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夫婦、宋王夫婦也先後來了。
吳王的母妃或許有異域血統,吳王深目高鼻,體形健碩,少言寡語。吳王妃卻是嬌俏活潑型的,未語先笑。
宋王看上去有幾分文弱,宋王妃則是衣飾華貴,豔麗張揚。
這兩對夫婦祝賀過新婚小夫妻,便去陪雍城長公主看戲了。
皇太子夫婦來得最晚。和皇太子夫婦同行的,還有太子妃的父母,越國公、越國公夫人,以及太子妃的叔叔開化侯。
李暘看到開化侯,眸光幽深,俊臉現出薄怒之色。
大喜的日子看到這等貨色,掃興。
他的手被一隻溫軟的小手握住了,“小哥,他若敢說什麼不好聽的,我替你罵死他。”
李暘一顆心也變得溫軟,“謝謝你,不過用不著。我能應付。”
“我罵他比較好。”香瓔一心替小哥著想,“我又不是他生的,罵死他也無妨。你便不好開口了。”
李暘方才的怒氣早不知跑哪裡去了,心境明亮,不染塵埃,“咱們不罵他。”
不罵他,直接打,狠狠的打。
香瓔躍躍欲試想替小哥罵人,誰知開化侯雖然笑得陰險討嫌,卻不開口說話,香瓔隻好再等等。
越國公和越國公夫人應該是知道了什麼,老兩口把李暘看了又看,目光慈祥,還隱隱有淚光閃動。
太子妃滿懷歉疚,“阿暘,張家對不起你。”
香瓔怒氣蹭蹭蹭往上躥。
這家人是一起得了癔症吧,大喜的日子,不誠心誠意的來祝賀,跑來搗什麼亂?
看太子妃和越國公夫婦這個樣子,應該是知道小哥的身世了。太子妃連“張家對不起你”的話都說出來了,應該還有要認回小哥的意思。這不是發癡發顛麼?且不說小哥這些年被開化侯追殺了無數次,單說小哥顛沛流離多年,現在終於認了雍城長公主為義母,又入贅了安王府,日子過得幸福又安寧,張家若有一絲一毫為小哥著想,就不應該這個時候跳出來!
退一步說,就算張家對小哥沒有感情,所以不站在小哥的立場來考慮前因後果,不替小哥想過去將來,可他們總要顧慮一下雍城長公主吧。雍城長公主孤獨多年,終於認了個義子。這個義子才認下,越國公府就想來生事了?
太子妃是有多麼的不精明,才會想到這樣的昏招。雍城長公主地位超然,對皇帝的影響更是極大。其餘的皇子是想方設法討好雍城長公主,太子妃卻讓她的娘家和雍城長公主搶人?
怪不得前世是定王登基。
有這樣的太子妃,太子妃有這樣的娘家,定王想抓太子的錯處,大概不難。
香瓔恨死了這些人,越國公和越國公夫人卻渾然不覺,這夫妻倆和太子妃一樣滿懷愧疚的看著李暘,看樣子眼淚快要流下來了。
開化侯則一臉陰沉笑意,就等著看好戲了。
“太子妃嫂嫂,你說哪裡話。”香瓔笑得很甜,聲音也很甜,“我夫君姓李,和張家一點乾係也沒有。張家有什麼對得起他對不起他的?對了,太子妃嫂嫂,我王妃祖母和義母她們在聽戲,我年紀小,也不知道她們愛聽什麼戲文,你去幫我點幾出熱鬨有趣的,好不好?”
拉著太子妃,往戲樓讓。
太子妃想回頭,“我有話和阿暘說……”
香瓔笑嘻嘻,“他是我夫君,嫂嫂有什麼話跟我說吧,他的事無論大小,都歸我管。”
香瓔湊近太子妃,壓低了聲音,“嫂嫂,今天是我倆大喜的日子,義母十分歡喜。咱們孝順她老人家,不說敗興話,不做敗興事,嫂嫂說好不好?”
太子妃不由自主應道:“好。”
太子妃被香瓔拉走了,李暘一張俊臉冷得像冰,越國公和越國公夫人沒意思,低頭歎息兩聲,也入席了。
開化侯痛恨之極,“又讓你小子逃脫了。”
開化侯獰笑,“這次算你運氣好,下次麼,可就不一定了。小子,你終有一天要落於我手,聽我發落。不隻你,還有你新娶的這個小丫頭,一樣逃不出本侯的手掌心!”
李暘目光如電射在開化侯臉上,開化侯心中一顫,竟然不敢再放狠話了。
李暘冷冷道:“太子妃已經出閣,不算張家的人。”
開化侯擰眉,“何意?”
李暘語氣輕蔑,“算上你,張家總共來了三個人。張家來三個人,我回送三份大禮。”
開化侯心中一驚,“你待如何?”
李暘笑了笑,是那種單邊嘴角上翹的笑。
他生得太過俊美,便是這樣的笑容也顯得風度翩翩。但開化侯不傻,知道那表示鄙視和輕侮。
“小子安敢生出歹意?”開化侯驚怒交加。
李暘臉色一沉,如閃電般抓住了開化侯的手掌。
“你,你敢……”開化侯竭力掩飾他的恐懼,但聲音已經顫了,說話已經結巴了。
李暘也不跟他廢話,手上用力。
巨痛入心,開化侯額頭的汗水涔涔而下。
“收回你方才的話。”李暘命令。
“不---”開化侯硬撐。
李暘冷笑一聲,力度加大,開化侯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你竟敢如此待我……你母親,哎喲,你母親不會原諒……”開化侯一開始還嘴硬,但身體上的痛苦他實在受不了,“……好,好,我收回,我收回。”
李暘把開化侯摔在一張椅子上。
紅衣少年揚長而去,隻留下輕蔑的三個字,“軟骨頭。”
開化侯眼前冒金花。
這小子竟敢罵他軟骨頭……反了,反了……
開化侯喘息許久,跳了起來,“小子,這便算是三件大禮之一?”
空空蕩蕩的,哪裡有人?
開化侯頹然倒在椅子上。
三份大禮。
李暘不知會送什麼“大禮”給他,開化侯無端生出懼意。
這小子長大了,翅膀硬了,不好欺負了……
“阿逸,你到底和哪個野男人生下的這個臭小子。”開化侯眉頭緊鎖,眼中滿是濃烈恨意,“這小子天賦異稟,不過十幾歲的年紀,已經如此咄咄逼人。假以時日,他功夫越加爐火純青,我欺不了他,他反要侮我了!不,不必假以時日,恐怕他近日便要動手了!”
開化侯的擔心,很快變成了現實。
開化侯憋著一口悶氣在安王府聽了半天戲,喝了幾杯酒,他喝酒聽戲的功夫,越國公府後院起火。
開化侯養在棋盤街的外室,一名羅姓女子,帶領兩名侍女、兩名仆人,坐轎子到了越國公府,求見開化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