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時,季汐又一瞬間的恍惚,他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這個名字了。
他神情怔愣,紀然見狀以為他的確是認識蕭照,語氣一鬆:“蕭照說隻要告訴你他的名字,你就知道,果然沒錯……”
“你是魔修?”
季汐打斷他的話,後退了一步,將月牙握在手中,“你是用什麼方法混進來的,有何目的?”
他們兩人在邊緣的石階上,附近人少,但如果打鬥起來動靜一大,紀然絕不可能全身而退逃離無涯派。
隻是他不懂,紀然費儘心思進來,臨要走了卻來找他自己暴露了自己,他圖什麼?
紀然不明所以,反問道:“魔修?”
他麵露茫然,甚至不知道季汐為什麼突然變了態度:“你誤會了,我確實並非一般的修士……但絕不是魔修。”
“那你為何認識蕭照,還要讓我去見他?”季汐緊緊盯著紀然,“你若不是魔修,為何與魔修相識?”
紀然臉色微變,隨即有些古怪:“你說蕭照是魔修?這……應該不可能吧。”
“我馬上就要離開了,你若信我,就同我去一趟。”紀然從未想過逼迫季汐,他與蕭照算不得熟識,隻不過是之前偶然得他相助,受他所托帶一句話罷了,況且……
“蕭照他氣數將近,快死了。”
季汐震驚無比,他這麼久沒聽到過蕭照的消息,怎麼對方突然就要死了?
紀然急著要走,歎道:“你若不願去就算了,他已活不了多長時間,法術也使不出來,更是無法傷到你。”
“若是願意,我會在山下等到午時。”
他猜測蕭照與季汐以前有過恩怨,且順帶著把他一起懷疑了,但他來不及解釋更多,匆匆向季汐道彆。
季汐眼睜睜看著他走遠,直到徹底看不見身影,緊繃的身體逐漸放鬆了些,才發覺自己的雙手微微顫抖著。
上一次接觸到蕭照,還是門派中排查蠱蟲的時候,蕭照借那中了蠱蟲的弟子之口,對他說了一句:“看來你在這個世界,過得不錯。”
過了這麼久,他現在想起來仍覺得毛骨悚然,就算蕭照已知曉他是從異世來的,憑什麼會覺得讓人帶一句話,他就會去見他?
季汐覺得氣憤,同時又有些害怕,紀然這樣說,蕭照定是在無涯派附近,指不定藏在何處伺機而動。
他迅速冷靜下來,第一時間去找林辭卿。
段遊已經比試完,果然不負眾望拿下第一名,他下了擂台沒看見季汐人,正想找他,就看見季汐從另一邊走進來,越過人群往台上走。
“師弟?”段遊扒開擋在身前的弟子,衝季汐揮著手一邊走過去,“你方才去哪了?我最帥的那一招你豈不是沒看見……”
季汐勉強笑了笑,說了句恭喜,暫時沒有提紀然的事,“你不去領獎?我有點事找師尊,一會兒再來找你。”
段遊還在獲勝的喜悅中,毫無察覺,季汐掠過他快步上了看台,拉著林辭卿起身。
紀然來找季汐時,林辭卿也看見了,現在他慌忙回來,臉色不太好:“師尊,我有急事與你說。”
林辭卿立刻和他一起離開了試仙會,他想直接回雲拂峰,季汐心裡著急,便在路上就和他說了這事。
“那紀然究竟是何身份?那魔修找你做什麼?”林辭卿思索道:“此人若真的與魔修勾結,現在就能將他抓起來,以免他去通風報信,若是受魔修所騙,也該告訴他實情。”
“我不知道,”季汐腦子裡很亂,把頭埋在林辭卿身前,聲音悶悶的,“師尊,我害怕。”
林辭卿溫柔道:“莫怕,為師在這。”
他親了親季汐額間,輕輕按揉著他的後頸安撫,“先去找紀然,我親自問問他。”
有他在,季汐安心了不止一點半點,和林辭卿兩人來到雲拂峰山下風陽派的住處時,他們正要離去。
紀然看見季汐帶著林辭卿過來,立即反應過來,季汐這是不僅不願意去,還告訴了他家師尊,興師問罪來了。
風陽派的長老迎上前向林辭卿行禮,“翎安君,我等正準備回門派,這段時日多有叨擾……”
林辭卿頷首:“我來找貴派弟子紀然,他可在這裡?”
“在。”
紀然此時也走上前來,先對風陽派的長老說道:“我稍後追上你們,不必等我了,先走吧。”
直到風陽派的人走遠,他麵露無奈:“弟子見過翎安君,翎安君親自前來找我……想必是為了蕭照的事?”
他回來後也在想著,自己莫不是被蕭照給騙了?
妖族雖修煉不易,卻是吸收天地靈氣轉化為自身靈脈,尤其是像他這樣的樹妖,有些路子不正的散修,專門活捉妖族充當爐鼎,他當初修為尚淺,差一點被人抓住,身負重傷的情況下逃走。
遇上蕭照時,紀然本以為他也不是什麼好人,對方卻將他治好,還放了他,隻說以後或許會有他需要的幫助。
再次見到蕭照,他已經一副快死了的樣子,不知從哪裡得知自己要進無涯派,托他向翎安君的小徒弟季汐帶一句話。
他並未多想,直接答應了下來,至於蕭照的真實身份,比如他是哪個門派的弟子,他的確不曾知曉。
紀然不等林辭卿質問,自己先把事情解釋了一遍,隻隱去了他是妖修這一點。
季汐半信半疑,他拿不準主意,看向林辭卿。
“你現在就要離開?不如再住幾日,關於蕭照還有些事需要你相助。”
林辭卿說得客客氣氣,紀然明白他的意思,認命道:“我去和長老說一聲……”
不過也好,這樣他就還有機會見到段遊了?
紀然又再三強調,自己絕不是魔修,來無涯派隻是為了試仙會,順帶想還蕭照一個人情罷了。
季汐暗自吐槽,你還為了段遊。
林辭卿還在他身上下了禁製,沒有他的允許紀然無法離開無涯派,待查清了這事再另作打算。
風陽派的其餘人對此事應當是不知情,便隻留下了紀然一人,季汐問林辭卿:“現在要怎麼辦?蕭照一定就在門派外,就是不知道帶了多少人。”
他還是不信蕭照快死了,這或許是他的詭計,想要騙他獨自前去,他才不上當。
林辭卿帶著他慢慢回峰頂,“先莫要打草驚蛇,午時過後我去與其他長老商議。”
季汐立刻道:“我也去。”
林辭卿卻不讓,季汐明顯因為蕭照的事神經緊繃狀態不佳,他道:“你就在峰頂好好休息,試仙會結束後段遊也會上來陪你。”
他十分堅持,季汐隻好乖乖在峰頂等候,呆在屋內閉上眼想修煉,又靜不下心。
是他疏忽了,蕭照即便是在之前銷聲匿跡,也是一根隨時都會紮進皮膚裡的尖刺,在之前就應當趕儘殺絕。
隻希望現在還不晚。
他在這乾著急也沒用,便強行讓自己入定,運轉靈氣修煉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輕輕敲了敲門,喊了一聲:“季師兄可在?”
季汐被驚動,睜開眼又聽見一聲,是紀然的聲音。
他起身拉開門,卻看見紀然慘白的臉色,還有他身旁站著的另一人。
那人也穿著風陽派弟子的常服,看見季汐歎息道:“我就知曉你不會乖乖下山,幸好前來看了一眼。”
季汐渾身僵硬,迅速拿出月牙向他甩了過去,紀然還站在一邊,見狀偏頭一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