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很久沒下山了吧?這次是為了什麼?”
“他剛才就站在街角,把莊先生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陪在他身邊的人似乎是秦太守!”
“完了,莊先生闖禍了!”
“這下有好戲看了,玄真子法師肯定會來砸莊先生的招牌!”
“你們說他們二人到底誰更厲害?”
“廢話,當然是玄真子法師更厲害。玄真子法師揚名四海的時候,這位莊先生還沒出生呢!”
眾人連忙讓開一條道,好叫玄真子法師和秦太守暢通無阻地走到莊理的算命攤前。
站在茶樓上凝望這邊的齊王立刻站起來,匆匆走下樓。玄真子有秦太守撐腰,他是不是也得給小先生站個場?
---
莊理睜開眼,看向前方,隻見一名鶴發童顏的老道士正不疾不徐地走過來,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目中閃爍著莫測的光芒,身旁還伴著一名身穿華服的中年男人。
“先前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所以我來與你論道。”玄真子法師笑意融融地開口。
站在他身旁的中年男人便是秦太守,此刻正目光銳利地盯著莊理,臉上顯現出極為不悅的神色。
聽說齊王來了霸州,而且生了重病,他立刻就聯想到了剛煉出仙丹的玄真子法師,於是連夜上山請人。
一路上他把玄真子法師當成祖宗一般伺候,哪料入了城,卻有人當著他的麵把玄真子法師往泥裡踩,這叫他怎麼忍?
秦太守上上下下打量莊理,心中醞釀著怒氣,目光觸及對方腰間的玉佩卻陡然僵住。那是,那是齊王的令牌!
不等秦太守深想,莊理已指著對麵的椅子說道:“你請坐。論道就算了,我們來比比算卦吧。”
玄真子法師絲毫不懼,迤迤然坐下,淡笑詢問:“你想算什麼?”
“我算你的命,你算我的命,如何?”莊理勾起唇角。
“可以。”玄真子法師深深看了莊理一眼。
莊理拿出一堆銅錢,隨意拋到桌上,對玄真子說道:“煩請你數一數這是幾個銅錢,不數清楚,卦象恐會不準。”
玄真子法師大略一數,言道:“九個。”
“錯了,你再數。”莊理露出譏諷的笑容。
玄真子法師垂下頭,認真數了一遍,篤定道:“的確是九個。”
“錯了,你一個一個數。”莊理看向四周的人群,勒令道:“你們都安靜,不要擾亂法師的思緒。”
原本高聲說“就是九個沒數錯”的人群立刻閉緊嘴巴。
他們不想閉嘴也不行啊,昨日那位貴人不知從哪兒冒出來,還帶著幾名凶神惡煞的侍衛,侍衛一個個抽.出佩刀,臉上寫著“保持安靜”四個字。
周圍的人被刀鋒的寒光嚇得瑟瑟發抖、噤若寒蟬,更令他們不敢造次的是秦太守的反應。這位霸州土皇帝竟快速跑到男人身邊,誠惶誠恐地彎腰行禮。
連太守都得躬身相迎,男人的地位可想而知。
喧鬨的街頭一瞬間陷入了寂靜。
玄真子法師為了證明自己沒數錯,用指頭一個一個點著銅錢:“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莊理在他數完的一瞬間立刻下達指令:“錯了,你再倒著數一遍。”
玄真子法師下意識地倒數:“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不知不覺中,他的腦子已經亂了,意識被這種反複數數的行為壓縮到一個極小的活動範圍,判斷力也逐漸模糊。他隻能盯著桌上的銅錢,機械性地點算,而這種狀態已然是輕度催眠狀態。
當他順應莊理的要求開始倒數時,輕度催眠狀態又不知不覺變成了中度催眠狀態。
到了這個時候,莊理隻需引導幾句,玄真子就能產生幻覺。
於是莊理拿起一枚銅錢,沉聲說道:“盯著這枚銅錢,不要眨眼。慢慢的,這枚銅錢的錢眼會變成一個黑色的漩渦,你看見了嗎?”
玄真子愣愣地點頭,“我看見了。”
莊理徐徐說道:“這個漩渦是通往地府的大門。你的靈魂無法抗拒地府地召喚,從身體裡飄出來,順著漩渦不停打轉。你轉呐,轉呐,轉呐,一直在轉,久久無法停歇。”
伴隨著他的訴說,玄真子的腦袋也開始一圈一圈打轉,本就迷糊的表情徹底變成了麻木。他已經進入了深度催眠狀態。
莊理嗓音低沉地說道:“你的靈魂旋轉了很久,終於被吸入漩渦,入了地府。你落在一座巍峨陰森的大殿內,梁上的匾額寫著‘閻羅殿’三個字,你看見了嗎?”
玄真子抬起頭,看向虛空,像木偶一般僵硬地點頭:“看見了。”
他的表情、動作、話語都順應著莊理的描述,仿佛靈魂真的被錢眼吸入地府,抵達了閻羅殿。
這奇而又奇,玄之又玄的場景嚇呆了所有人。
本就安靜的街頭頓時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看向莊理的目光都變了。
擁有如此手段的人,還能被稱之為人嗎?
193.243.164.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