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番外17(1 / 2)

飛機一停穩, 蘇櫻桃就起身了。

走的時候隻比她高半個頭的兒子,也不知道現在個頭有多高了。

因為是從首都直接走的,隻給她打了個電話, 說了聲再見,連麵都沒見著就那麼走了, 過會兒就要見麵了, ??想把兒子摟在懷裡親個夠。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張帥一點,還是跟原來一樣,大大的腦袋撐個瘦瘦的身子。

三年了, 一張照片都沒有, 叫她怎麼能不想。

“你們倆快點啊, 怎麼還不起來?”蘇櫻桃問。

“飛機還要滑翔一段時間呢,你也先坐下,係好安全帶。”褚岩說。

回頭,他先對博士說:“基輔政府在被切斷聯絡前,最後給我們的消息是,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找到孩子們, 並且送上飛機,但要是今天飛機無法抵達,很可能也就……”

那邊政府已經失聯了,隻要活著,今天就能看到孩子們。

但要是今天飛機不落地,那也意味著, 孩子們已經……

搓了搓腦袋,褚岩摘了帽子,揉著眼睛問博士:“是不是後悔了?”

後悔?

這兩個字博士倒是沒想過,因為人活著總要有個意義, 有個信念,而他的信念就是這個國家。

但是他心如刀絞。

“不後悔就站起來吧,不論是個?麼結果,咱們都得麵對,走吧。”褚岩說。

眼睛一紅,他更不爭??,直接落淚了。

烏魯木奇屬紅岩軍區管轄,褚岩一直在協助國防和外交部執行任務,所以那十個孩子是經由他的手派出去的,其中就有兩個是紅岩軍區的戰士,關於那十個孩子在基輔的學習生活,褚岩了解的是一手消息。

博士所知道的消息都是由他來轉達的。

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報喜不報憂,儘量挑些好消息轉達給博士。

其實孩子們在基輔的生活環境,是難以想象,難以形容的惡劣。

華國和蘇維埃政府還處於交惡中,兩國之間是沒有外交關係的,華國的留學生去,就是去學習造航母的,所以基輔那邊有些反對黨一直盯著華國學生。

傑瑞是其中最小的一個,也是跟褚岩聯絡最多的一個,這三年,倆人經常打電話。從孩子剛剛去,一句俄語都不懂,到後來說話總帶著嘰哩呱啦的腔調,褚岩是看他一步步成長的。

剛去不適應環境,還要學習俄語,俄方的教授專家們對他們很是防備,一開始幾乎不教授知識,孩子們需要軟磨硬泡,攻克專家教授。

傑瑞在電話裡跟褚岩形容過,自己是拿國際象棋,如何征服那幫專家教授的。

褚岩聽了,也在電話裡放聲大笑。

水土不服,飲食也是問題,傑瑞不止一次的念叨,說他想念家裡的飯菜。

而他因為個頭矮,又瘦,褚岩聽彆人說,在和本地學生的爭執中,甚至被人拎起來,往牆上扔,往草地裡扔過。

然後褚岩打電話問傑瑞,問需不需要他聯絡基輔市政府方麵的人,替他教訓那些孩子們。

“不用呀,都是同學,現在他們欺負我,??我把身體練好,就是我欺負他們了,褚叔叔,告訴我爸,我今年一下長了十厘米,我現在是一個俄國大漢了。”電話裡,傑瑞語氣輕快的說。

“你爸把你送到那麼遠的地方,你就不生???”

“我為什麼要生??啊,我爸當時跟我說,這個世界上有幾十億人口,每一個人生下來,都是一個最平凡的普通人,因為家世,背景不同,也許有些人天生會過的比彆人好,但是,一個平凡的人,必須要有一顆,努力做非凡事的心,這一生,才能過的充?,到閉眼的時候,才會了無遺憾,我是在學造航母啊,這是一件非凡的事情,我感謝我爸還來不及呢。”傑瑞依舊語??輕快的,?著說。

那時候褚岩也是在笑的,既驕傲,又得意。

在他的周圍,身邊,所認識的人裡,或者家庭背景好,或者平凡普通,大多數孩子都隻是平凡的人,做著平凡,甚至平庸的事情,過著平庸的一生。

就比如陳超的兒子,宋正剛的兒子,以及他哥的兒子們,都是按部就班讀完書,服幾年兵役出來,轉業做一份按部就班的工作。

學壞的也很多,比如他大哥家的兩個兒子,說是做生意,其實偷雞摸狗,無所不乾。

就鄧長城,在M國搞革命,不也走過彎路。

但傑瑞那孩子,看似單純,又無比通透,勤奮,刻苦,認真。

十三歲離家,跟一幫比自己大五六歲的學生一起,在基輔吃了那麼多的苦,沒有怪過父母一句,沒有怨過博士一聲,甚至沒有哪一天,走過一天的彎路,他是個從小到大,都優秀無比的孩子,縱觀他成長的這十年,就是非凡的十六年。

可現在他突然失聯了。

童子命。

在此刻,在褚岩的心裡也滑過這三個字。

秀木易折,蘭芳易萎,他??怕那優秀的孩子要回不來。

博士有一顆強大的心,可以不後悔,但褚岩後悔。

特彆後悔當初博士要送傑瑞出國時,自己怎麼沒攔著,沒有勸一句。

他沒有兒子,從滿月那天,傑瑞從他手裡搶那顆子彈的時候開始,那孩子他就是當成兒子看的。

要是鄧東國真的回不來,他怕博士還能站得住,他自己要先倒在地上,嚎啕跌足,捶地大哭。

兩個男人的心情,隻能用悲噎二字來形容,但是,他們誰都沒有勇??跟蘇櫻桃開口,說起這件事情。

所以,蘇櫻桃雖然覺得坐專機有點太誇張,但整體還是很愉快的。

一路上,還在興致勃勃的計劃著:“咱們是在烏魯木奇住一宿再回秦州,還是當時折返?”

博士和褚岩對視了一眼,說:“目前還不確定。”

“我的頭發不算亂吧,前兩天新燙的,好像有點怪。”蘇櫻桃又說。

博士望著妻子,艱難的搖了搖頭,柔聲說:“不會,你在我們父子的眼裡,永遠是最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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