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這兩個字令累怔愣了好久,他換上了鬼舞辻大人帶來的衣服,跟著鬼舞辻大人來到村子裡。在路邊停著的,是他隻在圖冊中見過的,被稱之為“汽車”的東西。
鬼舞辻大人帶著他坐進了“汽車”裡,牽著他的手,將他領進了一棟累同樣隻在圖冊中見過的房子。
那裡麵看起來像是女傭的人稱鬼舞辻大人為“月彥先生”。
累同樣是個很乖巧懂事的孩子,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他從不會因為好奇心而詢問什麼,也不會在有外人在場的時候說半句多餘的話。
所以他從始至終都隻是安安靜靜地跟在鬼舞辻無慘身邊,視線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這棟房子。
他看到了很多從未見過的東西,也看到了……以前就見過的人。
從樓梯上緩緩走下穿著紅楓色和服的少女,她的麵容,累實在再熟悉不過了。
“八百比丘尼大人……”
不自覺地叫出了她的名字,表情平和的少女在他們麵前站定。她的視線首先落在了累的身上,對他露出淺淺的笑容之後,彎下腰對他伸出了手。
“好久沒有見麵了,累。”
至少……她還是記得的。
累忽然覺得,或許在八百比丘尼大人的心底裡,也是留存著屬於他的位置的。
這樣的認知令累緊張起來,他快速地抬起臉多看了她幾眼,將自己的手放在她手心裡碰了碰,又立馬縮回來低下腦袋,盯著自己的鞋尖輕輕地答了聲:“是的。”
他平日裡其實不會穿鞋,隻不過今日鬼舞辻大人將他帶來了這種人類聚居的大城市裡,所以特意讓他換了身裝扮。
不僅如此,累臉上的紅色圓點和眼睛裡的漢字也暫時被隱藏起來了。
八百比丘尼看著眼前這個穿著打扮和伊之助極為相似的累,便知曉了這副模樣出自誰的手筆。
鬼舞辻無慘。
她直起身體,眯了眯眼睛盯著鬼舞辻無慘,什麼話也沒有說。
鬼舞辻無慘笑起來,“我把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帶回來了,你不高興嗎?”
他臉上掛著的笑容溫雅俊秀,仿佛隻是做了件普通的……不,應該說是做了件自己覺得能讓她高興起來的事情。
但這種表象有幾分是真的,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隻是一開始詫異了片刻,真正看到他們的時候,八百比丘尼就已經平靜下來了,鬼舞辻無慘心血來潮的時候做出任何事都是正常的,試圖從他的舉動中揣摩什麼,才是真正的怪異。
八百比丘尼也笑了,她的笑溫婉而又柔順:“我當然是高興的。”
“累住在山裡的時候,一定會覺得很孤單吧。”八百比丘尼說著,在累麵前蹲下了身子,以便能直視他的眼睛:“以後就可以和伊之助一起玩了,兄弟之間可要好好相處哦。”
她說話的語氣一如許久之前那般平靜而又溫和,但累卻忽然覺得,比之以往,她的聲音裡似乎還多了幾分其他的東西。
累想不出來那究竟是什麼,正如他想不出鬼舞辻大人帶他出來的原因。
但他不會開口問任何問題,累清楚地知道——他要做的,隻是保持安靜,做個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這樣的話,鬼舞辻大人和八百比丘尼大人,又會是他的【家人】了。
——*——
雖然鬼舞辻無慘將累帶回來的舉動過於突然,但好在彆館裡也有客房,自從他們搬來之後便沒有使用過的客房,在好幾年後再次發揮了他的作用。
累被暫時安置好之後,和鬼舞辻無慘一起回到房間的八百比丘尼才有了和他光明正大說話的機會。
關上房門,房間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這棟彆館的房間隔音效果極佳,當初也有看中了這點的緣故,鬼舞辻無慘才將它買了下來。
“怎麼突然想起來這種事?”
八百比丘尼在沙發上坐下,扶了扶額頭,看起來有些疲怠的模樣。
見狀鬼舞辻無慘也在她對麵坐下,紅梅色的眸子狹長豔麗:“剛才不是還說高興?一轉身連自己說出來的話都忘了?”
沒有在意他又是嘲諷般的語氣,八百比丘尼正在思考的是如何向伊之助解釋。
但解釋這種事情,自然不可能隻由她一個人解釋,為了了解鬼舞辻無慘的具體想法如何,她詢問道:“累的來曆,要怎麼說?”
鬼舞辻無慘早就料到了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以伊之助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她不可能像對待累一樣什麼都不和那個孩子解釋。
想到她對兩個孩子的區彆待遇,鬼舞辻無慘下意識皺了皺眉頭,望向她的目光也略帶不滿。
——就像是在看區彆對待親生孩子和繼子的繼母一樣。
但鬼舞辻無慘自身其實沒有意識到這點,他隻是覺得八百比丘尼總是過分在意著伊之助。哪怕這孩子同樣不是她自己所生。
鬼舞辻無慘漫不經心道:“伊之助是怎麼來的,你應該沒有忘記。那麼,累不也是這麼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