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棄了，擼了一把臉，聲音平靜：“姐，好了，人都走了。”
沈追鳳依依不舍地回頭：“我好喜歡他，每天看著他，心情都會變好，可能這就是媽說的正能量吧！”
“你今天才第一次見到他好嗎？”沈追龍吐槽，“走了，快點回去，我肚子都餓扁了，吃得下一頭牛。”
沈追鳳無語。
她在談喜歡這麼有情懷的事，弟弟卻說吃，真是大煞風景。
“走了走了！”
姐弟倆打打鬨鬨回去，不遠處，衛則站在拐角處，壓緊嘴巴。
這……
他隻是改變主意，想要回來問問沈追龍牛棚在哪兒，誰料到會聽到這麼一個消息？
衛則的表情有一瞬間龜裂，不過很快恢複。
以後避著點這姑娘吧。
至於牛棚，還是明天再出來找找比較好。天色不早了，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再晚回去不太安全。
就是得讓外公多辛苦一天了。
衛則不知道的是，他心心念念以為正在受苦的外公，此時正在牛棚裡喜笑顏開。
“沈大隊長送了幾塊瘦的紅燒肉過來。”胡仰知樂嗬嗬道。
四人裡，除了他沒人敢做主收下這樣東西。
孫文笑得牙齦都出來了：“大隊長這是送走了那個偷懶的知青了吧？沒受欺負了吧？”
“送走了，”胡仰知道，“還來了幾個新知青。”
“吃晚飯吧？”戴思弦和江景誌擺好碗筷。
其實根本沒有飯，隻有菜乾紅薯粥，可是這樣的粥對比他們前幾個月吃的東西，已經很好很好了。
這一桌子東西，都和沈青鬆顧細有關。
“大隊長和顧細主任真是好人。”戴思弦有感而發。
收獲好人卡的沈青鬆和顧細正好在門口遇到沈追龍和沈追鳳姐弟倆。
“媽，爸？你們怎麼出來了？”沈追鳳有點羞愧，一定是看到她出來找人太久沒回去才出來的。
想到自己剛才還在看衛則，沈追鳳心虛又慚愧。
她不想再讓父母擔心了。
“我們出來走走，”顧細笑道，“走吧，快回去吃飯。”
沈追鳳重重點頭。
顧細和沈青鬆去廚房端飯菜，沈追鳳和沈追龍收拾飯桌。
“爸媽說你這麼久還沒回來，讓我去找你來著。”
沈追鳳遲來的回答讓沈追龍恍然大悟。他道：“姐，今天廚房好香啊。”
沈追鳳一拍腦門：“忘了和你說，今天吃紅燒肉呢。”
紅燒肉！沈追龍目光灼灼，天天掛在嘴邊的紅燒肉終於能吃到了！
沈追鳳也很興奮，她猛女撒嬌：“好弟弟，待會兒讓姐姐多吃一塊，好不好？”
為了肉，撒嬌不可恥。
明明現在還有還沒完全黑，沈追龍卻莫名覺得有點冷。
他搓搓手臂，“姐，你的撒嬌陰氣好重。”
撒得很好，下次彆撒了……吧？
沈追鳳：……
她翻臉比翻書還快，頗有氣勢地回懟怨種弟弟，“哼，那咱們各憑本事！”
接過，一端上桌，兩人才發現，隻有四塊，很明顯，就是一人一塊。
顧細笑眯眯道：“隻剩下這麼一點肉了。”
她今天沒做太多，幾塊瘦肉拿去給胡教授他們了，怕他們突然吃肥肉受不了。
而剩下純正的五花肉之所以隻做四塊，當然也是有原因的。
吃吧吃吧，能沒有條件吃紅燒肉也隻有這一次了，以後這紅燒肉就是有償兌換製。
憑什麼兌換呢，憑學習。
當然，現在顧細還是不要打擾兩個快樂乾飯人的興致了。
沈追龍和沈追鳳很樂觀，有一塊吃也好啊，總好過沒得吃，也不用爭了。
一塊紅燒肉有獼猴桃那麼大，紅亮噴香，每一個角度都擁有光澤感，光是看著，聞著，就忍不住咽口水。
兩人扒了一大口飯，讓出位置，小心翼翼地將夾了一塊紅燒肉，蓋在飯上，濃稠的醬汁緩慢地流到了米粒上。輕輕一用力，紅燒肉被撕扯，酥爛得能拉絲。
龍鳳胎幾乎是同步咬了一口，幸福得眼睛眯起來。
肥而不膩，瘦而不柴，入口即化！滋味十足！
這紅燒肉也太太太好吃了！
沈追鳳頭一次這麼嫌棄自己貧瘠的語言，真的，無法說出她吃下去的感受。
沈追龍都舍不得吃了。
他想到徐小甜，咬咬唇。不知道能不能請媽再做一次？
“好吃嗎？”顧細問。
龍鳳胎連連點頭。
沈追龍趁機問道：“媽，以後還能不能再吃？”
都不用她問出口，魚兒就上鉤了。顧細笑道：“當然可以，不過，就看你們表現了。”
姐弟兩反應過來，立馬狗腿道：“沒問題，媽，你讓我們往東，我們絕不往西！”
沈青鬆微微一笑：“行啊，記住你們今天說過的話。”
姐弟兩滿足地吃了一頓大米飯紅燒肉，就是紅燒肉隻有一塊，勾得他們饞蟲都出動了，根本沒吃夠。
兩人晚上的睡夢中都是紅燒肉。
第二天起來，沈追龍一邊刷牙一邊道：“我感覺我現在嘴裡還有肉味。”
沈追鳳：“噫，惡不惡心啊！”
為了爭取再次吃上紅燒肉，姐弟倆今天特彆勤快。顧細和沈青鬆樂得當甩手掌櫃。
吃完早餐，大家一起去上工。
沈追鳳在知青中尋找衛則的身影，沈追龍在人群中尋找徐小甜的身影。姐弟倆的目標都很明確。
隻不過，氛圍形成鮮明對比。
沈追風艱難看到衛則，雖然隻能看到衛則的後腦勺，可好看的人，連後腦勺都是好看的。她一看到衛則，就忍不住笑。
衛則隻覺那道視線十分灼熱，他抿唇，偏頭，絕不回應沈追鳳的眼神。
沈追龍則是和徐小甜“虐戀情深”中，他咬唇，媽說今天會找徐小甜的，他隻要再忍忍就好了。
徐小甜卻會錯了意，認為沈追龍想要和她斷絕關係。
兩人腦回路並不在同一條線上。
沈青鬆鄭重地通知全體村民：“今天中午所有人都去空倉庫集合，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大家說。”
這個消息一下子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全部人都要出現，那肯定是大事。
大家議論紛紛，有人找顧細打聽，顧細當然不能說，婉拒地開玩笑道：“中午就知道了，你們給大隊長一點麵子呀，大家都提前知道，他多沒麵子啊。”
大家都笑了。
有些在家裡十分厲害的大娘十分認同：“那也是哈，在外麵還是要給男人們做臉。免得回去哭鼻子。”
懷著疑惑，還有某種興奮，大家動力十足去開工。
沈青鬆先帶新知青熟悉一下村子。
衛則一路上聽得無比認真。
他天生方向感比較差，昨晚自己找回知青點，一度走錯了路。
去找外公這樣的事情，一定不能出錯。
可惜的是，衛則一路上都沒聽到沈青鬆介紹牛棚在哪兒。
他左右四顧，忽然看到不遠處有座孤零零的茅草屋，他走到沈青鬆身邊，試探著問：“大隊長，那是哪兒？”
沈青鬆記得衛則，今天聽張蘭芳說，沈廣慶和林妙還因為和衛則有關的事情吵了一架，不過今天已經和好。
衛則肯定是無辜的。
沈青鬆低聲道：“牛棚。”
衛則的表情肉眼可見地激動了一下，雖然很快壓下，但還是被沈青鬆注意到了。
沈青鬆偏頭，心中倒是有了點底。
衛則可能和胡教授他們四人中的某一個人有點關係。
答案比他想象中來得更快，
當胡教授挑著水桶出現在不遠處的時候，站在沈青鬆旁邊的衛則倏地渾身緊繃，眼睛僅僅盯住胡仰知，眼眶泛紅。
胡仰知知道在人前不能和大隊長有看上去關係不錯的互動，正想避開，誰知，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外孫。
他不敢置信地望了好久，這模樣，這反應，沒錯了，一定是他最疼愛的大外孫！
隻是，對方怎麼到這兒來了？
沈青鬆更加肯定衛則和胡仰知有關係。
他特地站在兩人中間，以免引起其他人注意，還擊掌吸引其他人朝他看過來：“好了，反正路你們都知道，以後自己再多走幾遍，就熟悉了，回去上工吧。”
衛則心酸無比，不過還是回過神，也收斂好了表情。
他深深看了一眼沈青鬆。在外麵，他見過太多迫害像他外公這樣的人的嘴臉。沈青鬆方才幫他，還有說這樣的話，是故意，還是湊巧？
顧細想找個機會單獨見徐小甜，打算和徐小甜好好談談對方和沈追龍的戀愛，甚至可以說是婚事。
十點多的時候，她看到徐小甜落單，正準備打招呼，卻聽到徐小甜像是念咒那樣說點什麼。
“臭沈追龍，臭龍，竟然敢這樣對我！臭沈追龍……”
這姑娘蹲在地上，用力捶地，反反複複就是這麼幾句。
顧細笑了，還挺可愛。她特地繞了一圈，發出走路的聲音，來到徐小甜麵前。
徐小甜已經注意到她了，站得筆直，麵上緊張：“顧主任。”
這姑娘有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像是黑葡萄似的，這會兒瞪得更大了。
顧細和善一笑，“小甜，晚上有空嗎？我想請你去我們家吃晚飯。”
徐小甜口吃了：“有……有空？”
她腳趾扣緊地麵，緊張得不行，不知道顧主任找她乾嘛？難道是為了拆散她和沈追龍？
想到這兒，徐小甜圓溜溜的眼睛立刻盈滿淚水。
該來的總會來，事情總要有個結束。
她吸吸鼻子，本就委屈的心情雪上加霜。
顧細連忙從口袋掏出手帕：“怎麼了？怎麼哭起來了？”
徐小甜搖頭，不說話。
顧細最看不得小姑娘哭，輕柔地彎腰，給徐小甜擦去眼角不停流出來的淚：“你要是不想去……”
“不，我去。”徐小甜咬唇道。
她要當麵和沈追龍說清楚。
徐小甜推開顧細的手，“顧主任，我下工後會去的！”說罷，轉身就跑。
顧細伸出爾康手，“哎！”她是想說，要是晚上沒空，現在說也行。
誰知這姑娘跑得比兔子還快。
顧細收回視線，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算了，今晚說清楚就好。
晚上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到，中午已經在大家的期盼中降臨。
空倉庫裡鬨哄哄的，熱鬨極了。
沈青鬆在大家的期盼中，大踏步走上小高台，“請大家安靜一下。”
他沉穩的聲音一出，像是按下了暫停鍵，村民們十分聽話地不說話，看向他。
沈青鬆朝大家點頭，“今天請大家過來，是想和大家商量一件事情。”
“相信大家都很想村裡擁有一台拖拉機……”他剛說到這兒，底下像是炸開了鍋，沸騰了！
“拖拉機？竟然是拖拉機？我們要買拖拉機了嗎？”
“拖拉機很貴啊，我們有錢買嗎？”
“安靜！安靜！”兩個副隊長忙出來維持秩序。
好不容易，大家終於鎮定下來，眼中卻帶上滾滾火熱。
沈青鬆這才繼續道：“從機械廠買完整的拖拉機，很難，估計要等很久，而且也貴。所以，我和劉家村的大隊長向鎮長請求，有可能可以從機械廠低價買來報廢的拖拉機和一些零件，我們自己修好。不過，買報廢的拖拉機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啊……”大家臉上不乏失望，火熱漸漸褪去。
“大隊長，”有人問，“誰修啊？”
沈青鬆道：“我修，到時大家都可以來看。”
出過糗的杜二狗站出來，挑釁道：“大隊長，你修過嗎？能保證一定修好嗎？要是修不好，那咱們不就是白白出了這份錢？”
他想當大隊長，可惜夢碎了。眼看沈青鬆這個大隊長當得越來越好，他當然要出來添堵。
有的村民被一煽動，覺得挺有道理，不由點頭。
因為大家太窮了，錢太重要了。
沈青鬆八風不動，沒有出現杜二狗所預料的跳腳、對罵等反應。
“當然，大家出現這種顧慮都是正常的。所以我才會提前告訴大家，讓大家好好考慮，明天中午，我們會進行投票，少數服從多數。這樣，大家覺得可以嗎？”沈青鬆冷靜說明規則。
這倒是很合理，輪不到杜二狗一家人反對，大家都同意了。
沈青鬆和村裡其他領導走出外麵，留下空間讓大家充分討論。
杜二狗抓緊機會向大家宣揚沈青鬆這樣的做法是不負責：“要是修不好，不就打水漂了？還有，誰知道這樣做，沈青鬆會不會從機械廠那邊拿到返利？”
七大爺很生氣，重重地拄了住拄拐杖：“短視！你們不能這樣！”
七大娘還有沈廣慶、林妙等其他幾個跟去縣城的人都很生氣。
七大爺顫巍巍走上高台，痛心疾首：“你們知不知道，青鬆他本來可以去鎮上任職，卻主動留在村裡，帶領我們致富！”
眾人一片嘩然：“真的？不是吧？”
七大爺將縣城發生的事情細細說來，最後怒視杜二狗：“青鬆想要掙錢，他會縮在咱們這個窮旮瘩？”
杜二狗聽到沈青鬆能和縣長說笑時，已經愣住了。現在被村民們一瞪，頭都抬不起來。
剛才附和杜二狗的村民更是羞愧不已。
下午上工的時候，村民們看向沈青鬆的目光，複雜交加，帶著三分崇敬三分憐愛四分可惜，濾鏡厚得不行。
“青鬆啊，我一定支持你！”
“大隊長，我們都聽你的。”
沈青鬆：誰給村民們施了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