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之間最講的就是兄弟,花臂男那幫狐朋狗友原本還坐在沙發上樂見其成地看好戲,這會兒通通咒罵著衝了過來。
沈屹西撇頭去看路無坷。
果然,她還死死盯著那個捂著額頭眼睛嚎叫的花臂男。
沈屹西視線從那男人身上懶懶收了回來,對她說:“我知道你不甘心,但打架上女人沒有優勢,先到一邊去,待會兒有的是機會讓你揍。”
說完沒再管她,掄上酒瓶乾架去了。
路無坷這才發現齊思銘他們也在,男生打起架來不長眼,下手沒個輕重,拳頭砸在肉.體上發出沉悶聲響,酒瓶碎裂聲和咒罵痛斥此起彼伏。
沒一會兒酒吧裡就亂成一鍋粥。
人四散逃竄,恨不得離那個地方遠一點兒。
隻有路無坷站在原地沒動。
她像是麻木,又像是在感知。
那頭沈屹西一腳踩在了男人小腹上,抓著他頭發往下拽迫使他昂頭。
他的左臂被啤酒瓶切口劃了長長一道,流了血。
人頭身影攢動,路無坷看著他。
人都說沈屹西是狂妄的。
曾經路無坷沒信。
那人永遠懶懶的,凡事在他那兒都跟過眼雲煙似的,什麼都不放在心上。
原來這人也是有棱角的,刺得人血肉發疼。
路無坷站在那兒沒動,她看見沈屹西側頭朝她看了過來。
穿過人群,他的眼睛沉靜而有力。
路無坷和他對視。
時間好像過去很久,又好像隻有短短那麼一兩秒。
她沒挪開眼,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動了動。
沈屹西收了腳,慢慢直起身,拽著那人往她這邊走了過來。
人聲吵鬨,彩燈流轉。
夜色四分五裂。
他在這破碎的世界裡朝她走來。
路無坷站在原地沒動。
男生身高腿長,沒一會兒便到了她麵前。
都說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花臂男即使是個在道上混的,可碰上沈屹西這種不要命的,隻有被揍得半死這一條。
走近了路無坷才發現沈屹西右眼眉骨上也被劃了一小道,滲出了點兒血。
都這時候了沈屹西居然還有閒心逗她:“剛不是想揍人?”
沈屹西剛估計就挑著這人揍,那男的已經被打廢了半條命。
他跟拎破布袋似的把人推到她麵前。
她不甘心,他就把人送到她麵前。
花臂男不愧是個在道上混的,被打成了這副鬼樣子那把賤骨頭卻還是不肯低下,眼神裡滿是不屑和凶狠。
路無坷和他對視。
沈屹西也不開口打擾她,插著兜在一旁悠哉地看著。
那頭打成一團的他也不用管,有齊思銘他們在。
他就陪著她在這兒蹉跎。
花臂男剛是見識過這女孩兒身上那股勁兒的,知道她那張看起來天真無害的臉不可信,對著她嗤之以鼻。
路無坷眨了眨眼,轉身從旁邊台幾上拿了瓶酒倒了杯酒,她直起身,說:“把這酒喝了。”
他對她做什麼,她還他什麼。
花臂男冷笑了聲:“喝個屁,老子不喝怎麼了!”
沈屹西似乎是覺得吵,微偏頭掏了掏耳朵,嘖了聲:“嫌自己聲兒太大是吧?小點兒聲,吵。”
花臂男很凶,路無坷卻一點兒也不怕,她問:“你不喝嗎?”
花臂男冷哼了聲。
路無坷散漫點了點頭。
看起來這事兒好像就這麼過了。
就見路無坷走上前掐住他下巴,使勁往他嘴裡灌酒。
她用力得指尖都白了。
她也不管花臂男的掙紮,直到灌到酒杯不見底。
沈屹西沒阻止她,就那樣垂眸看著她。
花臂男被酒嗆得驚天動地,路無坷彎身把酒吧放在了台幾上,拿起了壓在酒杯下的那十幾張紅鈔。
花臂男眼睛發紅地看著她,麵前這個女孩兒是讓人捉摸不透的。
路無坷回視。
她跟往他嘴裡放糖似的,把那把紅鈔塞進了他嘴裡。
沈屹西怎麼也沒想到她錢原來是拿來這麼乾的。
他看著她那張較真的小臉,半晌笑了聲。
真他媽記仇。
在一片毆打混亂聲中,酒吧外響起了刺耳的警笛聲。
有人報警了。
路無坷下意識看了眼沈屹西。
沈屹西也恰好垂眸看她,抬手扣住她手腕,把她手從男人下巴上拿了下來。
他往一旁抬了抬下巴:“邊兒去。”
“什麼?”
沈屹西覷了花臂男一眼:“你沒打他,不關你的事兒。”
路無坷愣了下,好像有點兒知道剛沈屹西為什麼不讓她用酒瓶砸人了。
但他自己用啤酒瓶給人腦袋開了花。
沈屹西下巴又往一旁指了指:“聽見沒,一邊去,不管發生什麼事兒都彆過來。”
那是那天晚上沈屹西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警察進來後,酒吧裡的兵荒馬亂被製止。
沈屹西被拷上手銬帶走了。
酒吧門口看熱鬨的人三五成堆,對著那亮著警燈的警車指指點點。
路無坷混在人群裡。
隔著落了半扇的車窗,她和車裡的沈屹西對上了目光。
警車從她身邊呼嘯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