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2 / 2)

“為什麼,我不明白,”阿法芙眼睛紅紅的。

斯華年輕輕抿了抿唇,不知該如何與她解釋。

冰雪城近幾個世紀都由民主黨當政,是世界上第一個真正支持同性婚姻的地方,一向被認為是凝聚著無數的自由和平等。

在這裡舉行的比賽,選手們互撕“碧池”是可以原諒的,但阿法芙那樣的話是無法得到原諒的。

“你為什麼那樣說迪洛呢,”她微微仰起頭看阿法芙,“是聽到我們在陽台上說的話了,對嗎?迪洛不是認真的,那隻是一句玩笑話。”

——真可愛。

——還沒有男朋友?

——你看我怎麼樣?

斯華年在國外上學的時候,被女孩子熱情地告白過,也收過沒有署名的情書,她早已能夠平常地看待。但是迪洛不是這樣的,那隻是一句玩笑話。

阿法芙沒有回答,再一次淚流滿麵。

明明昨天還在一起有說有笑,今天就被一句話刺破了美好的憧憬。斯華年從心底泛起一種深深的無奈和痛意,連呼吸都有些憋悶。

阿法芙是個可憐的姑娘。

她一直這樣努力,試圖擺脫那些落後而過時的教條,卻早已在不知不覺中、無可避免地被浸透了些。

斯華年什麼也做不了,隻能默默陪著阿法芙度過了這個下午。

阿法芙離開彆墅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斯華年塞給她所有現金和一張卡,獨自把人送走。

再折轉回彆墅,迪洛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房間走出來了,倚在牆邊抱著手臂看她。

“阿法芙走了?”

斯華年難過地點點頭:“嗯。”

迪洛朝她招招手,“過來。”

錄製節目的攝像機還在客廳裡幽幽地工作著,迪洛拉著斯華年上了樓梯,走到陽台。再一次在小桌邊相對坐下,早就沒了昨晚那樣悠閒愉悅的心態。

小姑娘眼睛紅紅的,一看就是哭了很久,

迪洛輕輕歎口氣:“對不起。”

“沒有,”斯華年用力搖了搖頭,“不是你的錯。”

這件事情裡,好像誰都沒有錯。那隻是一句玩笑話,可偏偏就是這樣荒誕又遺憾地發生了。

心中不約而同泛起幾分苦澀,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

迪洛轉頭望著外麵的景色,很輕很輕地說:“我也想離開了。”

離開?

斯華年用了好幾秒的時間,明白過來迪洛的意思。是要退賽?她一下子又紅了眼睛。

“過來。”

斯華年乖乖走過去。

迪洛輕輕抱了抱她,“你一個人,能行麼?”

“......你真的要走了?”

“嗯。”

斯華年隻覺得沒勁極了:“我也不想繼續下去了。”

“不行,”迪洛捏捏她的臉蛋,逗她,“你已經進前三了。來,笑一個。”

斯華年瞪她:“你!”

“好了好了,”迪洛輕笑著順毛,“我是真覺得沒意思了。你要留下來打壞人。”

“......打壞人?”

迪洛默了會兒,慢慢斂去臉上笑意,顯得有些幽深。

斯華年重新在桌子對麵坐下,托著腮看她。

“siniyah,”迪洛問,“阿法芙有沒有告訴你,為什麼那樣說我?”

想起這事,斯華年還是有點難過:“沒有。我想她應該是昨天聽到你說的話了。”

迪洛沉吟片刻:“應該不是。昨天晚上她不是這樣的。”

斯華年略微回想了一下,確實如此。

她不由皺了皺眉:“那是怎麼回事?”

迪洛抬眸看過來:“你說呢?”

腦子裡模糊地冒出個念頭,斯華年微微遲疑著道:“昨晚還好好的,那就是今早......其他人跟阿法芙說了什麼,對嗎?”

“應該沒錯。”

“會是誰呢?”

“不知道。”

今天之前,一共隻剩下五個女孩,除了她們三個,就是瑞娜和莉莉。

“是莉莉,對嗎,”斯華年眼睛裡亮起一點怒意,又垂下睫毛掩去,“她一直不喜歡我。”

“這和你沒有關係,”迪洛語帶安撫,眸光卻微冷,“不管是誰,隻是想讓阿法芙說出那句話,排除一個對手。”

斯華年順著她的話想下去:“那個人可能還說了一些添油加醋的話......”

至於迪洛說了什麼,其實並不重要。隻要花點心思,描述得栩栩如生,就能騙到單純又一心護著斯華年的阿法芙。重要的隻是讓阿法芙受到刺激,說出那句糟糕的話。

斯華年氣得不行:“這也太惡毒了!”

“彆去,”迪洛拉住她手腕,不讓她下樓找人質問。

斯華年有些悶悶不樂,但還是很乖,回到椅子上坐好。

迪洛冷靜地分析道:“昨天我們下樓的時候,莉莉和阿法芙坐在一起。如果之前她就上樓聽我們說話,可以在我們下樓之前告訴阿法芙,不必等到今早。”

斯華年皺緊眉頭:“那是瑞娜?”

“不一定。她一直沒下過樓,不知道有沒有離開過房間。也還是不能排除莉莉。”

“那......”

迪洛安撫地摸摸斯華年的腦袋:“客廳裡有攝像機。等到節目播出,就能看到錄像帶了。”

斯華年點了點頭,有些難過:“迪洛,你既然都想明白了,為什麼要退賽呢。你走了她們該更開心了。”

迪洛嗤的笑了聲,似乎是無奈,又似乎帶了些不屑的瀟灑:“我心累。”

“......我也是。”

“彆這樣,你要是也走了,這一期就辦不成了。”

斯華年悶悶地趴在桌子上。

“我走了有什麼關係,”迪洛單手支著下巴,語氣輕快起來,“你還在呢。爭點氣,知道嗎?”

“......我不行的。”

小姑娘與世無爭,眼裡沒火。她這一幅大受打擊、蔫蔫的樣子,迪洛看著有些頭疼。

“siniyah,你不是小孩子了。你要成熟起來。”

“嗯。”

斯華年點了點頭,打起精神,朝她笑了一下。

鼻子又隱隱有點發酸,她知道迪洛已經決定了。

或許是真的覺得沒意思、不想陪著玩了,或許終究對阿法芙過意不去,又或許是彆的什麼。斯華年沒有執意追問,就如同她不會追問那句話到底是不是玩笑。

第二天的上午,斯華年送迪洛離開了彆墅。下午,剩下的三個女孩又一次迎來了泰亞。雖說節目發生了些變故,臉上也沒有什麼陰霾,一如既往的爽朗。

她敲了敲腕上的手表:“女孩們,半個小時的時間準備一下,然後我們坐大巴出發。”

莉莉迫不及待問道:“去哪裡?還是泳池嗎?”

“不是,”泰亞從包裡掏出三本小冊子,“我本想給你們一個驚喜。既然你們問了,就先看看這個吧。”

斯華年接過其中一本,封麵是一張風景照片,看著像是某個旅遊景點的宣傳冊。翻開一看,她不由愣了愣。

緊接著身邊不遠處響起莉莉和瑞娜不約而同的尖叫聲:“蹦極?!”

似乎這正是泰亞想要的效果,她摘下墨鏡,勾唇道:“沒錯。評委組商量之後決定,調整這一輪的規則。你們將要麵臨比賽史上難度最大的挑戰。”

下落過程中會經過一個頻閃相機,以不到0.1秒的間隔連續拍照,再由評委組挑出一張最好的進行評選排序。雖然隻是50米的基礎蹦極,也足以讓觀眾心臟跳到嗓子眼。

“我知道這很困難,”泰亞說道,“所以要求很簡單。誰能讓自己看上去不是那麼狼狽,誰就能夠勝出。我想你們應該都明白這一點,無論在多麼極端的情況下,也不該完全失去對自己肢體和表情的控製。”

“可是泰亞,”莉莉忍不住插話,“我們是模特,又不是探險家。”

瑞娜笑得有些勉強:“泰亞,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

目光落在斯華年身上,微不可察地暗了暗:“這實在太驚險了,我想siniyah會不會有些......”

一眼看去,斯華年就是這座屋子裡最軟最萌的小姑娘。要說誰最害怕蹦極,也該是她無疑了。

斯華年笑吟吟的,阻止了瑞娜說下去:“我不怕。我覺得很有意思,願意接受這個挑戰。”

她還是那一副軟軟好說話的樣子,眼睛亮晶晶的,微微歪著腦袋站在那裡。望著瑞娜和莉莉,不知道從何而起,兩個人心裡忽然泛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像是淡淡的寒意。

泰亞愉快地拍了拍手:“很好,勇敢的女孩。所以現在,回房間打扮自己,然後我們出發。”

幾個女孩應了聲,斯華年最先轉頭往樓上走。

繞過樓梯拐角,就走出了攝像機的範圍和泰亞的視線。

莉莉跟在身後,涼涼開口:“逞強有意思嗎。”

“......你什麼意思。”

莉莉不悅道:“為什麼不和我們一起說服泰亞改規則?”

“為什麼要,”斯華年笑眯眯反問,“我喜歡這個。”

莉莉默了幾秒,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無所謂了。反正到時候嚇得尿褲子、狼狽離開的也是你。”

斯華年仍然笑眯眯的,不理她,進步輕快地連著跳上好幾級樓梯,跑回房間去了。

次日,演播廳。

“這一輪表現最好的是siniyah,我想你們都認可這一點。”

屏幕上的女孩身姿舒展又靈動,皮膚迎著日光被映得幾乎透明。錫安毫不吝嗇地豎起大拇指:“厲害!表情也控製得很好......”

“不像是在急速墜落,反而像是迎風而起,”泰亞笑著接話。

繆拉看了照片一會兒,沒說什麼,隻是點點頭:“嗯。”

如此一來,意味著另外兩個人中有一個要離開。事實上,看著屏幕上並列陳放的三張照片,屋子裡的人全都心中有數。

莉莉慘白著臉,有些手足無措:“泰亞,這不公平......這是從50米的地方落下,沒有人能控製自己。”

瑞娜抿了抿唇,似乎還是決定替自己的室友說話:“沒錯,這個規則有些太為難人了。希望節目組能夠考慮一下,給我們一次加賽的環節。”

合著就是要把我懟出去啊。

斯華年有點哭笑不得地想。

但是她並不傻,當然不可能去附和什麼加賽的提議。

小姑娘摸了摸鼻子,低著頭站在那裡一言不發,似乎是有些委屈了。

泰亞在心裡笑了笑,跟身邊的繆拉和錫安低聲交談幾句,才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抱歉了,莉莉。這一輪不會有加賽。”

言下之意,你要離開了。

莉莉眼睛通紅,還想爭辯什麼,被繆拉淡淡打斷了。

“你們或許不知道,評委組的原計劃是,這一輪有可能不會淘汰任何一名選手。”

眾人一愣。

泰亞點點頭,確認道:“是這樣沒錯。因為我們失去了兩個選手,比賽也就少了兩個輪次。這個蹦極的想法,本來是想讓大家輕鬆一下,算作一個獎勵輪次,隻要表現不算太差,都可以留下來。”

“但是莉莉你這一輪的表現,我們覺得很不滿意,”錫安指了指屏幕上的照片,“動作扭曲,表情猙獰,甚至沒有達到正常水準。”

“你剛才的行為我也很不喜歡,”繆拉有些不悅地接過話,“任何時候,noexcuse(沒有借口)。”

斯華年轉頭望了望莉莉,後者站在原地,臉色慘白,眼淚流了一臉,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這樣比其他選手狼狽數倍的離開方式,任誰也絕對難以接受。

那邊莉莉和瑞娜流著淚擁抱了一會兒,走到她麵前來,抱住她。

“......”

斯華年勉強站著沒動,耳邊聽見莉莉輕輕說話的氣流聲:“彆得意,運氣好而已。會蹦極又怎麼樣,你的身高和長相永遠成不了真正的超模。”

這模樣真像是打架輸了就撂狠話的小孩子。

斯華年唇邊露出一點笑意:“怎麼辦,我超得意。”

心中的鬱氣終於消散幾分,斯華年想了想,在莉莉耳邊輕輕說道:“你知道皇家峽穀大橋嗎?321米高,我跳下去眼睛都不帶眨的。猜不到吧?是誰嚇得尿褲子,狼狽離開,嗯?”

平日裡總是笑眯眯的軟萌小姑娘,此時像個小惡魔似的,就這樣忽然地黑化了。莉莉臉色一陣青青白白。

送走莉莉,泰亞把兩個信封分彆遞到斯華年和瑞娜手上。

“這是下一輪的比賽任務,你們有充足的時間準備。決賽已經到了,我希望這次的作品是真正的精品,不要讓觀眾和同行認為,有兩名競爭對手退賽,所以你們比不過往屆的冠軍。”

斯華年認真點點頭,把信封接過來。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打開來看。

泰亞注意到,問:“有什麼問題嗎?”

斯華年站在那裡,躊躇了好一會兒,臉蛋微微有些紅:“泰,泰亞,這次的第一名,還可以回家嗎?”

泰亞一愣,緊接著忍不住失笑:“怎麼像個小孩子似的。”

和蹦極台上笑著向後倒的那個女孩截然不同。

真是矛盾得可愛。

因為比賽周期少了兩個輪次,最後一輪的準備時間出奇的長,連帶著斯華年能夠回家的時間也變長了,有整整24個小時。

傍晚的時候,斯晉來到彆墅把妹妹接回了家。

回到市中心的公寓,斯華年一進門,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好香。”

順著香味跑到廚房看了看,電磁爐上有個瓦罐,不知道斯晉是從哪裡買到的。裡麵煲著湯,聞上去又香又鮮。斯華年心裡超級暖,抱住哥哥的手臂,開始撒嬌:“哥哥你真好。”

小姑娘像隻搖尾巴的小狗,乖巧又依賴,總算是沒了上次分開時那一幅魂不守舍的樣子。斯晉繃緊了好幾天的神經,終於微微放鬆下來。

“乖了。去沙發上坐一會,哥哥把菜熱一下。”

斯華年乖乖出了廚房,走到客廳。陷進軟綿綿的沙發裡,舒服得打了個滾。

目光忽然被旁邊的什麼東西吸引。

伸手拿起來,是一條薄薄的小毯子。斯華年盯著它想了一會兒,忽然噌的站起身,衝進廚房。

“哥哥!”

斯晉轉頭一看,小姑娘臉色氣呼呼的。

“嗯?”

“我不在的時候,你是不是都睡沙發?”

他微微怔了怔,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斯華年劈裡啪啦就是一頓訓:“你是不是傻,有床為什麼不睡床?沙發上縮著不難受嗎,笨死你算了。”

床是年年的,他怎麼能隨便睡。正要開口解釋,斯華年板著小臉,狠狠瞪了他一眼,扭頭跑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跟仙女們解釋一下,除了我在微博說過的原因,本來想前幾天恢複更新,但是當時我還剩下三門考試,恢複更新也是要一直斷斷續續,我就想先考完再說吧。就很抱歉,咕咕咕了。不過我已經放暑假了,今年沒有選修實習什麼的,我可以恢複日更!努力加更!最近所有評論都會發紅包,希望仙女們看在紅包和加更的份上原諒我,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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