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季長翊打開熟悉的軟件。
片刻後——
青蟲計劃嗎？
看到屏幕上的幾個字，少年若有所思，然後順手點進左上角的直播間。
屏幕裡的蘇曲桃正坐在他家那輛顏色豔麗的帕拉梅拉裡，看樣子應該是去活動現場的路上，她翻查手上的稿子，偶爾抬起頭看一眼直播間的人數。
“歡迎用戶寶寶，是新號嗎？或許你可以改一個比較容易念的id。”
蘇曲桃湊近屏幕念出那個剛進來的號。這麼近的距離，女人的臉頰依舊水光透亮，好多觀眾都在詢問如何才讓皮膚變得像她一樣好。
“很簡單。”蘇曲桃笑著說，“化一個水光肌的底妝就行了。”
彈幕紛紛開始詢問怎麼化，蘇曲桃一邊回答，一邊抽空看了眼剛才新號，可惜對方很拽，根本不聽她的建議。
同一時刻，青蟲計劃的現場，其他參賽博主陸陸續續到到達，玻璃玫瑰也在其中。現實中她是一位剛畢業的大學生，不過身上穿的卻都是輕奢品，就是長相和照片有些差異，沒有網上那般驚豔。
但也算得上是個小美女了。
為了今天的活動，玻璃玫瑰特意穿了一件風涼衣裙，再將美顏磨皮開到最大，瘦臉也開了，於是玻璃玫瑰突出的下顎角在鏡頭中變成了精致小v臉頰：“寶寶們，我已經到達活動現場，等會兒帶你們去foryou的位置前看一看。”
【期待，foryou是Y國的老牌子，以前都是通過代購才能買到，現在終於要進軍我國市場了。】
【他們家水乳套餐特彆好用，性價比特彆高。】
【搜了搜一套要兩百塊，學生黨瑟瑟發抖。】
【臉可是門麵，便宜的東西你敢用？反正我是不敢。】
玻璃玫瑰溫柔道：“放心，這次直播我替你們爭取了很大優惠，隻要關注我，就能參與抽獎，有機會免費拿到哦。”
作為老博主，她深知觀眾在意什麼。果然，因為她這句話，直播間才剛打開十分鐘，觀看人數就達到了五萬人。
玻璃玫瑰頓時得意極了。
趁著休息的時間，她打開其他人的直播間查看情況，前麵幾個的成績遠遠不如她，玻璃玫瑰心下得意，不出意外，這次的第一名會是自己。
直到她點進蘇曲桃的直播間。
進去後，視頻不知為何有些卡頓，好不容易順暢起來，玻璃玫瑰首先看到的便是蘇曲桃的長相，一瞬間，眼底流露出深深的嫉妒。
在得知foryou的首選不是自己時，玻璃玫瑰當時便氣得直接摔碎一個花瓶，並將蘇曲桃看作是她的首要敵人。
後來還是foryou負責人說，蘇曲桃找不到合作，會退賽，她才心態平穩下來。
可現在，她怎麼又來了？因為太震驚，一時沒有控製住，直播鏡頭裡的粉絲們都看到一向以溫柔著稱的玻璃玫瑰，露出略顯猙獰的表情。
【？？？】
【視頻卡了？】
【怎麼回事，感覺玫瑰好像很生氣？】
玻璃玫瑰是在看到彈幕後，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連忙收斂表情，柔聲道：“談不上生氣，就是看到一個本來退賽的人突然又出現，有些驚訝……啊，記得她當時拒絕了好多家合作，連foryou都是她不願意，才輪到我的。”
她做出一副為蘇曲桃高興的樣子：“幸好現在回來了，我真擔心她要離開呢。”
彈幕的粉絲：
【？？？還有這樣的人，foryou隻有玫瑰最適合，換其他人我可不買。】
【笑死，foryou都拒絕，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啊。】
【等等，沒人發現嗎，退賽又回來？背後妥妥有人吧？】
【看得出玫瑰是真的驚訝了，可憐的孩子，被關係戶擠了位置，還替對方高興呢。】
……
有時候，不需要明確點明，隻要稍微引導，萬能的粉絲們便會找到真相。
玻璃玫瑰的直播間，有人點出了那個“退賽的耍大牌博主”，是一個隻有幾百粉絲小透明，並指路對方直播間，於是一群人直接殺去蘇曲桃的直播間。
【過來看看，主播這美顏開到姥姥家了吧？】
【真的有人眼睛長這麼大？笑死，博主關下美顏吧。】
【走後門，滾！】
【拒絕foryou，拒絕沙瑪麗，我還以為接了什麼合作呢，結果隔這裡賣橘子？】
蘇曲桃的直播從一開始，觀看人數就中規中矩，大部分都是她原本的粉絲，還有少數路人抱著無聊態度點進，沒想到進來後，發現賣橘子的博主是個漂亮的姐姐！
哪怕是看臉，路人也願意留下來，然後再聽著砂糖橘的介紹，覺得不錯，便順手下了單。
最多的一單是某個網友一口氣下單了五百斤，如此大手筆把蘇曲桃都嚇到了，等她點開網友的頁麵，發現居然是那位id一串數字的新號。
大佬啊。
頓時，她覺得對方不改id也無所謂，不就是[用戶]嘛，她可以一口氣念十遍！
在這種平和的情況下，直播間突然冒出許多挑刺的言論，蘇曲桃想不注意都難。
不過她一點兒也不在意，以她現在的知名度，靠自己不一定能吸引這麼多人，玻璃玫瑰算是給她引流了。
蘇曲桃看到一條說她開美顏的彈幕，笑了笑：“沒開美顏，項鏈也的確是真的，”話一轉，“隻要今天在直播間下單五百斤沙糖橘，抽一人送一條同樣的項鏈。”
網友搜了搜，蘇曲桃脖子上戴的那條項鏈是wowo家今年的新品，價值二十萬。
“！！！”
黑粉：【你耍大牌！】
“沙糖橘雖然好吃，但吃多了上火，購買五十斤，附送柏山綠茶，降降火。”
柏山綠茶，官網售價五百元一斤。
網友：“！！！”
黑粉：【長的那麼醜，怪不得foryou不和你合作。】“購買一百斤砂糖橘，每人送一套碧詩斕的護膚品。”
這下黑粉也卡頓了，一套foryou兩百元，可一套碧詩斕要兩千元呢！
不少黑粉表麵罵罵咧咧，實際已經偷偷開始下單。
沙糖橘價格便宜，一百斤也不過才百來十塊錢，他們完全可以買來自己吃，吃不了的，送朋友送長輩，還能聯絡彼此之間的關係。
直播間的沙糖橘鏈接，上架即空，五萬斤，頃刻間賣出了三萬！
少的觀眾會買三四斤嘗嘗鮮，更多的卻是幾百斤幾百斤買。
一旁實時記錄數據的陸明迪傻了，他原本覺得今天一整天能夠賣出去一萬斤就不錯了，剩下的，他可以去學校宣傳一下，看有沒有老師學生需要，沒想到蘇曲桃一個人就能賣出去三萬斤！
不僅如此，這個數量還在不停地增加！
陸明迪低下頭，偷偷抹了抹眼睛，不想讓彆人看到他激動哭了的樣子。
蘇曲桃看著噌噌上漲的人氣，終於在砂糖橘賣出三萬八千數量後，不再大幅度增加了。
與此同時，彈幕都是讓她趕快兌換剛才說過的獎勵。
女人笑了笑：【忘了說，剛才直播間罵我的用戶，一律不在抽獎的範圍。】
黑粉們：“……”
玻璃玫瑰本意是想給蘇曲桃下絆子，一開始也的確成功了，粉絲們聽到她的話，義憤填膺為她打抱不平，組團去蘇曲桃的直播間刷屏罵人。
可這樣一來，她自己直播間的人數反而急速下降，從五萬人，漸漸變成四萬，三萬，兩萬……
“大家誤會了。”玻璃玫瑰著急，“我和咬一口桃桃姐姐是好朋友。”
“她人很好的，而且家裡應該很富裕，看不上很正常。”
【玫瑰就是太好心，一個賣橘子的算什麼富裕。】
【看了她微博，能不能再假一點，盤山那邊的彆墅要過億吧！】
【全身假貨，我家有一條福寺裡的手表，根本不是她那個樣式，妥妥A貨。】
剛剛從蘇曲桃直播間回來的粉絲：【……應該不是吧？她剛才還在直播間送碧詩斕。】
【她說送就送？到時候找個內部人員抽獎，反正大家也不知道。】
於是因為錯失大獎而心情鬱悶的粉絲們，頓時得到了一點點安慰。
有人說：【碧詩斕就是價格貴，說不定沒有用處，看她那張過於美顏的臉不就知道了？】
【哈哈哈哈，姐妹說的沒錯，玫瑰的皮膚多好啊，咱們還是跟著一起買foryou吧！】
見狀，玻璃玫瑰勾起嘴角。
她正準備趁機上鏈接，幫助foryou品牌衝擊銷量、大賺一筆的時候，鏡頭中毫無預兆出現一個人：“玻璃玫瑰，剛才謝謝你讓你的粉絲給我捧場。”
在忙完自己的工作後，蘇曲桃特意放下手上的活過來道謝，因為開心，女人一雙眉眼彎彎如月亮，好似根本不計較剛才的事情：“本來還怕村民的砂糖橘賣不完，多虧了你幫忙，他們肯定會感激你，對了，有空我請你吃飯。”
說著，有意無意將正臉對準鏡頭，於是直播間的觀眾們眼睜睜看著，方才還是精致臉蛋的蘇曲桃，在玻璃玫瑰直播間裡，直接變成尖尖錐子臉：【…………】
這下誰開美顏，可謂是一清二楚了。
*
季恂初是開完會後，才在辦公室裡的沙發旁看到蘇曲桃送他的那一筐砂糖橘。
他把助理叫進來，讓對方拿幾個嘗嘗。
助理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心裡感動著季總居然也會體恤他這個下屬，一定是看他工作認真，才會特意給他橘子吃！
等他吃完之後，季恂初問：“怎麼樣？”
助理：“味道很甜，這是什麼國外的新品種？”
“不是國外，是安城的。”季恂初仿佛沒有看到助理驚訝的表情，道，“既然如此，你去買一萬斤，回來發下去，就當做員工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