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然在原地僵硬地站了好一會兒才啞聲開口:“長公主說得沒錯,莊理果然不凡。他沒有紅著眼眶撲上來廝打我,也沒有流著眼淚向我控訴,更沒有假裝對我視而不見,在心性這一塊,他略勝於你。”
莊然眸色沉沉地看向自己最為寵愛的兒子,問道:“假如你是莊理,你能在看見我的時候笑得這麼溫和自然嗎?”
莊旭默默在心中構想一番,不由慘白了臉色。他做不到,非但如此,他可能早就崩潰了。
打小,他就覺得自己比莊理聰明能乾,又最受父親寵愛,所以心裡總暗藏著一股優越感。然而現在,當他猛然間意識到莊理不是真傻,而是裝傻,並且這麼多年都把他耍得團團轉時,這優越感就化為了最深的諷刺。
莊旭捂住胸口,難受得厲害。
莊然輕輕拍打兒子肩膀,無聲安慰。
恰在此時,樂正冥提著大刀從九皇子的營帳裡走出來,身後跟著烏泱泱一群人,個個雙目赤紅,頭冒青煙,顯然氣得太狠。
隔著晃動的帳簾,莊然發現九皇子的桌案竟被劈成兩半,筆墨紙硯落了滿地。想來樂正冥氣極之下竟動了刀。
“晉地之事妥了。”莊然低不可聞地道:“旭兒莫要擔心,莊理很快會死。”
“我想與他真刀真槍地打一仗。”莊旭抬起頭,眼珠也是一片赤紅,竟被不甘激發了心魔。
“莫要說這些置氣的話。能兵不刃血地擊殺敵人,何必親自動手?你是瓷器,他是瓦礫,他焉能與你相比。”莊然極為耐心地安慰兒子,卻不知這話說出去會多麼引人發笑。
長公主是金枝玉葉,生下的孩子流著皇室一半血液,在莊然眼中卻連一個洗腳婢生的庶子還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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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正冥回到營帳時,莊理正快速翻看著一堆堆書冊,試圖在最短的時間內了解這塊土地的一切。
“妥了?”他頭也不抬地問。
“妥了。”樂正冥把大刀擺放在桌上,沉聲道:“果然像你說的那樣,我表現得越生氣,越不甘,九皇子就越是堅持要派我去救援晉國。為此,他連皇帝的尚方寶劍都請了出來,還準許我把麾下親兵全部帶走。三日後我們就出發。”
“那便玩會兒槍,然後安置吧。”莊理把書放在一旁,笑容興味。
“玩槍?”樂正冥愣了愣。
“是啊,難道你不想玩?”莊理站起身,慢條斯理地解開衣帶。
樂正冥猶豫片刻才無奈道:“那就玩會兒吧。”話落走到武器架旁,抽.出一杆長.槍耍得虎虎生風。
已經脫掉外袍,正準備繼續脫褻衣的莊理:“……”
知道宿主多愛玩槍的7480:“……噗哈哈哈。”斷了的手臂好像不那麼痛了誒!
莊理呆站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坐回原位,托著腮幫子,笑眯眯地看著刻意向自己展示武力值的愛人。讓他玩槍,他就真的玩槍,雖然有些不解風情,但也太可愛了一點。
樂正冥被小卷毛看得渾身火熱,心不在焉地耍了一會兒便迫不及待地問道:“可以安置了嗎?”
莊理拍著桌子朗笑起來,調侃道:“傻瓜,我說的玩槍和你說的安置是一個意思。你身上難道隻有一杆槍?”說著說著目光便滑落在某人那處。
樂正冥順著他的視線往下一看,頓時耳朵燒得通紅。他一會兒咬牙,一會兒勾唇,竟不知該氣還是該笑,末了隨手把長.槍一扔,大步走到桌前,把小卷毛扛在肩頭,急急走進內室,“我陪你玩槍。”
他沙啞的嗓音被莊理熱切的吻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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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正冥的十五萬親兵順利越過邊境,來到晉國鄴城。
晉國君主與新帝一樣,除了心狠手辣,殺人如麻,沒有彆的優點。他身邊的忠良均被殘害得乾乾淨淨,身邊留下的都是一些心懷叵測、蠅營狗苟之輩。
晉國驍勇善戰的那些將領均被他以各種名目殺害,幫他守衛國土的全是一些異族人。
異族之間也會相互吞並蠶食,勝利的一方繼續攻城略地,戰敗的一方便會就近尋找一個國家投靠。漢人與異族既涇渭分明,卻也相互融合,所以說這是一個最亂的時代,也是一個繼往開來的時代。
為了抵禦十五萬蒙古鐵騎,晉國君主召集了一支四十五萬人的軍隊,看上去似乎實力雄厚,但要命的是,這四十五萬人均由大大小小的異族殘部組成,對晉國根本談不上忠心,還十分野性難馴。
這麼一支雜牌軍,上了戰場恐怕很快就會被蒙古人打散,然後分而絞殺。
也因此,晉國君主完全把得勝的希望寄托在樂正冥帶來的十五萬親兵身上。若是樂正冥能與蒙古人殺得兩敗俱傷,他就可以白白撿一個大便宜。
莊理看過地形圖和相關戰報,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們這邊隻負責統禦你們的軍隊,不會出一兵一卒。仗可以打,我們的同袍一個都不能死。”
193.243.164.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