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燃火03(2 / 2)

“行!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西裝男被接連嗆聲,目露凶光,厲聲道,“七天以後,我要看到成果!如果你做不出來,不止你彆想在研究院混下去,就連傅東倪……”

聽到他陡然提起傅東倪,裴珩之眼皮一跳:“傅東倪怎麼?”

西裝男陰狠一笑:“也彆想好過!”

對方說得模棱兩可,裴珩之卻從這句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的話裡,想到了整件事的另一種可能。

他猛地睜大眼,越想他心底越是不安。

匆匆扔下一句“彆擔心,我會想到辦法的”之後,他再也顧不得許多,一邊往外跑一邊掏出通訊器撥給傅東倪。

留下西裝男和沈時舟等人在原地瞠目結舌,茫然相視。

可裴珩之一通接一通撥過去得到的全是嘟聲,傅東倪不接他的通訊。

沒辦法,他又翻出楊星梧的通訊號。

聽到對麵熟悉的一聲“喂”,他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楊副將,傅一在旁邊嗎?”裴珩之快速問,胸腔裡仿佛跳動著一團火焰,“我打她通訊沒人接。”

“將軍通訊器應該調靜音了,”楊星梧說,“她這會兒正在和武器集團的人洽談,看樣子應該快談完了。”

“你說個地址,我去找你們,我有急事要見她。”

“好的好的,我看一下……叫星城會館。”

……

星城會館的會客廳。

傅東倪和白焰對坐著,前者麵色微沉,後者笑意不減。

白焰從手邊的煙盒裡抽出一支煙來,而後遞向傅東倪:“抽嗎?”

傅東倪理都沒理,麵無表情地說:“這個項目大致情況我已經清楚了,既然你們也給研究院發過通知,那我也沒什麼好談的了,就這樣吧。”

白焰頓在半空的手就這麼被晾著。

好一會兒,他才悻悻然地收回來,自己點了根煙:“傅一,你就沒什麼想問我的嗎?”

傅東倪一言不發。

白焰看著她漠然的表情,不知怎的,夾煙的手指有些抖。

煙霧將他飽滿的唇襯得殷紅,偏生他的臉色又白得毫無血色,他隻好自己開口:“我早上加你星聊,就是想和你說這個項目來著,我以為通訊裡說,你火氣能小點。”

傅東倪聞言,目光移到他臉上,太陽穴狠狠抽了一抽:“白先生,請問你在說笑嗎?”

她的聲線很冷,白焰被這個陌生的稱呼紮得幾近窒息。

這本來不是他預想中和她的久彆重逢,卻不曾想被林薩的一通指派弄成了突發情況。

也是這時他才知道,和棱角成熟的傅東倪見麵,遠比他想象中還難以令人承受。

“你都進帝國規模最大的軍工集團了,還在乎我火氣大不大?”傅東倪覺得有些反胃,她簡直無法理解眼前這個人的所作所為,“你明知道這腦殘方案不可行,還裝模作樣地來和我對接,白先生,你看我落魄的樣子還沒看夠嗎?”

白焰用力地吸了一口煙,眼眸黑沉沉的,仿佛一潭了無生氣的死水。

他握緊拳,又鬆開,曾經鋒利的輪廓似乎已經不複存在,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知道軍方的對接人是你之後,我已經做好安排了。即使這個項目最後做不出來,到時候也不會追責到你的……”

“不追責我,追責研究院是吧?”傅東倪接過他的話頭,眼神寒得徹骨,“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的好心?”

白焰臉上的笑瞬間消退,他在傅東倪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狼狽的倒影。

“讓你這麼生氣,”他凝望著傅東倪好幾秒,聲音沙啞,“看來我又做錯了。”

兩人四目相對,傅東倪眼中的憤怒幾乎壓抑不住。

“既然當初一聲不吭就走了,”她咬著牙,從嗓子眼裡擠出一句,“你就不該再回來!不該出現在我麵前!”

白焰幾乎維持不住,身子陡然一僵。

慌亂中,想去握她的手,卻被她一把拂開。

胳膊不小心碰倒桌上的咖啡杯,清脆的一聲響,濃稠的咖啡流了滿桌,杯子裡空空蕩蕩的,什麼也不剩。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又無從開口,隻餘下一句艱澀的:“對不起。”

傅東倪無法接受這句“對不起”。

當年和白焰的分手將她心底僅存的曙光硬生生地劈碎了,讓那些痛苦的、殘酷的、落魄的、被一次次拋棄的記憶在她腦子裡反複輪播,以至於每每想起來,她心腔裡都是陣陣驚痛。

傅東倪待不下去了,直接站起身,冷冰冰地開口:“但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白焰僵硬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火光猩紅的煙絲燃儘,指尖被燙了一下他也渾然不覺。

好半晌,他才顫抖著手掐滅煙,捂著抽疼的胃,很低很低地笑出聲:“永遠……也不會原諒嗎……”

-

從星城會館出來後,傅東倪才發現外麵下過暴雨,走過的石板路都濕漉一片,偶爾還會在頭頂落下幾滴遺落的雨點。

她暫時想一個人靜一靜,於是避開楊星梧,換了個門出去。

十分鐘的路程,不長不短,她指縫裡的煙卻沒停過。

雖說她平時也抽煙,但遠沒有今天這樣抽得這麼凶過,她太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以致於喉嚨都被煙灼得像火在燒。

然而當她穿過二號門的出口,一抬頭,卻驀地發現一位身穿研究院白色製服的青年正坐在前麵樹蔭下的長椅上。

“裴珩之?”傅東倪驚訝出聲,“你怎麼在這兒?”

她快步走過去,才發現這人一頭柔軟的銀發似乎剛剛淋過雨,少見的潮濕淩亂,愈發襯得他身形單薄。

“臉色這麼白,你沒帶傘嗎?”

傅東倪微微曲膝,在他麵前半蹲下和他平視,才發現他眼睛通紅,血絲密布,於是按著他的肩膀,沉聲問:“你在這兒多久了?”

接連不斷的問題,彰顯著對方並不平靜的內心。

裴珩之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在她眉心皺起的瞬間,難以自持地俯身抱住了她,炙熱的唇貼在她頸側。

“很久了。”他啞著嗓子說。

久到看著你和他在一起,我卻什麼都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