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季汐猶豫良久,還是沒有勇氣問林辭卿,要是說了,會不會顯得自己十分嬌縱任性?而且他明明覺得這是件非常羞恥的事,一想到如果是翎安君來做,就一點也不羞恥了。
他起身向林辭卿告退,林辭卿卻突然叫住他。
“明早我有事,不能送你去澄樂峰,待你課後,倒是能來接你。”
“真的嗎?”季汐臉上的神色一秒放晴,兩步上前將坐在椅子上的林辭卿抱住,心裡美滋滋:“師尊真好。”
林辭卿勾唇淺笑,伸手摸了摸季汐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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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汐第二日一進學堂,就開始盼著下課,滿腦子想的林辭卿要來接他回去的事。
時潯離他最近,清楚感受到他的急切與躁動,課上時悄悄寫了張字條遞給他。
“我覺著你好像不大對勁。”
季汐<看過紙條,在空白處回道:“我好得很。”
他正想傳回去,忍不住在下麵又寫了一句:“我師尊要來接我下課。”
略雜亂的筆跡彰顯出其主人激動的心情,時潯接過來一看,羨慕的目光快要凝成實質。
他酸了,這回他真的酸了。
季汐望眼欲穿,一整天課都沒怎麼聽進去,等到鐘聲一響,立刻衝出講堂。
可外麵除了幾個弟子走動,並沒有林辭卿的影子。
季汐茫然地四處張望,時潯走出講堂,見他站著不動,看了一圈頓時了然。
他拍拍季汐的肩:“翎安君或許有事耽擱了一下,你再等一會兒吧。”
季汐得到安慰,師尊一定是在來的路上了,這樣想著他又再次振奮。
時潯打了個招呼先走了,講堂裡其餘弟子也都有說有笑地結伴離去,季汐蹲在院子裡的樹下,從期待到失望。
最後一個走的師叔鎖了門,見他還在峰上,詫異道:“你怎麼還不回去?”
季汐麵無表情起身,拍拍衣擺:“這就走了。”
一路上他難過地要命,又自己勸慰自己,師尊身在門派五長老,平時一定很忙,不過是一次下課,沒有來便算了。
等回了住所,季汐在院子裡就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好像是段遊,和林辭卿。
他慢慢走上前,房門沒有關,段遊未穿上衣坐在凳子上,從季汐的角度,能看見他背上一大片紅痕,像是被什麼東西灼傷的。
林辭卿冷著臉,拿著一個小小的瓷瓶,另一隻手沾了些藥,塗在段遊背後的傷處。
藥一沾到皮膚,段遊頓時發出一聲痛呼,林辭卿嗬道:“閉嘴。”
段遊聞言隻好咬住自己的手,待疼痛緩了一些,有氣無力道:“十二層簡直不是人去的地方,那個人麵蛛,長得奇醜無比就算了,打人還這麼疼……”
季汐走進屋裡,低頭喊了一聲:“師尊。”
林辭卿手上一頓,“回來了?我本打算一會兒就去接你……”
“師尊,”段遊轉過臉,“你怎麼不早說,我去找江師叔上藥,就不會耽擱你了。”
林辭卿眉頭輕皺,他許久沒有關注澄樂峰上下課的時間,季汐每日來找他,時間並不固定,他本以為給段遊上完藥再去也不遲。
季汐在床頭自顧自收拾東西,段遊上好藥後又是精神煥發,急急忙忙又跑出去了,不知是不是還要去百陣塔。
待他一走,林辭卿心含愧疚,開口道:“今日……”
季汐抬頭衝他笑了一下,麵上沒有半點異常,“沒事的師尊,我以後自己回來就好。”
林辭卿沉默半晌,才繼續說道:“今日是為師的錯,抱歉。”
他上前想安撫季汐,卻一時不知道怎麼做,在他幾百年的人生中,從來沒有過“哄”這個字。
季汐低下頭,悶聲道:“師尊放心,我真的沒有生氣。”
他明顯不想再談論此事,林辭卿隻好點頭離去。
等他走遠,季汐將房門鎖了,指甲緊緊掐著手心。
他很難受,果然自己還是不怎麼受寵的那個吧,翎安君連澄樂峰下課的時間都忘記了。
以前看書的時候,他就非常羨慕段遊,現在穿進了書裡,情緒更濃,甚至有些嫉妒。
手心的疼痛讓季汐清醒了一瞬,他回到床邊坐著發呆,回想起穿越後的一點一滴來,除了與林辭卿的,還有段遊的。
理智告訴他,林辭卿隻是一時沒有注意時間,而段遊受了傷,來找師尊也是理所應當。
他即使如願成了林辭卿的徒弟,也這麼不受喜愛,依舊是被忽視的那一個。
兩種情緒交替翻滾,季汐不知坐了多久,突然起身打開房門,走到院子裡。
此時天色已暗,灰蒙蒙地看不太清,他埋頭在院邊翻找,撿起一塊凹凸不平的石頭。
季汐蹲在地上卷起一截袖子,白皙的手臂照在微弱的月光下,他另一隻手拿著石塊,放在手臂上。
石塊粗糲的表麵擦過皮膚,季汐皺著眉,強忍著疼痛用力劃過去。
鮮血頓時滲出,季汐扔掉石塊,帶著受傷的手臂上了峰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