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為校園鍍上了一層幽黃的光。
程今今和顧白並肩走出教學樓,他們走的很慢,不時地有幾個同學背著書包從身邊走過。
“程今今。”少年的聲音帶著點沙啞,叫她名字時,聲音裡都帶著一絲克製的溫柔。
莫名的,程今今心裡一顫。
“怎,怎麼了?”
顧白轉過身子,直視著她,幽黑的眸子裡帶著認真:“謝謝你。”他頓了頓,繼續說道:“那監控視頻,是你找的吧。”
程今今推辭道:“也不算吧,我隻是偶然知道了上次體育課時師傅來修了監控的事。”
“總之,謝謝你。”顧白望著她,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執著認真。
傍晚的微風拂過,吹起了程今今額間的碎發,她怔怔的望著顧白,半晌露出一個甜甜的笑:“不用謝。”
兩人並肩走到了校門口,程今今見自己家的車正停在不遠處,對著顧白告彆道:“我先走了,家裡人來接我了。”
“等等。”
程今今回頭望去,少年眉頭微蹙,平日裡蒼白的臉上有些陰沉。
“怎麼了?”程今今見他半晌不說話,忍不住問道。
顧白想到今天大課間裡聽到的那段對話,心裡徒然升起許多複雜的情緒,那種情緒來的又快又急,像一把尖銳的刀刺進他的心裡,疼的他心尖都顫了。
他突然很想問她,那些話是不是真的,她是不是真的不再喜歡他了?但他又恐懼著她的答案,要是她說的都是真的,他該怎麼辦?
一想到這種可能,那把插在心尖的刀仿佛插得更深了,仿佛刺進心靈的最深處,讓他疼的都不能呼吸了。
終究是心中的恐懼震懾住了他,顧白望著眼前的女孩,心裡的恐懼感越來越強烈,他抿了抿失去顏色的嘴唇說:“沒事,就是想讓你路上注意安全。”
“害,我以為你怎麼了呢,你也注意安全哦,拜拜。”
“拜拜。”顧白扯出一絲笑,對女孩揮了揮手。
*
顧白有一份在冰淇淋店的兼職,每周二三四的晚上都會去打工,昨天也是因為要急著去打工才沒時間幫程今今做衛生。
“一份草莓奶昔。”旁邊負責點單的女孩對他喊道。
顧白雙眼無神的抽了個空杯,從櫃上取出來草莓糖漿倒入杯子裡。
“呀,我是說草莓奶昔,你倒成了香蕉糖漿了。”服務生湊過來小聲提醒。
顧白這才回過神來低頭看,杯子底部盛著明黃色的液體,不是香蕉糖漿是什麼?
“對不起,我重做。”顧白趕忙把香蕉糖漿倒了,誠懇的道歉。
他動作飛快地打出了一杯草莓奶昔,粉紅色的奶昔倒在透明杯裡,要在頂上綴上現切的草莓片。
顧白從旁邊取出幾顆草莓放在案板上,舉著水果刀就往下切。他動作又快又急,一不小心就切到了手指。
鮮紅的血頓時從指尖溢出。
“我的媽,你到底在乾嘛,好了好了,我來做吧,你到旁邊衝一下。”同事一把把顧白推走,還一邊嫌棄著他的笨手笨腳。
顧白把被鮮血染紅的手指放在清水下衝了衝,雖說隻傷到了手指,但剛剛那一下自己卻是用足了力,傷口深的幾乎要把他的指頭生生切斷。
旁邊的同事做完了草莓奶昔就走了過來,看到他的傷嚇得驚呼出聲:“我去,切得這麼深,隻是切個草莓你用的著這麼用力嗎?”
顧白滿不在乎的甩了甩手上的水:“沒事,小傷。”
這時又來了幾個點單的人,同事也顧不上和他說話了,連忙起身迎了上去。
接下來的幾個單子,同事都沒再讓他接手,隻是對他說:“你這手是做不了的,要不你去給我點單,我來做吧。”
顧白從口袋裡取出創可貼貼上便和她換了工作。
指針慢慢指向十點,終於結束了一天的工作。
顧白拖著疲憊的身軀,單手從包裡找出鑰匙,顫顫巍巍的開了門。
那木門有些老舊,上麵布滿了各種劃痕,隨著開關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家裡一片漆黑,顧白熟悉的摸索著打開燈,“啪”的一聲,暖黃色的燈光灑滿了屋子。
屋裡空蕩蕩的,隻擺著幾件陳舊的家具,燈光非但沒有讓這個家添加一絲溫馨的味道,反而還讓這屋子莫名的有種陰森森的恐怖感。
顧白隨意地將書包扔在地上,就癱倒在了床上,他消瘦的身子倚在狹小的沙發上,額頭上帶著青紫的傷,顯得格外的狼狽。
手上的刺痛感還未消失,顧白神色恍惚的躺著,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顧白本以為自己的小傷沒人會在意,但第二天就被眼尖的程今今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