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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女 春溫一笑 9767 字 7個月前

英氏下了狠手,陳佩被打得嗷嗷叫。

她帶來的兩個婢女還算膽大,拚命護著她,主仆三人披頭散發狼狽萬分的逃出香府。

香瓔出來送客,親手把一個綢布小包遞到陳佩麵前,“杭大小姐性子急,小白鷺的碎片沒帶齊,剩下的在這裡。這會子杭大小姐應該還在陳府,勞煩姑母帶給她。”

陳佩咬牙,“死丫頭,你竟攛掇杭千嬌到陳家鬨事!”

香瓔掰開陳佩的手,體貼的把小包放到她掌心,“杭大小姐是最通情達理的姑娘,鬨事兩個字,她根本不會寫。”

陳佩攥緊布包,強忍怒火,“好侄女,你跟姑母交個底,你到底想要什麼?香家到底想要什麼?”

香瓔眸中閃過絲冷光,雙手抓住陳佩肩膀,溫柔告訴她,“香家即我,我即香家。我們所求的,首先是公道,其次是公道,最後還是公道。”

眼前明明隻是個年方十三歲的小姑娘,豆蔻年華,少不更事,陳佩卻恐懼得臉色發青。

“你你你,你有本事去跟公主講公道……”陳佩哆哆嗦嗦的,搬出南陽公主來壯膽。

香瓔輕蔑譏笑。

動輒搬出南陽公主來嚇唬人,陳家的人,就這麼點出息。

香瓔好心情的、隨意的替陳佩整理著散亂的頭發,“南陽公主乃恭惠皇後長女、皇太子親姐,賢名遠播,是最講公道的。陳家不給說法,杭大小姐會到行宮求見公主,相信公主定能稟公處理。”

“什麼?你還慫恿杭千嬌去公主行宮?”陳佩失聲驚呼。

香瓔小臉一板,方才的隨意全都消失不見,代之以大義凜然,“為求公道,莫說公主行宮,便是刀山火海也敢闖!雖千萬人吾往矣!”

“啪啪啪。”有人拍掌叫好,“香姑娘說得好極了!”

陳佩回頭,見一名玄衣少年大搖大擺旁若無人的走過來,一個激靈,也不用婢女攙扶,自己閃身上轎,一迭聲的催促著轎夫,逃命似的跑了。

“嘖嘖嘖。”香瓔嗟歎,“瞧瞧,看見你跟看見閻羅王似的,避之不及,你這名聲到底是有多差。”

杭千慮愕然,“小爺我連仆從都沒帶,孤身一人,就能把人嚇跑了,我自己也很驚奇。曾幾何時,小爺我已有這般威名了?”

香瓔一副“你明白你知道你曉得”的神情。

杭千慮神情迷惘,“難道小爺我真的壞事做太多了,惡霸之名遠揚?”

香瓔白了他一眼,轉身回府。

杭千慮緊跟著她,絮絮叨叨,“你慫恿我妹妹到陳家胡鬨的事,我知道了,我娘也知道了,她很生氣,我一片好心特地來通知你。我爹還不知道,依他的脾氣,知道你利用我妹妹,也會很生氣。他生氣了可不得了,不過你彆害怕,我會替你說好話的。唉,你以後不要這樣了,很危險的,凡事三思而後行,記住沒有?”

香瓔被個紈絝子弟教訓了,哭笑不得,“你還讓我三思後行。你的名字怎麼來的知道不?因為你脾氣壞,愛著急,做事衝動,你爹才給你起名叫千慮,讓你做事之前反複思量。聽說他還曾經想叫你三思的,但他討厭則天大帝,以三思作名字,總會想起則天大帝的侄子武三思,因此放棄了。”

杭千慮認真想了想道:“我覺得千慮比較好。千比三大。”

香瓔失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懂不懂?不學無術。”

到了花圃旁,香瓔停下來賞花,慢慢告訴杭千慮,“我的小白鷺非常值錢,陳家無論如何也賠不起。我聯合千嬌一起向陳家發難,陳家能敷衍我,卻不能敷衍千嬌,非給個說法不可。陳家賠不起,隻能向南陽公主求救。你回家問問令尊,杭家想要鹽引,是不是被鹽運使回絕了?這次若運作得好,說不定鹽運使會改口。”

杭千慮雖貪玩,人卻不笨,興奮拍掌道:“我知道了!鹽運使王淩是南陽公主的表舅,也是太子殿下的心腹。小白鷺碎了,千嬌痛失心愛之物,南陽公主總要有所表示,才能安撫住我和千嬌這兩個無法無天的壞蛋啊。”

香瓔微笑,“這件事你若能辦成,令尊一定對你刮目相看。你也能替你娘和千嬌爭口氣。”

杭千慮昂首挺胸,“嗯!我家那幾個異母兄弟野心很大,但爹若器重我,他們也隻能乾看著,畢竟隻有我才是杭家嫡子!”

杭千慮信心百倍,雄糾糾氣昂昂辦大事去了。

杭千慮是屬螃蟹的,在吉安城一向橫著走。城中早就流傳著“杭千慮一出手,吉安城抖三抖”的童謠,可見這個人有多猖狂。

他回府糾集了四五十名家丁,黑壓壓的到了陳家,替他妹妹出頭。

陳老太太慌了神。

杭千嬌雖蠻橫,畢竟是個女孩子,隻是撒嬌撒癡讓陳家賠小白鷺;杭千慮說出話來可就難聽了,竟聲稱陳家若沒有誠意解決問題,他就把陳大太太、陳樂欣賣到見不得人的地方,羞燥羞燥陳家人的麵皮。

杭千慮豪恣放浪,陳佩害怕,悄悄溜了。

陳老太太不敢再拖延,命人把她的大兒子陳墨耕和孫子陳樂康都叫回來了。

陳墨耕資質平庸,不像陳墨池那般會讀書,連個秀才也考不中,便到香家的綢緞鋪子當了管事。後來這鋪子歸了陳家,陳墨耕舍不得請掌櫃代管,在鋪子裡親力親為,什麼都是自己親自張羅。正算著賬,聽到仆人傳的話,發了半晌呆,才神不守舍的回到家。

“有誠意,陳家有誠意。”杭千慮的威脅把陳墨耕嚇壞了,“陳家有綢緞鋪、米鋪,還得起錢!”

“爹,米鋪是我的。”他兒子陳樂康不乾了。

陳墨耕跺腳,“畜牲!這當兒還計較什麼你的我的,這是要救你親娘,救你親妹妹!”

陳樂康被罵得黑著臉不作聲,蹲在一邊生悶氣,陳樂康的妻子曹氏卻是實在心疼,滿地打滾,鬨著不許敗她的家產。

陳墨耕的小女兒陳樂怡隻有八歲,躲在簾子後麵,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白發蒼蒼的陳老太太氣得撅過去了。

陳家亂成一團。

這等情形,如果換了彆人可能就心軟了,但杭千慮是出了名的惡霸,不管陳家如何淒慘,他鐵石心腸,絲毫不為所動,“兩個鋪子先還了,表示你們陳家多多少少有幾分誠意,陳樂欣就暫且關在柴房。這兩個鋪子要是不給,我就不敢保證她今天晚上會出現在哪裡了。”

陳墨耕魂飛天外。

他的女兒若是被賣了,那還得了?陳家丟不起這個人!

陳樂康跳將起來,“杭千慮你無法無天!”

杭千慮無賴之至,“我就是無法無天了,你奈我何?不服氣你告我去呀,縣衙、府衙、按察司,隨便你。就算是告禦狀,小爺我也奉陪。走遍天下,欠債不還也是你沒理。”

杭千慮揮揮手,命令他的家丁,“到柴房抓人!”

家丁們齊聲答應,這一聲實在雄壯,嚇得陳墨耕腿腳酸軟,“我給,我給!”不管曹氏如何吵鬨,不管陳樂康如何不情願,親自進房取出契書,“兩個鋪子給你,放過我妻女。”

杭千慮收了契書,親呢拍拍陳墨耕的肩,“你家既有誠意,你閨女便關在柴房,暫不發落。小爺給你三天期限,三天之內把小白鷺賠我,萬事皆休。”

杭千慮仰天大笑,揚長而去。

陳墨耕欲哭無淚,“給了兩個鋪子還不行,三天之後你還要來折磨人?”

他顧不得哭鬨不休的兒子、兒媳,掐醒陳老太太討主意,“娘,咱們該怎麼辦?要不把二弟叫回來吧?”

陳老太太氣息微弱,“你二弟娶的是公主,咱們這樣,豈不是讓他沒臉?”

陳墨耕拉下臉,不說話了。

曹氏扯著陳樂康撕打、怒罵,“你還我米鋪!你吹什麼牛皮,說有個公主嬸嬸。有公主嬸嬸還這般被人欺辱?”

陳樂康臉上被抓了好幾條血痕。

“這潑婦!”陳老太太才醒過來,又要被氣死了。

陳墨耕不滿,“二弟娶了公主,陳家反倒要忍氣吞聲了,這是什麼道理?”

陳老太太掙紮再三,“我本來想著,等公主懷了身孕、有了陳家血脈之後,才真正好算作陳家人。到了那時,咱們拿陳家的事去煩她,她也說不出二話。但眼下這樣……唉,沒辦法,你親自跑一趟,把你二弟叫回來吧。”

陳墨耕聽不得這一聲,忙不迭的答應了,命人套了馬車,趕往位於普圓寺外的公主行宮。

杭千慮親自把契書送到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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