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繁星如夢(21)(1 / 2)

什麼?

卷錢跑了?

顧誌明覺得自己老媽說的這句話,好像很近,但又很遠。

他恍惚又茫然,四下看去,望著自己的親人,最後落在沈青鬆身上。

姐夫是派出所的,他的話一定可信。

“姐夫,”他雙手伸出去,想要抓住什麼,但最終放下,就差哭訴了,“姐夫,不會……不會吧?”

沈青鬆沒被顧誌明的情緒感染,始終鎮定冷靜:“沒有證據,我也無法判斷,現在還是先去報案吧。”

顧誌明惴惴不安,既對不見的人感到心慌,又對可能不見的錢感到心慌。

說不定,飛倩就是去玩呢?他這樣安慰自己。

卻觸及親人們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他又知道,這樣的幾率似乎很小很小。

他這是人財兩空了!

繁星牽著顧細的手,上輩子沒有過這樣的事,又或者是,有這樣的事情,她不知道。

畢竟上輩子小舅和武飛倩很早就結婚,人家夫妻倆的事情,不可能都會拿出來告訴大家。

她無奈地看著小舅,眼神憐憫。

似乎武飛倩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也不奇怪。畢竟人家上輩子結了婚也嫌棄小舅,後來跟著人跑了。

這件事肯定是武飛倩那邊先做錯事,就是不知道戀愛腦的小舅能不能吃一塹長一智,以後有分寸一點?

出了事,也不是教訓埋怨的時候,康有紅沒好氣道:“還不快跟著你姐夫去?”

顧誌明這才恍然回神。

康有紅讓其他人在家裡待著,她跟過去看看。

派出所不遠,而且還有沈青鬆在,大家都沒意見,不讓老人家看,康有紅更加不放心。

等人走了,大家相顧無言。

因為,真的太震驚了。

他們隻覺得武飛倩可能是奇葩一點,但是沒想到人家這麼敢做成這樣?

“可能她的大腦構造和我們的不一樣吧?”顧繡悠悠道。

她一輩子都沒想過突然消失,還帶走彆人的錢。那些壞人也是,怎麼敢做出搶劫殺人的事情?

楊苗扶著椅子坐下來,始終還是抱有一絲希望:“說不定……說不定,能找回來呢?”

誰也不知道她說的是人還是錢。

顧誌誠這個老實人都在心裡默默地想,誌明這個女朋友,還沒結婚,就弄得家宅不寧,那要是嫁進來……

他打了個寒顫,不敢想了。

顧細摸摸繁星的頭,低聲道:“如果一開始她就嫌棄你小舅,那就不應該和他在一起啊,這明顯就是把他當備胎。”

而顧誌明被蒙在鼓裡,高高興興地當備胎。

繁星神色複雜:“小舅自己想不明白。”

就,著了魔。

一家人沒什麼心情吃東西,草草吃了飯,等著康有紅和顧誌明回來。

結果,隻有康有紅一個人回來。

“青鬆和他的同事要去查一查,說是棵麵鎮那邊要去問問武飛倩的父母,還有縣城那邊也要問問武飛倩的同事。”

“誌明說要跟著去,弄個明白,我就回來了。”

康有紅眉頭皺得能夾蚊子,繁星走過去,挽著康有紅的肩膀。

康有紅摟住繁星,道:“以後,就讓他自己走吧。”

因著是小兒子,這些年康有紅也就讓顧誌明得過且過了,反正鎮子上的人大豆就是這樣,有一份工作,能溫飽,已經很好了。

可是武飛倩這事,還有錢不見了這事……

她也累了。

“以後你們不要借一分錢給他,我也會按時收他的夥食費,電費水費也是,至於工作,他要是乾得不好,老大,你就直接讓他走人。”

之前顧誌明總是拖著不交夥食費,還有水費電費都是顧誌誠交,顧誌明經常不給。

大家都想著一家人,不必計較這麼多。

可是啊,有些事情就得計較起來。

顧細點頭,她幫助顧誌明是看在繁星的份上。

繁星察覺到顧細的視線,也點頭。

過了兩三天吧,沈青鬆帶著胡子拉碴的顧誌明回來。

顧誌明整個人頹廢到不行,就差臉上刻著一個字——喪。

他一到家,就渾渾噩噩地爬上樓。

康有紅沒管他,其餘家人圍過來,紛紛看向沈青鬆,詢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據調查,武飛倩在酒店經常和一個男客人眉來眼去,她的同事還看到武飛倩和那個男客人一起逛街,舉止親密。”

“那個男客人是過來這邊出差的,家在市裡,好像聽說還有老婆孩子。”

聽到這兒,大家的表情宛如沒線路的電視機,簡直嗶了個嗶。

沈青鬆的聲調依舊平緩,沉穩地和大家敘述後麵的發展。

“有同事看到武飛倩提著行李進了一輛小車。武飛倩消失前,和家裡人聯係過,說是她要到市裡。”

沈青鬆欲言又止,最後揉揉眉頭,道:“誌明和武飛倩隻是男女朋友,沒有任何法律上的關係,武飛倩的父母都沒報案,而且清楚武飛倩的去向。”

“所以,他這次的報案……”

大家一臉“我們都懂”的表情。

康有紅最關心錢,她著急問:“那誌明的錢?”

顧繡已經想到最壞的結果了:“誌明他沒有任何證據證明給了武飛倩多少錢,而且武飛倩也不在,沒法對質,對吧?”

沈青鬆點頭:“武家父母那邊堅決不承認武飛倩卷走了顧誌明的錢,還說誌明是撒謊。目前隻能先找到武飛倩,可我們國家那麼大地方,武飛倩也不一定去市裡,誰知道她現在到了哪兒?”

現在監控係統還不完善,一個人想要有心躲起來,並不是難事。

更何況,武家父母就算有武飛倩的信息,也肯定不會說出來。

康有紅喃喃道:“所以,誌明隻能吃了個啞巴虧?”

聽到沈青鬆和她分析,找人手段有限,也隻能暫且如此。

康有紅很快調整心態。

錢可以再賺,人的時間卻是不能再回來的。如果那些錢能換得顧誌明清醒起來,從今以後認清武飛倩的真麵目,不在她身上浪費時間和金錢,也是值得的。

可當事人顧誌明卻頹廢了一個星期。

康有紅終於忍不住了,叫他起來。

繁星這個小助手自然是從旁協助,她也想小舅快點振作起來。

顧誌明一臉喪氣:“媽,你叫我乾什麼?”

康有紅敲了敲日曆:“你看看今天幾號了?”

“從派出所回來,你已經在房間裡躺了差不多一個星期,你不用工作乾活兒了?”

顧誌明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你有跟你大姐請假嗎?”康有紅問。

顧誌明嘀咕:“大姐和二哥都知道我遭遇了什麼。”

“在生活中,那是你大姐和二哥,可是在工作上,他們是你的老板和領導,是老板發工作還是大姐發工資?”

顧誌明理虧地低下頭。

“要麼你現在去上班,要麼你以後都彆去了。”康有紅冷靜下來。

繁星知道外婆說過不要再管小舅,這次估計就是最後的機會。

顧誌明晃晃悠悠起身,終於出去。

不過下班回來後,他和康有紅道:“媽,我辭職了。”

康有紅瞪大眼睛,“你……”

“我要去外麵打工!”顧誌明今天想了一天,還是不忿,他要找到武飛倩,問個清楚。

康有紅心裡恨不得把他臭罵一頓。

繁星小心地順了順康有紅的背,她看向顧誌明,問:“小舅,你還是忘不了你女朋友嗎?”

顧誌明猶豫,而後搖頭:“我就想問個清楚,她為什麼那樣對我?”

康有紅:“那就是還念著。”

“行,”她氣狠了,乾脆點頭,“反正你已經下定決心了,那就去吧,不過,在離開之前,你把之前欠的水電費還有夥食費付清。以後你去哪兒都行。”

顧誌明囊中羞澀,翻出兩個空空的口袋:“媽,我沒錢。”

康有紅早就料到:“那你出去打工,掙到錢第一時間寄回來,這不是問你要錢,而是還債。”

顧誌明也是要臉的,知道自己以前的確混不吝,“好。”

其實,康有紅還是愛顧誌明的,現在說這句話,未嘗不是提醒顧誌明攢錢的意思。

之後,全家人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但在康有紅的示意下,大家都沒說什麼。

顧誌明連車費都是欠康有紅的。

繁星看著遠去的車輛,抬頭和顧細道:“也不知道小舅未來會是怎樣。”

顧細也十分感慨,有的人即便有人伸出了手,也還是不可避免地走入泥潭:“人各有命。”

不是當事人,誰也無法明白其中的感受和選擇。

他們能做的,是先顧好自己。

九月份,繁星就要上初中了。

上初中就要上晚自習,所以開學是下午。

進了校門口,謝知衍按照往常那樣,要去拿繁星的書包。

誰知。這次繁星避開了。

“我今天沒裝什麼,書包很輕。而且,”繁星看了看四周,“上了初中,就有很多不認識的人,還有一些人,你懂的,喜歡亂說話。”

她當然知道謝知衍幫她拿書包,她能更輕鬆。

可是也不能給他惹來不必要的流言啊。

她記得讀書那會兒,有人說謝知衍是幾乎不和女生說話的。那她總不能讓謝知衍的人設崩塌。

在小學那會兒,其實班上就有同學開始起哄男女同學那些事兒。

她和謝知衍沒被卷入話題中心,一個是因為他們習慣坐在最後麵,還有就是他們的成績,班上的同學不敢說她和他的事兒,有些時候,不得不承認,在校園裡,成績好在同學們心中的形象的確不一樣。

而且一小不大,幾個年級讀下來,幾乎所有的同學都輪了一遍,大家對他們情況知根知底,知道他們是鄰居,熟得很,根本不會拿他們起哄。

但是初中不一樣,五所小學,還不包括下麵鄉鎮的小學,能考入一中的學生不到十分之一,可以說是很多人都不熟悉。

萬一有什麼流言,對謝知衍多不好。

她一個經曆過青春年少的人不一樣,對這些不在意。可謝知衍的青春隻有一次,

和他一起學習學了這麼多年,她好歹也得為對方著想。

謝知衍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眼皮微垂。

“你很在意這些事?”

繁星正看著一中的景色呢,和她記憶中一樣,很多古樹,也有很長的林蔭路。要說她最喜歡什麼,就是一中的樹。

一中一進門就有這麼一句話,十年樹木百年樹人,似乎是為了襯得上這句話,一中建校起就種了很多樹,現在這些樹經曆了風雨,成長起來,也會為學生遮風擋雨。

聽到謝知衍的問話,繁星的心思還在樹上,她隨意搖頭:“不在乎啊,嘴巴長在彆人那兒,我對這些事不在意。”

“那你剛才為什麼那樣說?”謝知衍走快兩步,來到繁星的身旁。

繁星側頭就能看到謝知衍的臉,輕輕笑道:“那當然是因為你呀。”

繁星今天穿了一身白襯衫黑背帶裙,頭發紮成馬尾,臉色瑩白,眉眼彎彎。

綠蔭午陽,她站在其中,說出這句話時,謝知衍隻覺像是被什麼撞到,耳朵突然一熱。

繁星在外人麵前不苟言笑,隻在熟悉的人麵前放鬆些,他也是花了幾年時間才摸清楚她的性格脾氣。

說起來,她在某些事情上特彆較真,在某些事上又特彆不在意,既好說話,又特彆不好說話。

他覺得,他應該是她最親近的同學,亦或是,朋友。

深呼吸一口氣,謝知衍問:“和我有什麼關係?”

繁星促狹笑道:“誰敢和校草有緋聞?”

她的聲音有點輕,似乎是顧慮到他,不想讓彆人聽到,僅僅是作為兩個人之間的調侃。

謝知衍輕輕地白了她一眼,“我才不是。”

繁星這次笑得比剛才還要開心。

看看,校草就是要傲嬌一點才帶感。

她和謝知衍相處這麼多年,應該會比彆人熟悉一點點。

可是她知道,她永遠不是他唯一的好朋友,所以很有分寸,很克製地和他相處。她怕她付出了真心,可是他卻對彆人更好。

她想起上輩子的那些她自認為是好朋友,其實卻不是的人。

這輩子,她不想交那麼多朋友,甚至有點極端地想要唯一的好朋友,唯一對她好的人。

可是,好難。

既然如此,她也不想付出太多真心,一點點就好,如果見勢不對,也能收回來。

“我要去校園走一走。”與其想那麼多有的沒的,還不如多看看大自然。

大自然像個寬容的饋贈者,永遠大方,永遠不會要求你回報。

謝知衍不緊不慢道:“我也去。”

他們來得比較早,完全有時間在學校走一圈,而且不少同學也是這麼乾的。

剛來到陌生的學校,大家基本都是和從前的同學在一起,就連以前是不同性彆的同學,都會格外親切。

繁星和沈青鬆也遇到了以前的同學。

他們在學校裡不是人緣最好的同學,但是人緣也還算不錯,大家有什麼問題問他們,他們都會說,而且兩個人情緒穩定,沒和任何同學吵過架。

他們不知道是的,同學們背後給他們的標簽是兩個特彆酷的學霸同桌。

既然碰上了,大家乾脆一起走,還交流起了心得。

“沈繁星,謝知衍,你們要不要辦校園卡,學校裡麵有小賣部,買東西方便很多。”

繁星和謝知衍不住校,但是平時可能也會買的吃的喝的。繁星乾脆點頭:“在哪兒?我們去辦。”

“我也去!”

“那我也辦一張吧。”

有很多同學也都沒辦,立刻呼應。

一群人熱熱鬨鬨地來到辦卡處。

繁星早就拿好了錢,當仁不讓地第一個上去,“兩張卡,每一張卡充五十。”

辦事人員問:“你一個人?”

繁星:“兩個人。”

有一張當然是給謝知衍的。

平時謝知衍幫她提那麼多次書包,她也看在眼裡。這是相互幫忙,她順手做的事情,謝知衍待會兒來辦一次是浪費時間。

而且她的心態和其他同學有點不一樣。她自己能掙錢,所以充這些錢並不在意。

繁星辦好卡,退到一邊,自然地給謝知衍一張卡。

周圍的同學對此並不奇怪,反正在他們眼裡,沈繁星和謝知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嘛。

等大家充完卡,謝知衍抬手看看手表,“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先去教學樓吧。”

人多做什麼事都費時間。不過大家都很不在意。

往後還有大把時間逛校園。

繁星甚至文藝地想,少年人就是這樣奢侈,可以揮霍時間。

她現在也是少年人,相當於賺了。

繁星笑了一下,謝知衍側頭,正想和繁星說他們估計會在一班,看到這個清淺的笑容,他忽然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有些恍惚地回過頭去,好一會兒,才想起來。

不過這會兒已經有其他同學說了這件事。

“沈繁星,謝知衍,我剛才正好看到了,你們在一班。”

“喔,我聽說學校弄了四個實驗班。”

“對的,我們學校成績好的那些同學都在那裡。”

大家早就聽說了一中的做法,而且一中從來都是這樣,也並不感覺有什麼。

繁星倒是有點詫異,她上輩子來一中的時候,就沒有實驗班,班裡的同學什麼成績都有。

可能這是最後一屆這樣排班的年級。

去到布告欄一看,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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