杯,情侶牙刷,情侶拖鞋,情侶毛巾,最重要的是要穿情侶裝!
阿嬌吐掉滿口泡沫,急巴巴拿出手機,趕緊開始網購,怪不得項雲黷這麼含蓄,隻敢躲在浴室裡想她,她要把這整個屋子都改造成愛巢。
項雲黷拎著早餐回來了,阿嬌已經買了一堆東西,她已經忘記了自己說漏嘴的事。
項雲黷放下早餐,看她吸著豆漿,問她:“狐狸精是怎麼回事?”
“啊”阿嬌的手還沒扶上頭,項雲黷搶先抓住:“你腦袋不疼。”
“是一隻小貓咪,我偷偷撿回來的,我給它吃名字叫狐狸精。”
她眼神閃爍,一看就是在騙人,但項雲黷要問的重點是楚服:“你養的那個鬼是誰?平時家裡打掃衛生的又是誰?”
阿嬌拒絕回答,她這回不說腦袋疼了,她說:“再問就分手了,分手了!”
項雲黷看了她一眼,小沒良心的,一有她不願意的事就分手。
他一下不說話了,阿嬌緊張起來,他是不是生氣了?
項雲黷放開她的手:“那吃早飯吧,吃完早飯,我送去上學。”
阿嬌吸著豆漿,心裡更慌了,他真的生氣了,可這件事不能告訴他呀,又憂愁又緊張,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楚服就在此時下樓來了,她依舊藏匿著氣息,一看見阿嬌眼眶微紅,眼睛不時瞥瞥項雲黷,但項雲黷並沒有理她,她瞬間盯住男人,怒氣在眼中凝聚。
阿嬌低頭一抽,眼淚還沒掉下來,項雲黷就歎口氣,把她摟住了:“我希望,你有什麼都能告訴我,我不是你的男朋友嗎?我希望你能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