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沈追鳳四人能更加直觀地體會到美食的獎勵,顧細特地花了大手筆，做了油滋滋的小酥肉。
沈追鳳幾個小輩站在廚房裡，親眼看著顧細把醃製好的豬肉投進滋滋冒響的油鍋。
其實為了節約用油,顧細是打算放少一點油,可就算這樣，在這群沒怎麼見過用油世麵的年輕人來說，就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象和認知。
徐小甜在省城生活的時候,也沒見家裡會這麼揮霍油的,顧細倒油的時候,她的手和心都在跟著顫抖。
她小聲問沈追鳳：“你們以前也這樣吃過嗎？”
要真是這樣，那是她高攀了沈追龍,畢竟他出生在有油大戶啊。
沈追鳳立即否認：“你想什麼呢？要真是這樣，我還會這麼饞？”
呼……徐小甜大大地鬆了口氣。
衛則有點難為情,在他看來，努力學習是應該的。顧細和沈青鬆卻好似把他們幾個當成小孩兒,哄著他們學習。
他這樣和沈追龍說,沈追龍一臉“你在說什麼胡話”的表情，“姐夫,如果小時候爺爺奶奶也這樣哄哄我，我可能現在早就讀完了高中。”
“當小孩子不好嗎？大人會給我們好吃的啊。”沈追鳳在一旁聽到衛則的迷惑發言,恨不得狠狠晃幾下衛則的肩膀和頭,把他腦子裡的水給晃出來,讓他清醒一點。
衛則被沈追龍和沈追鳳姐弟倆審視的眼神盯著,還有徐小甜也在默默注視著他。
他不好意思輕咳一聲。
不過,出鍋的小酥肉立即把這三人的目光吸引走了。
炸得金黃金黃的小酥肉像是自帶光芒,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光是聞到,就不自覺咽口水，肚子咕咕叫，饞蟲都出來了。
為了不讓肉味外溢，他們一家人都是守在廚房裡麵，關好了門窗。
這樣造成的效果就是香味更加密集地侵入他們的鼻端。
沈追鳳定定地看著，眼睛眨也不眨。
沈追龍的表情和沈追鳳如出一轍，龍鳳胎的默契在此時體現出來，好像就算天塌下來，也不能讓他們挪動半點腳步。
顧細夾起一塊小酥肉，先放進自己碗裡，然後再夾起一塊小酥肉，放進沈青鬆的碗裡。
然後，她“吝嗇”地分給孩子們。
“我一塊，”顧細分彆夾了一塊進自己的碗和沈青鬆的碗，這才夾了一塊小酥肉放進沈追鳳的碗，“你一塊。”
“我一塊，”她笑著又分彆給自己和沈青鬆夾了一塊，之後夾了一塊放進徐小甜的碗，“你一塊。”
她樂此不疲地給幾個孩子都分了一遍，可問題在於，沈追鳳他們的碗裡，都隻有一塊小酥肉。
但是，顧細和沈青鬆碗裡各自有五塊。
沈追鳳問道：“媽，你確定這樣分？”
媽媽和爸爸每次都能分到，但是他們每輪隻能有一個人分到。
顧細笑而不語，沈青鬆道：“能分給你們就不錯了，要不是讓你們試吃，你們一塊都嘗不到。”
沈追鳳不死心，“可是碟子裡還有……”
她數了一下，“一二三……九，還有九塊。”
衛則小聲提醒，“這應該是給二叔和姑姑家的。”
沈追鳳瞪大眼睛，恍然大悟。
對哦，兩家人加起來正好是九口人。
她的肩膀耷拉下來，平時家裡大概三天改善一下夥食，這考試正好卡在三天。看來媽和爸是下定決心要讓他們考試的了。
不過，美食當前，怎麼能讓這些煩惱影響她品嘗美味的心情呢？
沈追鳳聽到顧細要下小酥肉“哢嚓”一下的聲音，目光灼灼抬起頭來，她也想吃。
可隻有一塊。
顧細提醒，“這個時候吃最酥脆，口感最好。”
幾個小輩連忙吃了起來，雖然僅僅隻有一塊酥肉，可他們還是吃得很滿足。小酥肉外表金黃酥脆，裡麵肉嫩多汁，太好吃了。
顧細又拋出一個誘餌：“要是有酸甜醬，更好吃，可以摘一些莓果回來，加上糖，做成酸酸甜甜的蘸醬，我能吃好多。”
沈追鳳好想說他也能吃好多，可這不是白吃的。
“媽，你彆說了，我根本沒吃夠，還越吃越餓。”她都忍不住舔手指了。
“那我不說了，反正你們做好考試的心理準備，”顧細端起桌上剩下的小酥肉，“我去拿給你們二叔和姑姑家。”
沈追鳳目送小酥肉，啊，不是，是親媽離開家門。
衛則道：“事情已成定局，彆掙紮了。”
沈追鳳幽幽看他一眼：“我是在掙紮嗎？我是在想，山上哪裡的莓果最多，我要去摘！”
如果到時考試成績不好，吃不成小酥肉，吃果醬也行啊。
衛則：……
沈追龍立馬跟上了姐姐的思維：“後山左邊那一塊，我去年還帶廣蓮去那裡摘過。”
“走走走，去看看，小甜，你去嗎？”沈追鳳立馬起身。
徐小甜撓撓臉，他們現在不是應該討論怎麼學習能達到好成績嗎？怎麼變成了摘果子？
但不管了，先摘了再說吧。
沈追鳳叉腰，看向衛則：“怎麼樣，你去嗎？”
衛則能不去嗎？如果他不去，這幾個估計能在山上消耗好久。
他認命起身：“走吧。”
顧細和沈青鬆剛從沈紅飛家出來，就看到幾個孩子拿著小筐子飛奔去後山的背影，一回到家，桌上果然有衛則留下來的字條。
她好笑搖頭。
今天做的小酥肉有點少，真不是她不大方，而是這個時代做這種油炸食品，真的太奢侈了。
他們自己家吃還好，但最怕讓彆人知道。
想想彆人家都舍不得下油，你卻下這麼多油，不是在意彆人眼光的問題，而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問題，這個時代，該低調還是要低調，沈藍棕家和沈紅飛家都是親人，嘗嘗味道就好了。
等以後村裡實現共同富裕，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幾個孩子的動作很迅速，摘了一籃子的莓果回來。
沈追鳳眼巴巴地望過來：“媽，能做果醬嗎？”
“行啊，”顧細隨手拿了幾個莓果吃，新鮮的莓果帶著特有的清香酸甜，她道，“做好了後，根據你們的考試成績，給你們吃。”
沈追鳳料想到也是這樣。
想什麼美事呢，媽肯定不會無償做給他們吃。
她有點失望，但又不是很失望。
顧細給他們吃了一顆定心丸：“放心，我們也不是很嚴格的，如果你們能考及格，份量就像是今天這樣，每人都能嘗一嘗。”
沈追鳳：一塊肉，那還真是嘗一嘗。
“要是考到了八十分以上，那就酌情多加點份量，半碗，九十分以上，一大碗，一百分，隨便吃。”顧細道。
沈追鳳多想拿到一百分啊。
可惜，她十分清楚自己的實力，努努力，應該能及格，八十分，得非常努力，還得靠運氣。
一百分……她看看旁邊的衛則，她承認，她嫉妒了，隻有衛則最有實力衝擊一百分。對方肯定能隨便吃！
衛則突然發現，今天沈追鳳特彆“針對”他。
吃飯的時候，專門挑他麵前的菜吃，喝水的時候，故意搶在他麵前，晚上準備睡覺，掀開被子的時候，故意高高地揚起被子，把風撲在他麵前。
他不生氣，反而覺得有點好笑。這種小學生的技倆，估計也隻有她才能使得這麼心安理得。
等人躺下了，衛則問：“怎麼了？你生氣了？”
沈追鳳重重地“哼”了一聲，將身子背過去。
他也不催，靜靜地耐心等待。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後，沈追鳳先耐不住，道：“你以後可就能常常吃好吃的了。”
衛則：“……”
他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所以，沈追鳳是在生氣他能吃好吃的，但是她有可能吃不到，在使小性子？
他將猜測說了出來，好半晌都沒聽到沈追鳳的回應。
看來是了。
他哭笑不得，不得不說，體驗有點新奇。
結婚這麼久，他自覺得，他和沈追鳳的關係，不太像是夫妻，更像是同學和室友。
這還是沈追鳳第一次這樣對他。
“那我教你，你考得好一點，不就能吃好吃的了。”他的聲音溫柔了許多，連他自己都沒發覺。
沈追鳳這才施舍了一個眼神回來：“可你本來就是要教我的，不然就該輪到我們倆挑糞了。”
可彆忘了，村裡還有懲罰。
衛則：……他真的體會到了嶽父嶽母的良苦用心。進一步是獎勵，退一步是懲罰。
“嗯，那你好好學習。”
沈追鳳惆悵：“儘量吧。”為了不挑糞，為了吃好吃的，她拚了！
衛則直接坐起來，“你知道你之前的學習效果無什麼不大嗎？”
沈追鳳：“為什麼？”
“因為你總是想起什麼就做什麼，我講你也不聽，”衛則批評了兩句，而後道，“要不我給你做個學習計劃，以後你就按照這個計劃來？”
沈追鳳還沒說答應呢，衛則已經掀起被子，下床點燈。
“我現在給你寫一份計劃，你到點該做什麼就做什麼，知道嗎？”
望著衛則略微有些激動的背影，沈追鳳多想伸出手去說“不用了”，可是對方明顯處於興頭上。
要是她現在打斷他，她可以預見他一定會給她來一次幾個小時起的說教。
算了算了，讓他儘興吧，反正是他不睡覺。
沈追鳳打了個打哈欠，一歪頭，沉沉睡去。
衛則興致勃勃寫好計劃，回頭，剛想開口，就看到沈追鳳安靜的睡顏。
比起白天裡五官亂飛、做表情一點都不含糊的樣子，她現在看上去更加恬靜，隻不過，衛則想，還是白天活力四射的樣子更讓他習慣點。
天蒙蒙亮，沈追鳳突然被拍醒，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卻見衛則已經穿戴好衣服，站在她床前。
她翻了個身，“乾嘛？今天不用去挖野菜，我不早起。”
“你忘了？昨晚說好了，你要從今天開始執行我們一起製定的學習計劃。”
沈追鳳：？
什麼？
她勉強睜開眼睛，回頭，嗓音還有點沙啞：“什麼計劃？我什麼時候和你共同製定了學習計劃？我明明早就睡著了。”
這她可不認啊。
衛則：“我當時問你了，你不出聲，我就當你是默認了。”
沈追鳳氣憤極了，一骨碌爬起來，站在床上：“我都睡著了，不能說話，你……你這是強買強賣！”
衛則微微一笑：“清醒了，那就下來背書。不然你就隻能看著我吃好吃的了。還有，說不定得挑糞。”
“大清早就糞糞糞，你能不能講究點啊？”沈追鳳無語了。
“現在還隻是說，如果你不努力，以後就要親眼見到了。”衛則像個教導主任似的，就差拿著教鞭了。
沈追鳳撇撇嘴，不過還是起來了。
醒都醒了，現在重新睡也睡不著了，她才不是認同衛則的話，她就是順便起來學習。
顧細起床走出房間，居然看到沈追鳳在背書，當然，旁邊還有一個衛則。
她讚賞點頭：“好好努力。”
沈追鳳湊上去道：“媽，你要是做點好吃的，我會更努力。”
“看情況吧。”顧細伸出手指，輕輕一推沈追鳳的額頭。
她打一棒子給個甜棗，並沒有絕了沈追鳳的希望，這天早上攤了雞蛋餅，這在平時可是很少吃到的。
顧細和沈青鬆並沒有在餐桌上比較女兒和兒子，吃飯的時候就好好吃，不能說一些掃興的話。
況且，住在同一屋簷下，隻要注意點，沈追鳳和徐小甜肯定能察覺到沈追鳳突然勤奮起來的事情。他們做父母的，無須多嘴。
而沈追龍和徐小甜也的確察覺得很快。
“姐，你發燒了？”沈追龍伸手探頭去夠沈追鳳的額頭。
他姐吃完飯居然不去癱著，而是看書！
他都驚恐了！
“去去去，一邊去，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懂不懂？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
在弟弟前麵，沈追鳳十分要麵子，豪氣揮手。
沈追龍：“這也沒有三天啊，我和你天天見麵。”
沈追鳳：……
她背過身去，和這個傻弟弟說話簡直浪費時間。
沈追龍默苦惱，撓撓頭，姐姐現在這麼拚了。
糟了，昨晚他還和小甜說，他姐應該不會太努力，他這就被打臉了。
“姐，你來真的？”
沈追鳳覺得自己好像被弟弟看扁了，“當然是真的，不然還有假？你就瞧好了，我兩天後的考試肯定比你好。”
氣死她了，這個蠢弟弟居然不相信她是真的努力！
沈追龍感受到了濃濃的危機感，這回不用徐小甜催促，他自己開始努力起來。
顧細和沈青鬆將姐弟倆的默默內卷看在眼裡，心情非常不錯。
她把列出來的考試提綱分給四人，“你們的學習進度不一樣，考的試題也不一樣。”
“這是你們考試提綱，到時候我們在家裡的小考，就是按照這上麵的內容來。”
幾人聽說有提綱後，都鬆了口氣。
不用像無頭蒼蠅那樣亂撞，自然最好。
兩天後的考試時間。
沈追鳳苦惱地咬手指，一臉苦大仇深地寫字，有些知識點，她會，有些知識點的，她好像看過，早知道，她就在考試前多看幾次了。
時間到，顧細當場收卷，和沈青鬆當場批卷。
效果出來，衛則九十五，徐小甜九十五，沈追鳳八十，沈追龍七十五。
顧細鼓掌：“不錯，不錯，這次你們都能吃好吃的。”
沈追鳳高興得蹦了起來，這次有半碗小酥肉，半碗啊。
顧細笑道：“衛則和小甜隨便吃，想吃多少吃多少。你們兩個……”
她一看過去，姐弟倆都腆著笑：“我們有得吃就很好了。”
“這麼識時務？”顧細輕輕一笑，“那快去乾活兒吧，你們早點做好準備工作，也能早點吃上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