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盈等人無言以對,顯然已是輸了。
打機鋒便是如此,快捷如箭,不容猶豫思索。
答不出來,等於自動繳械。
以一對十,香瓔贏了。
雖然形勢已經十分明了,但何盈心裡很不服氣。
她方才強出頭,沒落著好,這會兒便不敢再冒然開口,心中悻悻。
“啪啪啪”,殿外傳來拍掌聲,“好機鋒,好口才。”
眾人都是一驚。
雍城長公主麵前,誰敢如此放肆?
一行數人魚貫而入。最前麵的人三十多歲的年紀,身穿深紫色長袍,頭戴白鹿皮製成的王冠,儀表堂堂,目光淩利,氣勢逼人。
他既然穿著親王服飾,自然是朝中某位王爺了。
後麵跟著五六位年紀約二三十歲的年輕人,錦衣華服,神采飛揚,顯然並非仆從,而是世家子弟。
這撥人之後緊接著又進來一撥人,原來是南陽公主、陳墨池夫婦到了。
兩撥人一起拜見雍城長公主,香瓔聽到他們的談話,才知道身穿親王服飾的那人是楚王。
香瓔知道楚王曾是爭奪帝位的熱門人選,不由的偷眼多看了他幾眼。
楚王生母劉妃早逝。據傳生母早逝的皇子,在宮中往往得不到重視,頗受冷落。楚王也是如此,但楚王身處逆境,毫不氣餒,憑借堅韌不撥的毅力,在眾皇子之中脫穎而出,屢立奇功,得到老皇帝的垂青。
老皇帝宮中遇刺,楚王奮不顧身擋在他敬愛的父皇麵前,被刺客連刺數劍,血染王袍。老皇帝深受感動,下令嘉獎,且追封楚王逝去多年的生母劉妃為莊穆皇貴妃。
這樣的楚王,心機應該是極為深沉的。香瓔不解,他為何會這樣出現在普圓寺。
有點突兀啊。
香瓔困惑了片刻,心中一動:傳言雍城長公主不易接近,但雍城長公主真的高高在上不近人情麼?未必吧。或許楚王正是摸清了雍城長公主的脾氣,率性而為,投其所好?
楚王笑容有些憨憨的,“侄兒奉父皇旨意至湖州視察農桑,得了一件罕見的寶貝,特來獻給姑母。”
眾人以為楚王鄭而重之獻上來的不知是什麼奇珍異寶呢,誰知端將上來,竟然是一個碩大的南瓜。
這南瓜塊頭很大,有三尺多長。
罕見是罕見,但值得特特的獻給長公主麼?眾人心中都有這個疑問。
長公主這樣的身份,什麼寶貝沒見過,能稀罕一個南瓜不成。
出乎眾人的意料,向來高冷的雍城長公主微笑謝了楚王,“五郎有心了。此瓜乃天賜之物,姑母很喜歡。”
楚王恭敬的道:“姑母超凡脫俗,況且‘珠玉金銀,饑不可食,寒不可衣’,那些俗物,哪裡配得上姑母?”
眾人這才明白楚王的用意,佩服之至。
瞧瞧人家楚王這馬屁拍的,多麼的彆致。
金銀珠寶,雍城長公主這久居普圓寺之人還真看不到眼裡,送南瓜更合長公主的心意。
眾人紛紛讚美楚王,南陽公主心中忿恚。
楚王太可惡了,知道她在行宮住了兩個多月,唯恐她會因此和雍城長公主修好,故意橫插一腳,一定要把她南陽公主踩下去。
踩她南陽公主,不就是向太子挑釁麼。
南陽公主微笑誇獎,“怪不得父皇總說五郎能乾。能找出這樣碩大無比的南瓜,五郎確實有本事。對了五郎,似這般的南瓜,多麼?”
南陽公主這是明知顧問了。這南瓜大得不正常,怎麼可能很多,能有一個已屬可貴。
楚王若照實回答,那便是楚王把唯一的、象征著豐收象征著上天眷顧的寶貝獻給了雍城長公主,而不是他的父皇陛下。
楚王何等聰明,自然知道南陽公主的用意,哈哈一笑道:“大姐總是這般聰慧,世間萬物,總想探尋究竟。對了大姐,方才這幾位小姑娘打的機鋒,大姐都聽到了吧?不如咱們來給小姑娘們評判評判,誰贏了,誰輸了?”
南陽公主心中暗罵楚王。
這個楚王顧左右而言他也就算了,還專挑她南陽公主的痛處!方才何盈答不上話,敗局已定,楚王偏偏明知顧問。
楚王笑著請示,“姑母,可以麼?”
“可。”雍城長公主看樣子對楚王頗為寵愛、縱容。
雍城長公主發了話,南陽公主想反對也不行了。
楚王饒有興致,“方才言說天地無私的是哪位姑娘?”
張憲一直默默無聞,這時微笑道:“是小女。”
陳墨池驟然變色。
陳墨池這個新科狀元、新任駙馬,在皇室成員麵前一直溫文爾雅、溫柔敦厚,但此時此刻的他俊臉變形,顯然憤怒到了極處。
香瓔和他是親父女,但見他這樣,心裡卻覺得很痛快。
陳墨池對香馥無情,對香家無義,這樣的人,憑什麼春風得意,坐享榮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