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是大事,雖然高考不能決定人的命運，但對大多數普通學生來說，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機會,如果抓住了，以後的日子可能會有更好的變化。當然，任何機遇都要看個人,不是說一定，而是有可能。
所以更重要的是，做好準備，努力抓住任何機遇。
這次,不僅顧細和沈青鬆比平時重視，就連章檀和杜文彬都緊張起來。
幾人還特地聚在一起,開了一個十分嚴肅的小會。
章檀這個習慣了開會的人主持,並且十分條理清晰地列出他們這次的議題。
“為了避免手忙腳亂，我們早早安排好那幾天的事情吧？”她提議道。
顧細當然點頭：“好。”
章檀：“我和文彬已經請好了假,所以放心,我們這次忍受十分寬裕。”上次中考的事真的給他們幾個家長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陰影，雖然理論上說,這次應該不會出現上次那樣的事情，但萬一呢？誰也不能打百分之一百的包票。
“首先是檢查考試所攜帶的物品和路線問題,”章檀看了看電腦,“這個除了我們給各自的孩子檢查一遍外，我覺得可以交叉檢查一下。”
報紙上每年都會有孩子忘記帶準考證號等新聞,就算學校老師耳提麵命,還是有學生犯這種低價錯誤，那有什麼辦法？隻能層層把關。
他們對顧昭和杜浩有信心，兩個孩子應該不會出這這樣的問題,但還是那句話，小心駛得萬年船。
“檢查裝備這種事情，我們相互檢查後，最後讓青鬆再檢查一遍吧，”顧細對沈青鬆很有信心，在檢查裝備上他一定不會有錯誤，“另外，路線也可以交給他。”
章檀和杜文彬也知道沈青鬆做事風格和能力，沒有任何異議。他們倆早就杜浩說了，當初去戶外夜鶯生存基地訓練的時候，沈青鬆可是行家，這次隻不過走兩條街，那肯定沒問題。
“那吃喝飲食，顧細，你來負責怎麼樣？”章檀詢問。
“沒問題。”顧吸一口答應下來，她廚藝好，平時孩子們也習慣了她的手藝，負責做這一方麵肯定沒問題。
章檀繼續道：“那我就負責穿戴，衣服手表這些都檢查好，文彬負責買一點考試需要的藥品，萬一需要用到。”
幾人相互確認過後，都對自己要負責的事情心中有數。
看起來是隆重正式了點，但孩子人生中能有幾次高考呢？可能就這一次。結婚都那麼隆重，高考當然也應該慎重一點嘛，不能出意外，也不能給孩子的人生留遺憾。
當然，這些都是他們家長背後部署，兩個孩子完全不知情。在孩子們麵前，他們的態度和行為與往常無異，不會給孩子施加任何壓力。
最多就是這幾天章檀和杜文彬偶爾也會跟去送飯，還不能太頻繁，不然孩子敏感的話，說不定能看出來。
但這夫妻兩似乎是白擔心了，杜浩這個直男，十分耿直地認為他媽媽就是臨時抱佛腳，平時不來，卻在高考前來，隻是想讓他以後沒有借口控訴他們。
“爸，媽，你們還是回去忙工作吧，放心，雖然我的高中隻有一次，但如果以後我們吵架生氣，我翻舊賬的時候不會控訴你們為什麼不來給我送飯，我隻會控訴你們為什麼出去玩不帶我。”
章檀氣笑了：“行啊，那我們就不來了，真是的，難得溫情一點，你還不願意？”
杜文彬扶扶眼鏡：“可以，記住你的話。”
“那肯定記住了，這麼多人為證，”杜浩指指顧細一家三口，距離最近的吃瓜群眾，“爸，媽，我高考沒什麼，你們還是好好上班，彆被領導扣工資吧，我的大學學費還需要你們的幫助，在我能掙錢之前，你們最主要的任務是掙錢，其他都是虛的。”
章檀和杜文彬被兒子這現實的理由給打敗了，回家的路上還有點不敢置信。
“他可真是想得明白啊，雖然話糙了點，但其實沒說錯，現在的孩子哦，可真是什麼都懂。”
顧細道：“那可不，他們從小生長的環境和我們不一樣，能上網，還有電視報紙等等渠道了解信息，有太多的機會能了解到信息了。”
“是的，”杜文彬這個教育工作者認同，“現在的教學手段也要更新換代了，更多的學校可能會引入電子教學和網上資源，就連鄉鎮的教室以後也要逐步安裝電腦，用PPT上課，不再是像我們以前那樣隻用粉筆上課。”
“有好有壞，有利有弊，還是得看大人引導。”沈青鬆道。
幾個家長各自發表了一番見解。
聊天不就是這樣嗎，說說身邊的事，說說社會時政新聞，有啥說啥，雖然大家都隻是普通人，沒有影響整個社會的能力，但和朋友們一下自己的觀點，罵罵某些不做人的強盜國，討論一下最近的娛樂八卦，這就是正常人的生活調劑。
章檀和杜文彬選擇尊重孩子的意見，一切以孩子為主。
用章檀的話來說就是，“高考前就暫且順著他，讓他得意一下，他現在說他是宇宙的中心我都認了。等高考後，我慢慢收拾他。”
她說這話時咬牙切齒，顧細都看笑了。
“那還是我和青鬆去送飯吧，你和文彬好好工作，等高考那幾天，你們是主力。”
章檀點頭，“那必須的，我們肯定多出力。”
兩家人相處了這麼久，一直有商有量，平時看似是顧細和沈青鬆照顧得多，付出得多，但章檀和杜文彬從來不是甩手掌櫃，他們也在儘力分擔顧細和沈青鬆的事情，要不然顧細和沈青鬆也不會一直和他們做朋友。
做朋友，那就表示他們能感受到對方的心意。
高考前一天，學生們可以自由選擇回不回家。
顧昭和杜浩當然是選擇回來，在家裡更舒服更自在，睡覺時間也自由點。
很多學生選擇把書本帶回家去，所以來接人的家長還不少，餐館的小推車依舊派上了大用場。
章檀和杜文彬對此讚不絕口，“真實用。”
家長們在討論搬東西，顧昭看了看周圍的人，有的同學興衝衝，十分興奮，有的同學看上去似乎很緊張，而他竟然有點茫然。
“怎麼這麼快就到了高考呢？”他喃喃道。
他還記得開學那會兒的事呢。
杜浩則是屬於興奮的那一批，“我還嫌慢呢，早點高考早點解放。”
他舉起拳頭，輕輕撞在顧昭的肩膀上，“我都想好了高考後要做什麼事了，不行，我太興奮了，的平穩一下心態。”有杜浩在，顧昭沒機會沉溺在某種低落的情緒裡，他很快調整好心態，目前最重要的任務是好好考試，等考完試了，有大把的時間消化情緒。
“我們今晚一起複習嗎？”他提議道。
“行啊，我舍命陪君子！”杜浩說得要多誇張有多誇張。
他成績還算不錯的學生，最重要的是在於平時的積累和努力，考試前一晚學習，基本不會有大的收獲，就是熟悉一下感覺而已。之前的期末考，他們前一晚也是這樣複習的，這次隻是按照慣例而已。
吃飯時，顧細看看顧昭的臉色，問：“小昭，說實話，你緊張嗎？”
她和沈青鬆無法感同身受，與其猜來猜去，不如直接詢問。
顧昭搖頭，平靜地咽下嘴裡的米飯，“一個月前還有點緊張，但到了跟前，反而平靜下來了，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那就好，”顧細道，“儘力而為，全力以赴，不留遺憾就好。”
關於高考的話題，他們也沒說太多，顧細反而說起了餐館的趣事，顧昭聽得笑了出來，十分放鬆。
翌日，顧細和沈青鬆準時起床給孩子們和他們幾個家長做好早餐。
顧昭準時起床，不一會兒，杜浩幾人也上來了。
顧細一見到章檀的穿著，笑了：“你這旗袍挺好看啊。”
“是吧，”章檀在顧細麵前轉了一圈，“寓意好，旗開得勝。”順便臭美一下。
杜浩一邊吃一邊嘴甜道：“媽，你今天很好看。”
“是吧？兒子，雖然有一半是為了支持你，但另一半是這件衣服實在好看，我和你顧姨一起去定做的，待會兒等顧姨換上，我們一起送你們去考場。”章檀美滋滋道。
顧細看了看，兩個孩子的臉色看上去都很不錯，她暗暗鬆了口氣，也進去換衣服。
兩個媽媽的旗袍都是紅色的，隻不過一個顏色深一點，一個顏色淺一點，各有千秋。
其實想穿什麼就穿什麼，但還是那句話，難得嘛，況且，顧細平常也挺喜歡穿旗袍。或許換裝環節正是家長們的樂趣所在，就等著買件美麗的衣服，好好地展示一下自己，考生們努力考試，家長們在為考生加油的同時，也能玩得開心。
孩子的考試的確重要，但家長也可以從中發現自己的樂趣，長時間隻盯著孩子，反而雙方都身心俱疲。
當然，這隻是顧細的個人想法。
吃完早餐，得去學校了。
沈青鬆的建議是，離這麼近，完全可以走路過去，還能順便活動一下手腳。
大家都覺得這樣也不錯。
章檀道：“最重要的是注意安全。”
杜浩：“媽，你放心，沒有比走路更安全的了，除非有車主動……”
“呸呸呸，後麵的話彆說出來！”章檀趕緊阻止，“我們一切順利，不會有事的。”
見章檀這麼激動，杜浩立即閉嘴，這節骨眼上，保持平和。
“我覺得我媽比我更緊張。”他小聲和顧昭道。
“放心，等你考完試，他們就恢複正常了。”顧昭特彆淡定。
章阿姨其實挺好玩的，平時多麼冷靜的一個人啊，現在因為杜浩，竟然也和彆的媽媽一樣，不對，章阿姨本來就是一位母親，她當然和其他愛孩子的媽媽一樣。天下愛孩子的媽媽都一樣。
他看向顧細，顧細注意到他的眼神，還回頭和他一笑。
顧昭也笑了。
高考期間，馬路上有交通管製，大家都很理解，為高考讓路。
一行人非常順利到達學校門口。
此時學校門口已經有不少家長，顧細他們正好碰上了陳嬌一家，雙方笑著打招呼。
陳嬌今天也穿了旗袍。夫妻倆一左一右站在程曦身邊，叮囑程曦，程曦連連點頭：“爸媽，我聽五遍了，我知道啦。”
“行行行，爸爸媽媽不說了，”程父連忙道，“我和媽媽在外麵等你，中午出來記得找我們。”
陳嬌點頭，“你爸說得對。”
兩人在這個時候顯得關係親近很多，宛如正常夫妻。
程曦垂眼，壓下心中的酸澀，“好，我知道了。”或者這就是他們一家三口最後在一起的重要場合了，但她一定會好好考試的，她以後得靠自己了。
“爸，媽，我進去了。”
許多學生在校門口前說了同樣的話，顧昭也是。
顧細點頭，沒多檢查顧昭的東西，她相信沈青鬆，也相信顧昭，“加油，放平心態。”
顧昭笑著點頭。今天的陽光很好，照在少年的臉上，膚色也透出一層暖光。
顧細有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感覺，揮揮手，“進去吧。”
目送顧昭的身影彙入人流中，顧細十分感慨，“本來我一點都不緊張，但現在竟然有點緊張了。”
沈青鬆攬住她的肩膀：“沒事，是他答題，又不是你答題。”
顧細好笑地嗔了沈青鬆一眼，“我自己考試才不會緊張呢。”去年她的專升本考試早就過了，今年她都開始上大學的課程了，她考試的時候可淡定了，因為知識就在她的腦海裡。
顧昭招呼章檀夫妻倆，“走吧，我們去餐館，你們要回家嗎？”
在這兒乾等著有點無聊，反正家和餐館距離學校都很近，到時早點過來接孩子就好了。
章檀和杜文彬對視一眼，道：“要不還是去餐館吧，人多一點，熱鬨，我們兩個人在家容易胡思亂想。真的，我自己麵試都不緊張，反而因為杜浩這小崽子考試緊張。”
“一樣，一樣，剛才我也這麼說。”果然，天下父母心都差不多。
剛好，沒走幾步，見到了陳嬌夫妻倆。
程曦一不在，兩人的氣氛肉眼可見的冷淡，在這麼擁擠的地方，兩人的距離都有一米遠。
既然遇到了，那肯定不能視而不見。
顧細裝作沒察覺到兩人之間尷尬詭異的氛圍，笑道：“陳嬌，程曦爸爸，你們要一直在這兒等嗎？”
夫妻倆雖然相互不理睬，但對其他人，兩人都十分友善。
陳嬌十分感謝顧細說到做到，沒和程曦說過任何關於他們夫妻的話，就連現在也體諒他們，沒和其他人說什麼。
“對，我們在這兒等孩子出來，待會兒會回車上。”畢竟待會兒太陽升高，氣溫上來就熱了。
“我們家在附近有個小餐館，你們要是想去，可以和我們一起去坐一坐，喝喝茶，休息一下？”顧細提出邀請。
陳嬌想了想，她自己是願意去的，她看向前夫，前夫也笑著應下。
六人一起回到細心餐館。
之前雖然因為送飯在校園裡認識，但兩人沒說過相互的職業，陳嬌並不知道顧細做什麼，現在看到這家餐館，又看到牆上的報道，驚訝道：“原來我之前在報紙上看到的這家餐館就是你們家的，真厲害，當時我吃過我同事買的艾粑，很喜歡那股清香味，真的好吃。”
顧細讓陳嬌隨便坐，謙虛道：“天時地利人和，那時剛好有記者吃到了我們的艾粑。”
不過，對於味道，她很有信心：“我們的艾粑現在也不錯，但吃這個東西最好的月份已經過去了，我們暫時沒做，你嘗嘗這個，現在臨近端午，我們做的是小小個的水晶粽。”
陳嬌好奇接過，這個粽子比尋常粽子要小得多，隻有小檸檬那般大小。
她好奇剝開，粽子是像水晶那樣透明，還能看到中間的餡料。
顧細一看，“這個是白涼粉做的，看起來比較好看，但吃的話，還是吃這個吧。”
她遞出西米做的粽子，“這是紅豆西米粽，微微甜。”
有美食作為媒介，幾人很快熟悉起來，章檀和陳嬌都很喜歡買包包，兩人很聊得來。
陳嬌說起了自己的職業：“我是一名翻譯，自由職業，平時時間比較靈活，這才有空去給女兒送飯。”
“沒有老人幫襯，靠自己帶，兩個家長都是上班族的話，的確比較麻煩。”章檀深有同感。
顧細道：“要是孩子小，隻能請人帶了。”
陳嬌點頭：“我們那會兒就是請人帶的，我們家是遇上了好保姆，那還行，我還碰到過一個不好的，差點把孩子給丟了。”
也是因為出了這事，她和前夫才爆發了第一次大的爭吵。
前夫想讓她全職在家帶孩子，她不同意，明明她掙得比他多，可是對方卻以男主外女主內為由，說是沒有男人帶孩子，堅決不同意，她當時也並沒有妥協。
這對她不公平，後來兩人多次因此而爭吵，直至去年，他們終於選擇放棄彼此，協議離婚。
她知道他愛女兒，可是這種愛卻建立在她做犧牲的基礎之上，她不能接受。
幾人唏噓一番，繼續說起彆的。
聊到工作上的事，章檀說了幾個案例，“都是顧細給了我靈感，幫了我很多。”
陳嬌讚歎：“真是厲害，真人不露相啊。”她沒想到顧細竟然這麼有想法。
“說起來，我前公司有個不露麵的翻譯能手，叫做X女士，每次翻譯的稿件都特彆好看，可能厲害的人都比較低調吧。”
正喝茶的顧細差點嗆了。
怎麼這麼巧？
為了求證，顧細試探問了一下陳嬌前公司的地址，果然和郵件裡的地址一模一樣。
她壓下心頭的驚訝，暗暗轉移話題，“那你現在自己出來做工作室？”
雖然知道不會露餡，但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陳嬌果然說起了工作室的事情。
聊著聊著，差不多到上午考試結束的時間。
陳嬌是她們當中最緊張的，“還有半個小時，我們提早一點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