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你相信報應嗎21(2 / 2)

翌日,黃友民敲響了陳良的家門。

他答應莊理的話自然會做到。哪怕所有證據都已經被銷毀,他也一定要查出許雅雅的死因。

陳良的母親聽說他是警察,立刻便把剛開了一條縫的門狠狠關上,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驚恐。

經驗豐富的黃友民立刻意識到,這家人做了虧心事,而且還是觸犯法律的虧心事,否則他們不會如此害怕警察的造訪。

在沒有搜查令的情況下,黃友民不能硬闖,於是搖搖頭,無奈地離開。

但他剛轉過身,門卻被人打開了,一道怯怯的聲音響起:“你是警察?”

“對,我是警察,這是我的證件。”黃友民立刻轉過身,拿出自己的工作證。

抬眸的一瞬間,他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他從照片和視頻裡見過陳良,所以認得這張臉。

然而僅僅在幾天的時間內,這張臉卻變了一副模樣。它的皮膚十分慘白,卻又透著青灰,看上去死氣沉沉;兩個眼眶黑乎乎的一團,眼珠渾濁不堪,還爬滿了血絲;原本飽滿的雙頰此時已深深凹陷下去,竟已瘦脫了相。

有那麼一瞬間,黃友民差點以為站在自己麵前的是一個死人。他倒退一步,深深吸了一口氣。

陳良看了看他的證件,吩咐道:“你進來吧。”他轉過身朝客廳走去,衣服褲子空蕩蕩的,走起來像是在飄。

幾天時間內暴瘦到這個程度,陳良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變故。

黃友民跟進客廳,思考著該如何展開詢問。

陳良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全都坐在客廳裡,眼眶通紅地看著客人,臉上的表情非常複雜,似恐懼,又似解脫。

黃友民這個經驗豐富的老刑警一時間竟有些讀不懂他們的情緒。

陳良不等他詢問就主動開口:“這些天,許雅雅一直纏著我。她時時刻刻在我耳邊笑,還說要殺死我,我快瘋了。休學之後,我就再也沒睡過覺。”

世界上最殘酷的刑罰不是淩遲,而是睡眠剝奪。

黃友民曾與同事聯合起來,用車輪戰審訊過一個窮凶極惡的犯人。那人撐了不到兩天就崩潰了,所以他知道睡眠剝奪是多麼恐怖的一種感受。

幾天幾夜沒睡覺,難怪陳良會憔悴到這個地步。

但是更令黃友民感到驚駭的卻是第一句話。

“許雅雅一直纏著你是什麼意思?”他拿出筆記本和圓珠筆。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我被她纏上了。她一直在我腦子裡說話,堵住耳朵也不行。她笑起來真的很恐怖。”陳良抱緊自己,身體劇烈顫抖,眼淚和鼻涕齊刷刷地流了出來。

黃友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隨即問道:“你是不是吸.毒了?”

“我家良良才沒有吸.毒!”陳奶奶.尖聲反駁。

陳良也否認道:“我沒吸.毒。許雅雅真的變成厲鬼了,你不信的話可以去盧澤家看看。他和我一樣,也能聽見許雅雅的聲音。我們遭報應了。”

黃友民沒敢把這些荒誕的話寫在筆記本上。

他嗓音乾澀地說道:“我建議你們帶他去醫院看看,照照CT什麼的。”

“照過了,醫生說他很正常!”陳良的母親低下頭抹淚。

那個微晶片的尺寸是納米級,而且完全不受電磁乾擾,所以CT也沒能發現問題。

黃友民盯著陳良,問道:“許雅雅為什麼要纏著你?”

“因為我和盧澤強.奸了她。”陳良直言不諱地說道。

他的家人要麼哀聲歎息,要麼垂頭抹淚,竟也沒阻止。

黃友民結結實實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詳細說一下那天的事。”

陳良非常平靜地講述了那天的事,重點交代了是許靚靚花兩萬塊雇傭了他們。

“有沒有轉賬記錄和聊天記錄?”黃友民立刻開始搜集證據。

“沒有,我們都是當麵聊的,給的也是現金。許雅雅那天沒報警,回去之後,她媽還讓她請了病假,把身體養好了。許靚靚跟我們說,這樣的話,許雅雅就一點證據都沒有了,我們絕對不會被抓的。”

陳良捂住臉開始壓抑地哭,遲來的後悔令他每時每刻都在忍受煎熬。

黃友民無力地歎了一口氣。因為他知道,許靚靚說的是對的,有關於這場罪惡的所有證據都泯滅了,哪怕陳良跑去警察局自首,在隻有供詞沒有證據鏈的情況下,法院也無法對他做出審判。

“警察叔叔,你快把我抓走吧!隻要你在,許雅雅就不敢來了,她的聲音消失了!她害怕你身上的正氣!你把我抓走吧,不然我要瘋了!”陳良忽然跪下,抱住黃友民的雙腿苦苦哀求,還主動伸出雙手,想戴上手銬。

看見他瘋瘋癲癲的模樣,黃友民不知該氣他還是可憐他。

他的父母連忙去拉他,然後開始否認之前的供述。意識到兒子當真要去坐牢,他們又舍不得了。

他們要帶兒子去做精神鑒定,以證明兒子剛才說的是瘋話。

如果鑒定結果下來,警局就連立案也是不能的,因為犯罪嫌疑人的供詞已經被完全否決了。

黃友民更感無力,與發了瘋的陳良糾纏半天才逃出來。

走進過道,隔了老遠,他還能聽見陳良的慘叫:“啊啊啊,她又來了!她要弄死我!送我去警察局,我要自首,我要坐牢!你們想讓我死在家裡嗎?”

世上真的有鬼嗎?黃友民心有餘悸地暗忖,然後驅車趕往盧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