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太康郡主?誰是陳樂成?”有外地人不懂。
有閒人笑了,“連太康郡主都不知道,可見是外地來的。”熱心的把太康郡主的身世來曆說了說,又把陳樂成的事說了說,“……若放到平常人家,太康郡主便是陳樂成的堂妹,明白吧?可太康郡主現在是老王爺的小孫女,金枝玉葉,尊貴著呢,怎肯來祭拜陳樂成這種人?陳樂成吃喝嫖賭、偷盜、勾結匪徒,壞事做儘。”
“怪不得老王爺惱了。”外地人恍然大悟。
府門大開,南陽公主親自前來迎接,“叔祖父息怒。叔祖父請到府中待茶。”
安王端坐馬背,紋絲不動,“大公主,本王是不敢進你南陽公主府的大門了。你這個駙馬到了我安王府都囂張得不行,若到了他的地盤,還有我老人家站的地方麼?”
廣寧王訓斥,“身為皇室公主,豈能隻顧私情,不理國法?陳樂成那樣的無恥之徒,死有餘辜,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風風光光辦身後事?駙馬溺愛他的侄子,大公主理應阻止,怎能任著他的心意胡行?”
南陽公主臉麵無光,又不能跟安王、廣寧王父子針鋒相對,隻好暫時忍下這口氣,“叔祖父,叔父,駙馬一意孤行,我會管束他的。”
南陽公主這是撇清了:陳墨池是一意孤行,也就是不接受彆人的勸告,頑固的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南陽公主可不同意陳墨池的做法,到安王府撒野,絕對不是南陽公主授意的。
張暘和陳墨池同乘一騎,牢牢抓住陳墨池,不許他亂動,也不許他開口說話。南陽公主火光中看到陳墨池那張臉,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駙馬太會給她惹事了吧。
何盈站在南陽公主身後,癡癡的瞧著馬背上的張暘。
燈下看美人,會比白天更美麗。火光下看美少年,不隻比白天更形容昳麗,而且多了份說不出的不怒自威、正氣凜然……
南陽公主費儘唇舌,說儘好話,安王和廣寧王臉色稍霽。
南陽公主才暗中鬆了口氣,卻聽得身後傳來嚎哭聲,轉過頭一看,隻見白花花的一隊人穿著孝衣,拄著哭喪棒,邊哭邊喊,“成哥兒啊,你死的冤啊。”
“誰讓他們出來的?”南陽公主見陳家人出來搗亂,怒不可遏。
管事之人頭皮發麻,“回公主殿下,小人也不知他們怎麼會……”
這陳家人真是神出鬼沒,一個不留神,躥到大門口了?
“快攆回去。”南陽公主咬牙切齒的下令。
安王大怒,“彆攔著他們。本王倒要看看,陳樂成的家人有什麼臉為他叫屈!”
這下子可好,南陽公主想攔也不行,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陳老太太、陳大太太這些市井無知婦人堂而皇之的出了公主府。
“我的成哥兒,死的冤枉啊。”陳老太太和陳大太太一聲一聲,如泣如訴。
陳樂欣眼尖,看到張暘馬背上的陳墨池,驚呼道:“二叔!”
陳墨耕頹廢得跟個死人一樣,聽到陳樂欣這聲驚呼,驀然抬頭,眼中閃著綠幽幽的光,“陳墨池,你害死我兒子,你還我兒子的命!”
陳墨耕太憤怒了,手中的哭喪棒拚命往地上搗。
陳大太太哭得嗓子嘶啞,“陳墨池,如果沒有你,我們一家人在吉安過日子,最少平平平安安的,我的成哥兒也不會沒了性命……”
陳樂成之妻曹氏瘋了一樣衝到張暘馬前,拿哭喪棒往陳墨池身上打,“你還我丈夫!你還我丈夫!”
陳墨池眼唇顫抖,眼神悲涼。
陳樂成死了,全家人都恨上他了。
他陳墨池為陳家做了多少事,現在出了一個岔子,親大哥大嫂、親侄女,甚至親娘,都恨上他了。
曹氏瘋了一樣亂打,張暘不耐煩,抓過陳墨池的手,用陳墨池的手奪過曹氏的哭喪棒,遠遠的丟開。
曹氏躺在地上打滾,“可憐我年紀輕輕便守了寡,我為啥命這麼苦。”
陳老太太、陳大太太和陳佩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陳樂欣也是被刺激得傻了,哭聲震天,“廣寧王殿下,你縱著太康郡主,太康郡主不孝順我祖母,陳家才有今日之禍!從前我哥哥所有的開銷,都有香家管著,他有錢花,自然不會去偷盜……”
張暘抓著陳墨池的要害,慢條斯理,“你的意思是說,原先有太康郡主供給你祖母陳老太太銀錢花銷,你祖母陳老太太轉手給了陳樂成,所以陳樂成不缺錢,不用乾壞事,對麼?”
“都怪她。”陳樂欣滿臉都是淚。
圍觀的百姓們開了眼界,“這陳家人臉皮也太厚了吧?聽她們這意思,陳老太太就該由太康郡主養活著?太康郡主可是跟著她娘親廣寧王妃的,陳老太太有兒有女的,說破大天,也不該由隨著前兒媳改嫁的小孫女養活吧?”
“陳駙馬沒有俸祿麼,陳駙馬養活不起親娘麼,都推到一個小姑娘身上。”
“陳樂成畏罪自殺,夠丟人的了。這若是放到明理的人家,悄悄埋了也就算了。這家人還為陳樂成叫屈,還把責任都推到太康郡主身上,無恥之極。”
百姓們先是小聲議論,接著就忍不住高聲痛罵了。
陳墨池聽在耳中,自然想要辯解,無奈他被張暘製住要害,動彈不得,出聲不得。
張暘靠近安王,“安王祖父,暈倒。”
“什麼?”安王瞪眼睛。
笑話,他是什麼人啊,裝暈倒這種事,他怎麼肯做?
“暈倒。”廣寧王也靠過來了。
安王仰頭向天。
好吧,兒子這麼說,孫女婿也這麼說,那他老人家就勉勉強強裝這麼一回吧。
唉,這真不是他的本意啊,他是被逼的……
安王大叫一聲,摔下馬來。
“安王殿下暈倒了。”南陽公主府前,一陣騷亂。
陳家人哭聲震天響,驀然全部停下。
他們傻眼了。
安王暈倒了,這事是不是很嚴重?
南陽公主懊悔不已。
方才她抱著賭氣的心思沒有約束陳家人,其實是想給安王、廣寧王難堪。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更何況是高貴的王爺遇到無知的潑婦,那更是沒有著力之處了。
她隻是稍微縱容了一下而已,安王竟然暈倒了。完了,這下子一定會傳到皇帝耳中,她的麻煩大了。
南陽公主想上前慰問,但廣寧王不許她近前。
廣寧王掐了安王的人中,將安王救醒,之後抱著老邁的安王上馬,“回府。”
南陽公主呆呆立在風中。
陳墨池被張暘丟下,緩慢的、一瘸一拐的向她走來。
他在馬背上坐得太久,腿腳麻了,走路不利索。
“兒啊。”陳老太太虛弱伸手,呼喚陳墨池,“池兒。”
陳墨池恍若無聞。
“公主。”他低喚。
南陽公主一股窩囊氣快要把她自己憋屈死了,臉色陰沉推開陳墨池。
陳墨池站立不穩,一頭栽倒。
陳老太太等人連哭也不敢哭了,傻愣愣的看著眼前這些,莫衷一是,無所適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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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告了假,在府中養病,皇室宗親、朝廷大臣等前來看望,絡繹不絕。
皇太子和太子妃也來了,歉疚萬分的替南陽公主、陳墨池再三道歉。
安王少氣無力,“大公主大駙馬沒什麼,都怪本王不好。唉,本王年近古稀,府裡隻有一個小孫女,難免太看重這個孩子。若是欺負本王,本王能忍;欺負小孫女,本王便火大。”
皇太子夫婦不由的臉紅。
陳墨池要求香瓔去祭拜陳樂成,確實不大合適。陳樂成死得不光彩,是家庭恥辱,這樣的人悄沒聲息埋了便是,還辦什麼葬禮。
誰會願意去祭拜陳樂成這樣的人,誰會願和陳樂成這樣的人沾上乾係。
皇太子和太子妃慰問再三,方才離去。
安王這一病,連皇帝也驚動了,派了好幾位太醫過來,又命人送來許多補品。
“南陽公主倒黴了,陳駙馬倒黴了。”靜海侯府,謝宣微笑告訴太夫人。
太夫人何氏是南陽公主前夫、威遠侯何彌嘯的族妹,因為南陽公主再嫁的事,太夫人頗有微辭,語氣冷淡,“隨她去吧。”
謝宣打著如意算盤,“趁著這個機會,我想把婚事退了。”
太夫人嗔怪,“你和盈兒的婚事豈是好退的?你以為你在府裡裝裝病,南陽公主府再出點事,你便能退婚了?”
謝宣道:“退婚嘛,咱家提不好,還是設法讓南陽公主府提出來,咱們順水推舟答應了便是。”
“你這夢越做越美了。”太夫人哧笑,“你想退婚,你不提,還想讓女家提。”
作者有話要說: 2分評小紅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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