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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女 春溫一笑 10041 字 4個月前

大理寺、刑部、禦史台三司會審,三位堂官各具威儀,一般的犯人見了這個架勢先就嚇得心膽俱裂。

開化侯膽子比常人大,底氣比常人足,到了堂上,傲立不跪。

大理寺負責參與審理此案的並不是大理寺卿韓靖,而是少卿秦遠。秦遠性情狠戾,見狀猛的一拍驚堂木,“反賊張普,安敢囂張?”秦遠這一側下首站著的一個高個健壯衙役舉起手中的水火棍,在開化侯膝蓋猛擊,開化侯悶吼一聲,跪倒在地。

刑部參與審理此案的是侍郎常盛,常盛見到開化侯的慘狀似有不忍,但並未出聲。

禦史台參與審理此案的是禦史中丞陸儉,坐得筆挺,麵無表情。

開化侯巨痛入心,雙手扶地,抬頭怒吼,“老子是朝廷一品開化侯,爵位在爾等之上……”

“打。”秦遠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

高個衙役更不猶豫,一棍打在開化侯背上,開化侯鮮血狂噴,栽倒在地。

常侍郎起了憐憫之心,“秦少卿,這位畢竟是開國元勳之後,看在他先祖麵上,不妨寬容些。”

禦史中丞陸儉開口說話了,依舊是麵無表情,“秦少卿這算是殺威棒?”

秦遠笑道:“張普此人一向跋扈,不殺殺他的威風,咱們什麼也問不出來。兩位大人認為呢?”

“還是先照常審問吧。萬一他如實招認了呢?”常侍郎堅持。

“遵命。”秦遠很是爽快。

常侍郎命開化侯將地下兵工廠的情況一五一十從頭講來,誰知開化侯笑得輕蔑,“什麼地下兵工廠,本侯一概不知!本侯這宅子是從一個江南富商手裡買來的,你們找他問去!”

秦遠揶揄道:“常侍郎,下官說的沒錯吧?”

常侍郎臉上下不來,“還是秦少卿審案老到。”

秦遠又和陸儉商量,“中丞大人您認為呢?”

陸儉點頭,“煞煞他的威風。”

秦遠滿麵春風,扔下令牌,喝令責打二十大板。衙役們如狼似虎將開化侯提到一旁,當場行刑,開化侯一開始忍著不出聲,全來實在疼得受不了,扯著嗓子嚎叫。

開化侯再被帶上來的時候,是趴在地上的,身上血跡斑斑。

再問他地下兵工廠是怎麼回事,開化侯便改說法了,“我跟那江南富商買下梨花院的時候,戲樓下麵便有這麼一個兵工廠,是這個富商想進階皇商,想承辦朝廷的兵工廠,用來練手的。我接手梨花院之後,一直封存兵工廠,並不曾增添。”

秦遠冷笑,“你買宅子之時便知道有這個地下兵工廠,你竟然不向朝廷出首?”

開化侯抵賴,“買的當時並不知道。後來無意中發現的,但彼時宅子已經易主,我是宅子主人,怕給自己惹來麻煩,便沒有聲張。”

“向哪個富商買的?”陸儉問。

“姑蘇林恒。”開化侯這個倒答得痛快。

但秦遠早做足準備,這個林恒早查過了,“商人林恒,無父無母,無妻無子,孤身一人,已於去年病逝。張普,你搬出這麼一個死人便想蒙混過關,癡心妄想。”

“事實確實如此。秦少卿不信,我也沒辦法。”開化侯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式。

秦遠話鋒一轉,“你將許家良殺死之後,埋屍何處?”

開化侯不承認,“什麼許家良,這個名字我從未聽說過。”

秦遠諷刺,“許家良這個名字你從未聽說過,本官相信。你這般橫行不法,路途之中遇到一對青年男女,將女的搶了,將男的殺了,男子的名字你又何需得知?”

開化侯大叫冤枉,“本侯生平從未草菅人命!”

秦遠把羅氏的供詞拿了出來,“難道羅氏會胡說?”

開化侯恨不得將羅氏生吞了,“羅氏害我!羅氏害我!”

秦遠又動了刑,但開化侯一口咬定,他沒有殺害過許家良。

開化侯骨頭硬,梨花院的仆人侍女婆子可不行,刑訊過後,有仆人供稱梨花院花園中有一塊菜田,菜田下麵有一個深坑,坑中埋的是被開化侯暗中殺害的枉死之人的屍骨。

大理寺的衙役,會同數十名鷹揚衛,在菜田下找到了那個深坑的入口,從中挖出十幾具屍骨。

“令人發指啊。”就連鷹揚衛看到這樣的罪行,也痛心疾首。

其中一具屍體經辨認,正是許家良。

許家父母哭得死去活來,除了咒罵羅氏,就是痛恨越國公府,“這樣的公侯人家,把老百姓不當人看,縱容子弟行凶殺人,傷天害理啊。”把親戚等都請了來哭訴了,幾十號人身披喪服,請了個吹打班子,到越國公府前叫屈喊冤。

越國公府,人人臉上無光。

開化侯殺人是實情,許家痛失愛子,其情可憫。

越國公命管家出麵,許了百兩文銀,許家人不肯退。

談了幾輪,銀子加到一千兩,眾親戚哄著勸著,讓許家父母收下銀子,散了。

許家父母拿二百兩酬謝了親戚,剩下的八百兩當作養老銀子,將許家良火化,帶骨灰回老家去了。

一路上這對老夫妻想起兒子便哭,知道內情的人沒有不可憐他們的。

但也有人說,“羅氏和許家良本是定了親的,羅家敗了,許家二老便要悔婚,許家良才會和羅氏私奔。若許家父母讓兩個年輕人成了親,一家人和和氣氣的,難道不好?”

“是這個道理。不過算了,人家沒了兒子,已經很慘了。”眾人歎息。

許家的事鬨得很大,也實在令人唏噓。

皇帝聞奏,大發雷霆,褫奪開化侯的侯爵之位,貶為庶人,命令三司接著審,一定要審個水落石出。

“張普,你以後再也不能自稱‘本侯’了。”秦遠升堂審案,諷刺奚落起張普。

張普爵位被奪,頗為怨恨,“開化侯這個爵位是我勇冠三軍拚死力戰,成功收複下普郡而得來的。不過殺了區區幾個平民,爵位便被奪了麼?”

“你殺的是區區幾個平民麼?”陸儉忽然發問,“有兩具屍體上帶有令牌,令牌上雕刻有紅色花朵,分明是火連夕照。”

張普臉色驚恐,“不,不可能!我命人仔細搜查過……”

秦遠忙道;“火連夕照,那是什麼?”

常侍郎也聞所未聞,“紅色花朵,名為火連夕照?”

陸儉解釋,“西南曾有兩個小國,皆為我大晉藩屬國,這兩個小國有種奇花,名為火連夕照,花朵為火一般的紅色,有巨毒。令牌上雕刻有這種花,說明持有令牌之人,品階不低。”

“張普還殺了藩屬國的高官?”秦遠、常侍郎大驚。

這確實不是平民百姓了。

張普麵如死灰,“不可能,不可能……”

陸儉從容道:“你以為你已經搜查過這些人,沒有留下痕跡。你卻不知,這兩名勇士瀕臨死境,包紮傷口時將令牌隱藏其中,所以屍體雖然腐爛,令牌依然留存。”

“張普,你為何殺害藩屬國高官?”主審官一起喝問。

張普渾身發顫,忽口吐白沫,眼睛一番,死過去了。

秦遠命人拿水澆,沒澆醒。

沒辦法,隻好請了大夫。

張普是要犯,有病必須治,不能讓他死了。

口供還沒得到,地下兵工廠的前因後果還沒查明,這個時候,張普很重要。

“陸大人博學多識,連藩屬國之事,也了如指掌。”常侍郎恭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