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你先唱，唱完再說。”
祝愛華清了清嗓，一段美妙的歌聲響起。
屋內氣氛極好，大家都在打拍子。
最後唱完，房間裡響起掌聲。接下來，一個個輪下去。
最後輪到顧細，顧細想了想，“百花齊放才是春，我給大家唱一段黃梅戲吧。唱得不好，請大家多多擔待。”
她一亮嗓，大家都坐直了，這可不是顧細口中的“不好”，看得出來，是經過多年的練習。
顧細隻唱了一小段，大家都聽得意猶未儘。
而大家看向顧細的眼神，也不一樣了。
有實力的人，自然能得到更多的尊重。
顧細帶了好幾袋子試用裝過來，每人一份：“勞煩幫忙試用一下，可能會打電話回訪，詢問意見，以便我們改進產品，希望到時不要掛我電話呀。”
“那肯定不會。”大家哈哈大笑。
其他人都走了，顧細慢騰騰地收拾東西，最後和詹飛雪一起送祝愛華回去。
都是自己人，祝愛華說話直白了點，笑道：“我以為你會讓我多買點紙巾盒和衛生巾。”
“那不行，”顧細擺手道，“我們紙廠的員工都是婦女，咱們當初開紙廠的初衷是為了讓更多的女人用上更好的紙巾，強迫其他人買，那不就是違背了我們做這些產品的初衷。”
“我們希望的是，大家真心覺得好用，心甘情願地購買，而不是看在人情的麵子上買。”
祝愛華聽得心裡舒坦。
如果當時顧細讓她買，她肯定會買，但心裡肯定多多少少有點疙瘩。
可現在不一樣，她自願想要買，恨不得多買點。
祝愛華說道：“你們的東西確實好用，我會和單位好好說說的，單位那邊，我不敢保證，但是我個人肯定想要買。”
結果皆大歡喜，顧細和詹飛雪朝祝愛華揮手，目送祝愛華進去，兩人才停下動作。
詹飛雪不得不佩服顧細：“今天你收獲頗豐啊，從沒見過這麼會做生意的人。”
彩排的時候，有一部分人跟著跑前跑後，照顧隊員的時候，也能認識更多的人，然後就是打交道，套近乎，送試用裝。
另外有一部分人跟著苗翠花去百貨大樓和重點單位推銷去了。
幾個小姑娘還小，自然是留在禮堂看排練。
顧細正在幫助指導呢，突然收到沈大雲的眼神。
她麵不改色地和祝愛華說去旁邊坐一坐。
沈大雲靠近，道：“顧主任，你說，咱們這幾個小姑娘，能不能進那邊的樂器隊？”
顧細順著沈大雲的視線看過去，那邊正是“竹”係列的選拔，姑娘們拿著各色樂器在等著進場。
她笑了：“其實我也正有此意，想待會兒試著問一問的。”
沈大雲眼睛一亮，兩人目光交流，正是英雄所見略同。
顧細輕聲道：“待會兒看我眼色行事。”
沈大雲點頭，跑去找那幾個小姑娘，讓她們做好準備。
顧細挑了一個祝愛華比較有空的時間，低聲說了一下她的請求：“我們想讓小姑娘進去鍛煉一下，能見識到這樣的機會就行？至於進不進的，看她們實力。”
說實話，可能在這上麵，她們沈家村的培養方式的確不占優勢，所以顧細說得比較保守。
祝愛華：“這有什麼？我去說，對了，你們居然還教樂器？這也太讓我吃驚了。”樂器一般都比較貴，農村人家很少能負擔得起。
“我們學的樂器都是自己做的，”顧細邊跟著祝愛華走邊介紹，“是一種少數民族樂器，叫葫蘆絲。”
祝愛華：“哦，原來是這個。”
說話間，兩人走到這邊的麵試現場，顧細沒喧賓奪主，等著祝愛華交流，隻在叫到她的時候打招呼。
祝愛華對顧細的印象，這些天真是呈直線式上升，進退有度，不卑不亢，懂事理，很真誠，是個明白人。
和顧細交往，完全不用擔心後顧之憂。
顧細身後背負著那麼多人，一腳踏錯，後麵的人都會受到影響，顧細不會這樣做。再者說了，那麼多人肯信任顧細，跟著顧細乾，也說明了顧細是個值得托付的人。
成功拿到入場資格，顧細開心地回去告訴沈大雲。
現在關於合唱隊的各項事務，她已經逐步轉到大雲那兒了，她看著就好。
很快到了幾個小姑娘的表演時間，祝愛華道：“走，我們也去聽聽。”
顧細也比較惦念，當然願意去看看。
幾個小姑娘是一起表演的，葫蘆絲的聲音此起彼伏，充滿野趣，像是幾個或活潑或婉轉的小姑娘在大自然中快樂對話，聽到的人都覺得愉悅無比。
“我發現，你們沈家村的表演，都有一個共同的優點。”祝愛華十分欣賞。
顧細故意把手放在耳朵邊：“快說，快點誇誇我們。”
祝愛華被逗笑了：“你呀。”
“你們的優點是，善於交流，在表演上的互動很生動自然，吸引人。可惜的是，”祝愛華遺憾，“我們這邊的同誌，往往因為競爭，而沒有那麼好的感情，所以在互動上比較生硬。”
可能一般的觀眾看不出來，可是行內人士一看就能明白。
顧細笑笑：“我們都是一個村的，平時交流多。”她隻說自己村，不說彆人。
結果十分喜人，三個小姑娘特彆爭氣，順利進入了表演隊伍。
“那裡的老師說，她們三個表現得很符合這次的主題，竹子嘛，生長在野外，就是要有野趣，所以她們說不定能站在最前麵！”沈大雲興奮道。
跟著苗翠花在外麵跑的隊員們，回來聽到這個消息，一個個都去揉揉幾個小姑娘的臉。
“真棒！”
“咱們又多了幾個人上去表演！大喜事兒啊！”
幾個小姑娘的臉蛋紅撲撲的，道：“多虧了顧主任和沈老師！”
她們年齡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也能明白一些事情啦。
顧細拍拍她們的肩膀：“好好表現，咱們讓追鳳姐姐多拍幾張照片。”
說到自己女兒，她四周看看，“哎呀，追鳳呢？”
這丫頭一天到晚跑來跑去，她有事也不知道追鳳去哪兒了。
“不知道啊，翠花，你看到追鳳了嗎？”
“沒，大雲，你那兒有沒有？”
大家頓時著急起來，說要出去找人。
顧細相信追鳳不是那麼沒有分寸的人，她道：“你們在這兒等著，我去周圍轉轉。”
苗翠花緊張道：“顧主任，要不我跟著你去吧？”
顧細擺擺手：“不用，你也忙了一整天，我要是沒找到人，再回去找你們。”
走出招待所，顧細一眼就看到不遠處花壇上，沈追鳳和幾個頭發有點花白的奶奶們在一起聊天。
這孩子還讓其中一個奶奶幫忙照她和其他奶奶照相。
這孩子……顧細真是，忍不住扶額一笑。
“媽！”顯然，沈追鳳也看到她了。
顧細走過去，和老人們打招呼。
她認出了對方，對方幾人也認出了她。
這幾位正是“菊”係列的朗誦表演者。
“媽，我跟你說，這幾個奶奶說話可厲害了，好聽得很，還給我訓練了一下朗誦。”沈追鳳蹦噠著道。
“追鳳說，她的發音和說話方式都是媽媽教的，顧主任，你的主持功底應該也不錯。”有個老奶奶誇讚道。
沈追鳳這個社交悍匪帶著顧細收獲了一堆讚賞，這才滿足離開，離開前還和幾個老奶奶約定好了明天再一起練朗誦。
顧細沒阻止，隻是讓她要禮貌，明天帶幾袋子紙巾過去送人。
回去的時間比預期要晚了一天。
沈追鳳眼尖，遠遠地就看到了人：“媽，你看，是爸！”
顧細定睛一看，果然是沈青鬆。
她好笑，之前是沈追鳳這個女兒在村口等人，現在輪到沈青鬆這個爸爸在村口等人，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嬸子們起哄：“瞧我們大隊長，等不及要見到我們顧主任啦。”
村裡人都知道沈青鬆和顧細十分恩愛。
沈追鳳叫得尤其歡樂，簡直是不怕事兒大。
顧細走過去的時候，大家還笑成一團。
不過，她們也低估了顧細和沈青鬆的臉皮，兩人旁若無人地聊天，最後是大家受不了，紛紛跑回家去了。
衛則聽到消息，也過來接沈追鳳。
但顯然，沈追鳳玩得樂不思蜀，一路上都在和衛則說怎麼怎麼好玩。衛則覺得心裡有點空落落的。
合唱隊出去那麼久，回到村子裡，自然是引起轟動。
翌日，顧細宣布了明年三月會有一部分合唱隊隊員去首都的消息。
這個好消息一說出來，村裡瞬間沸騰，能去首都的隊員的家人簡直是狂喜。
多少人一輩子都沒能去首都看一眼啊！
特彆是三個小姑娘，受到了同學們滿心滿眼的羨慕。
不出意外，顧細肯定是要跟著去的，隻不過，年末的時候，她多了一層更加合理的身份。
顧細接到通知，明年作為婦女代表去首都參加會議。有這一層身份，她更加有底氣。
沈家村很多人都很期待年末和新年的到來。
勞動模範評選來了，最重要的是，模範家庭的評選！
那棟小平房已經饞了大家太久了！
涉及到一個房子，這個模範家庭的評選比較慎重，是沈青鬆提名的。
最後隻有五個家庭入選，他要說出每個家庭入選的理由，以理服人。
大雲娘、沈大壯、苗翠花、沈大雲和沈有為一家也入選了。
而且，沈大壯和沈大雲這兄妹倆還同時拿到了勞動模範，苗翠花和大雲娘這一年幾乎沒吵過架，大雲娘這一年十分樂於助人，最後他們一家人以半數優勢獲得了模範家庭的稱號。
顧細讓他們說一下獲獎感言。
大雲娘在台上直接哭了起來：“嗚嗚嗚，謝謝！謝謝大家！我們這一家人，這兩年經曆了一些苦，非常感謝大家的幫助。我們能有今天，離不開沈家村……”
平時潑辣硬氣的人難得露軟，村民們都感慨起來，十分理解大雲娘。
沈大壯、苗翠花一個個說過去。
輪到沈大雲，她拿著喇叭，哽咽道：“再多的語言，都無法表達我對沈家村的感謝，日後，如果我不好好回報沈家村，天打雷劈。”
顧細連忙道：“哎呀，不用這麼說。”
沈大雲卻很堅定：“要的，顧主任，我的第二次人生，是大家給的，我一直記得。”
顧細拍拍她，而後把按喇叭遞過小孩兒沈有為：“你有沒有什麼想說的呀？”
小孩兒奶聲奶氣道：“謝，謝謝！大家！”還送出了一個飛吻。
台下村民哈哈大笑。
顧細笑道：“感謝有為送出的飛吻！”
她認真道：“你們一家人是村裡的模範家庭，以後更要好好過日子。”
台下村民跟著顧細鼓掌，對於這樣的結果，他們沒什麼不服氣的，就看沈大壯和妙翠河能讓妹子在家住這麼久，周圍很多人都不能做到。
年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首都。
顧細帶著合唱隊的人，到省城和祝愛華她們彙合，再次排練了一天，大家一起前往首都.
顧細這次出行做了充分準備。
沈追鳳跟著來了，她和苗翠花、王素是來負責宣傳、後勤以及推銷衛生巾和紙巾等工作。
之前的省城之行，給紙廠拉回了好幾個大訂單，現在紙廠已經要擴充人手了。
這次首都之行，希望能有新的突破。
在首都的表演，顧細就不用負責了，這兒的一些事情，祝愛華最清楚，她貿然指手畫腳，反而不好。
所以，她隻在座位上看著她們排練。
隔幾個座位來了一群紮麻花辮的姑娘，滿頭大汗，估計也是要來表演的。
“有人帶紙巾了嗎？”
“沒有啊，團長不是不讓我們帶東西嗎？說是不方便看管。”
“哎呀，那就麻煩了。”
顧細想了想，從一旁的包裡拿出一包抽紙：“我這兒有，需要的話，拿去用吧？”
旁邊的姑娘們一愣，離她最近的那個姑娘抿抿唇，大方接過：“謝謝了。”
顧細笑道：“不用客氣。”
過了會兒，顧細就聽到旁邊傳來小聲說話的聲音。
“這個紙好軟好舒服啊。”
“對，我從來沒有用過這麼柔軟的紙。”
“她是這兒的工作人員嗎？”
“蘇芳，你去問一下吧？”
叫素芳的女生正是最先接過顧細遞紙巾的姑娘。
她真的過來問了顧細，顧細笑著介紹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謝謝你們對我紙廠的認可。既然有緣，交給朋友吧。”
她遞出一張小小的但設計精美的名片。
為了這次首都行，孫文和文文給她的名片做了升級，十分具有個人特色。
蘇芳把名片拿回去，姑娘們在一起總是有特彆多話說，當然，也是因為顧細的名片很有特色。
“這下麵一排是什麼東西？”
“這是鹵豆乾嗎？”
“好像是。”
“這是什麼？”
“我不知道啊，要不去問問？”
於是乎，顧細的身邊聚集了一群年輕活潑的女生，聽她描述沈家村的零食
“我保證你們沒吃過魔芋……”
顧細侃侃而談，女生們聽得驚歎一陣接著一陣。
祝愛華在舞台那邊喊顧細了，顧細道歉起身：“不好意思，我們小組要走了，接下來應該是輪到你們排練。”
女生們還沒聽夠魔芋到底有多好吃，為什麼吃了還不會長胖，現在隻能眼睜睜看著顧細離開。
蘇芳看著顧細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光說你女兒走到哪兒就能交到朋友，我看你也不遑多讓。”祝愛華好笑道。
她們倆現在的關係比以前親近許多，說起話來也比較隨便。
顧細笑道：“可能她遺傳了我吧！”
顧細沒想到的是，機會來得這麼快。
第二天的彩排，她迎來了客人。
“您是顧細顧同誌嗎？”男人手上拿著顧細的名片，而顧細昨天隻派了一張名片。
顧細笑道：“對，您是？”
“我叫蘇平，我女兒叫蘇芳，她昨天帶回一張柔軟且質量很好的紙巾，沾水也不會破，我想看看，不知道方不方便。”蘇平道。
顧細挑眉：“當然。但，我們要在這裡嗎？”
這兒是排練的地方，談事情當然不會在這裡。
蘇平邀請她去了後麵的一個辦公室。
顧細將帶來的產品一字型掰開。
蘇平：“看來您是有備而來。”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不是嗎？”顧細坦坦蕩蕩笑道。
蘇平沒第一時間看紙巾，而是先拿起顧細放在最中間的紙扇。
上麵有字有畫，不太規整的字十分顯眼。
“這是我們沈家村及紙廠這些年的發展情況，上麵的字是我們沈家村的小學生謄抄的，我想，由他們寫出來的介紹一定特彆有意義。”
蘇平看過去，不由笑了。
看得出來真的是小孩子寫的，有些字寫錯了，就在上麵畫個圓圈，再畫一條彎彎曲曲的線，像是氣球那樣飛走了。
最後的落款還有名字——沈家村小學三年紀學生沈知君抄寫。
這是顧細從省城回去之後，想出來的調整之一，他們沈家村的品牌故事，應該被下一代熟知，並且由他們講述出來。
桌上還有許多次合唱隊排練表演的照片，以及剩下的都是樣品。
“不知我能不能給您介紹一下這些東西？”顧細微笑詢問。
蘇平點頭：“那就謝謝了。”
兩人的對話，一直持續了三四個小時。
蘇平最後才亮明身份，原來他是負責首都大酒店的采購事宜。
蘇平先強調了一下他們的地位：“首都大酒店是唯一一個可以接待外賓的地方。”
而後，他才道：“你們的紙巾，我需要拿回去給領導看看。”
顧細欣然答應。
他們沈家村本來就是一匹黑馬，這個酒店的正規采購程序如何，她不知道，但是既然蘇平能找到這裡來，那應該沒問題。
“我覺得外賓重要，但是我們自己人更重要，”顧細出門的時候，說道，“我們好好待客，但也要好好地招待本國人，本國人才是家人，家人才會永遠在自己身邊，不是嗎？”
蘇平愣了一下。
顧細所散發出來的民族自信心，是他以前很少感受到的情緒，突然間，心中有股不一樣的感覺。
他竟然認為顧細說的是對的。
蘇平頗有些恍恍惚惚地離開。
兩天後，有人找到顧細，問她現在身邊有多少紙巾存貨。
顧細把帶來的所有紙巾都報了出來，對方道：“現在跟我去簽訂合約吧，我們全要了。”
走到辦事處，顧細一看抬頭，居然是這次承辦婦女大會的單位。
她們紙廠居然進入到這一步了！
她忍住激動，麵上依舊平靜，十分手穩地簽下合約。
對方又問：“你們的紙，能寄過來吧？”
顧細點頭：“當然，現在就能打電話回去，讓剩下的職工寄過來。”
“好，那我們簽另一個合約。”
顧細像是踩在雲端那樣，走出辦事處。
而後，忍不住呲牙一笑，她們紙廠，大出息了！
她打電話回去，布置訂單的同時，和沈青鬆分享好消息：“有這個單位在，紙廠不用愁訂單了，最重要的是保證質量。”
沈青鬆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放心，我會監督他們打包，一定不會出任何差錯。”
顧細開會的那一天，走進會場，一眼就看見了熟悉的抽紙。
這個時候，她的心裡無比自豪，她多想驕傲地喊出這是她們紙廠的東西，不過也沒關係，抽紙上麵印有地址，以後該知道的總會知道。
她坐在後排，更加認真開會，認真做筆記。
好不容易，會議終於結束，她走出外麵時，還看到了在外麵負責一些事宜的蘇平，沉吟兩秒，她過去打招呼：“蘇主任。”
蘇平回頭，友好一笑。
顧細試探著道：“我們的抽紙，能進來這裡，是多虧了您的幫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