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播報一則開會通知，請全體村民於六點三十分到空倉庫集合，婦女主任顧細召開全體村民會議，商議關於新作坊等相關事宜。請大家準時到場，相互轉告。”
沈追鳳又重複了一遍，這才按下關閉鍵。
“新作坊？”
不少村民在家中和家人大眼瞪小眼，震驚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又有新作坊了？這個消息讓大家驚喜又激動，對顧細發出種種讚揚，大意就是顧細真是沒有創作瓶頸，這又有新作坊的主意了。
一吃完飯，大家就迫不及待去空倉庫。
經過全體村民的布置，現在空倉庫有燈有書有桌椅，大家吃完飯後都喜歡來這裡逛一逛。
除了不能說話，都挺好，但是，不能說話，還能省點水，也挺好。
顧細走進來的時候，被大家整齊劃一灼熱的視線注意著。
她依舊不疾不徐，堅定前行。
“大家好，都吃了吧？”她先在台上和大家嘮嘮嗑。
大家都心情極好地回答“吃了”。
顧細點頭，滿意道：“人是鐵飯是鋼，一定要好好吃飯。”
“接下來，我就不多說廢話了。”
她先和大家分析了一下目前食品作坊所生產的幾樣東西，指出這幾樣產品的弊端，以及需要改進的地方。
“豆乾和棗夾核桃具有非常強的可替代性，原料就這麼幾樣，彆人要是有心模仿，估計也能模仿個七七八八，我們唯一的優勢就是調料。”
“魔芋，這個原料比較難得，但我們的產量，就算加上周邊，也不高，擴大生產的時間太慢。”
她總結道：“所以，我想還是要多做點東西。”
“這些東西，必須是大家都需要的，”顧細看向下麵，“首先，是醬油，我們有黃豆，可是試一試弄醬油。”
“另外，就是油。”
醬油不奇怪，大家都知道醬油是用黃豆做的，甚至於村裡有些人也會自己釀醬油，隻不過沒有市麵上賣的醬油味道好，但也能吃。
但是，這個油，是怎麼來的？
現在人家大都是用豬油榨油，偶爾才去油坊打點花生油，這些油都要省著用。難道還有其他食物能出油？
這個年代，大家都缺油水，對於油的渴望，那是長年累月的。
所以一聽到顧細說要榨油，那叫一個流口水，簡直渴望到不行。
“榨油，第一，機器很重要，我們現在通了電，可以用機器來榨，這比人工榨油的出油率更高。”顧細淡定分析道。
“相信大家也都聽說了，現在真空包裝機正在試驗用電來操作，這樣弄出來的包裝更加完整，更能保持食物的新鮮。”
她闡說道：“所以，榨油工具也是如此。”
“另外，核桃也能榨油，我想，我們可以試著用機器來榨一下核桃油，”顧細說道，“核桃渣和花生渣一樣，也能做成食物，不會浪費，我個人覺得，比起棗夾核桃，可能大家更願意買油。”
核桃是零嘴，但是核桃油，那可是油啊。
村民們吃驚極了。
核桃居然能榨油，這可真是沒想到，但是，管這東西是什麼呢，能出油就行！能掙錢就行！
顧細道：“之前我們說過了，如果誰提出某樣產品的方子，最後這個產品能賣錢的話，個人是可以得到一筆錢的，如果這個油坊能做成，我個人會把這一部分錢投進我們的機械實驗室，讓戴老師和江老師能夠研製出出油率更高的機器，以及其他的一些實驗。”
重點是在後麵這句。
底下有村民覺得顧細簡直太好了，正是因為她太好了，大家都不忍心讓她一個人自掏腰包。
“顧主任，哪裡能讓你自己掏錢，這一部分錢，應該我們所有人一起出。”
顧細聽到這句話，心裡還是很開心的。
不過，她拒絕了，“大家有這一份心很好，到時我會放一個捐款箱，如果你們想個人給錢，那放到箱子了。”
“我這樣做，是有一些實驗不是關於油坊的，我也想試一試，這一部分，我不強求每一個人都同意，所以，我才這樣做。”
大家聽到顧細的話，恍然大悟。
總而言之，大家全票通過做醬油和榨油的決定，這對顧細來說，對衛生巾籌備小組來說，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現在不比後世，能自己開公司，顧細必須要靠在沈家村這一棵大樹上，完成她的心願，那就必須要有所付出。
衛生巾籌備小組的人再次坐到小小的辦公室裡，大家的臉上都是笑容。
一個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她們已經很可以了。
“我們現階段的工作任務還是不變，大家在完成其他工作之後，再進行衛生巾的推進，”顧細重申道，“但也不要累著自己，徐徐圖之。”
散會後，苗翠花主動找上顧細和王素。
顧細問：“怎麼了？”
苗翠花深呼吸一口氣，主動道：“顧主任，如果以後衛生巾出了，我想主要負責衛生巾的銷售，讓王姐負責食品這方麵的銷售。”
顧細和王素同時訝異不已。
王素以為是自己最近的表現太過了，什麼都摻和一腳，讓苗翠花覺得不舒服，忙解釋了一番。
苗翠花笑著搖頭：“不是因為你，王姐，相反，我這段時間從你的身上學到了好多東西，覺得以前的我所認知的東西實在太過淺薄。”
“那你為什麼不肯繼續和我一起工作呢？”王素著急。
“因為我也想成為和你一樣厲害的人，”苗翠花的眼中有著光，“我可以增加對食品的認知，以後更加作坊生產的各種食品，這些我都可以學習背誦，但是有一樣，我永遠比不過你，那就是你是真的喜歡吃，很喜歡，非常喜歡，無論是什麼東西都喜歡。”
王素都被說得有點不好意思了：“看來，我在喜歡吃這件事情上是深入人心啊。”
苗翠花連忙道：“這不是壞事啊，相反，是好事，每一個人都能從你真誠的描述中，感受到食物的魅力。”
她笑了，“我經常聽你說著說著就饞了。”
王素得意洋洋，十分開心。
“所以，我無論如何，都比不過你，但是我也想有這樣的工作激情，”苗翠花道，“我聽了顧主任說的衛生巾後，覺得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對所有女生都好，我也很想親眼見證這一樣東西逐漸推廣出去的樣子。”
“我很認真地想過，如果以後必須有人去做衛生巾的銷售，我很願意去嘗試。”
苗翠花是真的很有誠意，有很強的意願去申請這一份工作。她有野心，不想在屈居人下，除了顧細。
因為她最崇拜顧細。
可能王素也看出了這一點，所以看向顧細。
顧細含笑道：“我很高興，你能這麼坦白地跟我說出背後的原因，你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不足，發現彆人的長處，這樣很好。”
“既然如此，我尊重你的意見，機會是爭取來的，不是等來的，”顧細痛快道，“等衛生巾真的能大規模生產出來，你就負責衛生巾的營銷，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苗翠花就知道，隻要她都真誠，顧細一定不會阻撓，這就是顧主任為人處世的方式。
“我會努力學習的！”
顧主任會在閱覽室放上筆記，有很多關於買賣的觀點都很新穎，這些筆記她都有看。
王素加油道：“我們一起進步！”
可能是真正說開了，兩人之間的相處反而更自然。
苗翠花欣然點頭：“嗯。”
顧細好笑：“那當然啦，你們必須一起進步，在衛生巾還沒銷售之前，我們還有很多其他產品，翠花，你可不能偷懶。”
苗翠花連連擺手：“那不能，我要繼續積累經驗。”
顧細想了想，道：“既然你想做衛生巾未來的銷售，那有些事情，你就得從現在開始接觸。”
“我會讓追鳳近期開始準備一下女性講座，她暫時負責宣傳，你可以和她一起準備。”
顧細生怕苗翠花不理解，耐心道：“衛生巾是一個新產品，它不像油鹽醬醋這些東西，人一生來就能有認知。我們向村裡的婦女推廣衛生知識，就是在模擬將來如何向更多不知道衛生巾的婦女推廣，讓更多的女性逐漸知道衛生安全的重要性，知道衛生巾的存在。”
苗翠花更加敬佩地看向顧細。
不愧是顧主任，居然從現在開始就未雨綢繆了。
她更加堅定要好好做好衛生巾這一件事情。
“好！”苗翠花目光堅定，毫不猶豫應下。
顧細和追鳳說了件事，和沈追鳳說這是任務。
沈追鳳一點都沒含糊，“媽，你放心，我一定搞好。”
她現在十分能接受衛生巾，“您說，我要不跟你那樣，直接在大家麵前做個實驗，讓她們知道衛生巾的好處？”
顧細趕緊搖頭，“你這是比我還冒進啊。”
她哭笑不得。肯定是之前的談話讓沈追鳳一下子來了個思想上的□□。
“你要知道，你是年輕人，思想開放，所以才能一下子接受我說的衛生巾，但是很多村裡很多嬸子，她們並不知道也並不了解衛生巾和背後的原因。”
“你想想，現在大家生活好了，可是她們當中有很多人到現在都不舍得多放油，就知道改變她們的觀念是一場這持久戰。”
沈追鳳陷入沉思。
顧細道：“好好想想，咱們的內容應該是循序漸進，潛移默化的，比如，你的目標得先是讓大家了解到衛生護理的重要性，然後再慢慢過渡，最後的目標才是，能讓類似於二嬸這樣的嬸子都能接受衛生巾的存在。”
沈追鳳摸摸下巴，表示自己又學到了。
這麼具有挑戰性的工作，媽媽交給了她，那她一定好好完成！
顧細去市裡開會之前，審核了一下沈追鳳和苗翠花搞出來的講座內容，上麵的知識淺顯易懂，的確不錯。
“後麵如果有人願意出來說說實例，就更好了。不過，這應該很難。”畢竟大家都比較保守。
沈追鳳頗有信心道：“那後麵再慢慢來嘛，我們以後打算常開講座。”
“行。”顧細鼓勵沈追鳳加油。
在顧細去市裡開會的時候，沈家村的女性知識講座開始。
一開始，大家還有點不好意思，可是當沈紅飛說到如果不好好護理可能導致的最壞情況時，大家都怕了。
沈追鳳抓住機會道：“咱們的日子好起來了，生活各個方麵都要跟上，要不然我們掙錢是為了什麼……”
台下婦女聽得連連點頭。
與此同時，市裡的大禮堂，顧細也在連連點頭做筆記。
顧細和其他婦女主任一起聽取了今年的婦女工作報告。
這個大環境，婦女工作也難，都比較保守，甚至於是沒有任何進展。顧細坐到這個位置，和許多婦女主任感同身受。
她友好地和大家交流起來，還拿出了拜托孫文和他的學生們做出的名片。
多個朋友多條路，食品作坊需要銷路，紅磚作坊需銷路，以後衛生巾這個工作可能需要這些婦女主任的支持，她當然要和彆人好好打交道。當然，也是真心認識朋友的。
會議結束，她去百貨大樓，兌換給沈追鳳的承諾。
當初說好了，沈追鳳認真搞衛生巾的事情，她就送孩子一份禮物。
顧細一早就想好要買什麼了。
“媽！你回來了！”
自從上次是村口蹲到了顧細，隻要顧細出門，沈追鳳都會在空閒的時候，在村口蹲一蹲，力爭成為最早見到顧細的人。
沈追鳳不知道彆人怎麼想，反正她要是哪一天見不到顧細，她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像是少了點什麼似的。
“媽！”沈追鳳熱情撲上去。
顧細笑得眼睛都彎了：“你怎麼又在這兒？等很久了？”
沈追鳳搖搖頭，挽住顧細的胳膊，“就是順便過來走一走。”
這個順便，也就是乾等了半個小時而已。
顧細揉揉沈追鳳的頭：“回去給你看禮物。”
沈追鳳心情更好了，晃晃腦袋晃晃肩膀，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她以為的禮物，就是頭花、文具，再不然就是一件衣服。
可是當顧細從行李袋裡，小心翼翼拿出一個精致的相機時，她忍不住驚呼出聲：“啊！”
沈追鳳萬萬沒想到，顧細口中的“小禮物”居然是相機！
這可是相機啊，城裡的職工都要攢幾個月工資才能買到。
是真貴！
要是讓她自己攢錢，要攢好久。
她沒在村裡作坊拿工資，隻有年底分紅才能拿到錢。那些錢，她舍不得花，可如果讓自己保管，保不齊一下子全花沒了，她乾脆把錢都交給爸媽保管。
爸媽那麼有錢，肯定不會貪她那一些小錢。
衛則家夥，想把錢交給她保管，她才不做這個費心事。想讓她幫他免費保管？要是丟了，萬一他要讓她賠償怎麼辦？休想！
所以，她就和衛則說，要麼他自己保管，要麼他也交給爸媽，總之，彆想團讓她擔一點責任。
最後，衛則也是把錢交給爸媽的。
咳咳，扯遠了。
她也不是沒想過買相機，這多好玩啊，可是這樣的“玩具”費錢，她不用問爸媽都知道她自己買不起。
沈追鳳愣住，目光像是粘在了顧細手裡的相機上。
顧細粲然一笑：“喜歡嗎？”
沈追鳳捂住嘴巴，驚喜若狂，都不會說話了，就隻連連點頭，喜悅都從眼睛冒出來了。
“那你試試。”顧細把相機遞過去。
沈追鳳伸出手阻止，“媽，我去洗個手。”
這麼重要的東西，她一定要珍惜，要鄭重對待。
顧細啞然失笑。
沈追鳳飛快跑出去，拿了盆子，拿了肥皂，從來都沒像現在這麼認真洗手，一邊洗還一邊看天。
天上沒有下紅雨，沒有掉餡餅，那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媽媽愛她。
一定是這樣，媽媽才給她買相機。
一想到這兒，她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沈追龍遠遠看到他姐在院子裡傻笑，困惑不已。
姐姐又遭到什麼刺激了？
他飛快跑過去，一看沈追鳳再洗手，心裡更加苦惱幾分。
誰沒事浪費肥皂洗手啊？
“姐？你咋了？”他歎了口氣，爸和姐夫去了隔壁村，媽應該還沒回來，小甜在學校，姐姐貌似有點精神失常，隻能他撐起這個家了。
沈追鳳嘿嘿笑，媽媽最愛自己，為了保護弟弟弱小的心靈，她還是委婉地告訴對方這件事吧。
“媽回來了。”沈追鳳神秘兮兮道。
“媽回來了？在哪兒？”沈追龍一下子跳了起來。
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他輕咳了聲，站好，“那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呢？”
沈追鳳呲喜滋滋，彎唇一笑：“媽給我買了禮物，給我的禮物。”
沈追龍：“哦。”那不奇怪啊，爸媽每次去市裡，都會給他們帶禮物，小甜和姐姐的確多點禮物。
沈追鳳洗好手，認真擦乾淨手，語氣高深：“你看了就知道了。”
沈追龍：故弄玄虛呢。
“走吧走吧，”他敷衍道，“帶我去看看。”
沈追鳳一揮手，嘚瑟道：“走吧！”
今天，她就是沈家村最神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