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秘密07(1 / 2)

裴珩之垂下眸,目不轉睛地盯著傅景州,臉上看不出情緒。

“怎麼不說話呀?”傅景州繞著他走了一圈,打量著他身上的禮服,“這是傅姐姐給你挑的衣服嗎?”

裴珩之薄唇抿了抿。

傅景州撇撇嘴:“不好看。”

他重新在裴珩之麵前站定,忽地又揚起一抹天真的笑容:“沒有你穿玩偶服的樣子好看呢。”

裴珩之眼皮一跳,暗暗攥緊了拳頭,麵上卻不動聲色:“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騙得了傅姐姐,卻騙不了我。”傅景州仰頭看著他,大眼睛裡有種近乎逼迫的純粹,“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你是怎麼偽裝自己,陰魂不散地跟著傅姐姐的嗎,玩偶哥哥?”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時,裴珩之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傅景州滿意地看著他的反應。

對方沉默不語的模樣漸漸和他記憶中的那張臉重合。

傅景州剛滿十二歲時,父母就離婚了,雙方的財產爭奪戰鬨得人儘皆知,壓根顧不上他。

他便收拾了自己的小書包離家出走,最後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哪兒,下意識去投奔傅東倪。

那時傅東倪還在軍校,他本來是見不到人的,好巧不巧正值暑假,傅東倪和傅蘊說了不回家。

他敲了公寓的門,但傅東倪不在。

於是他就在門口等,直到傍晚時分,才看到傅東倪和一個男生說說笑笑地回來。

那個男生正是白焰。

傅景州眨巴著眼睛向傅東倪表達出不想回家的想法,她說什麼也不乾,轉眼就要給他父親撥通訊。

是白焰按住了她的手。

他安撫了傅東倪的不耐煩,彎下腰摸摸他的腦袋,粲然一笑,而後湊近他耳邊,輕聲說:“看在你也這麼喜歡她的份兒上,我就收留你一陣吧。”

在傅景州心裡,傅東倪已經是全帝國最厲害的存在了,可這個叫做白焰的Omega,看著瘦骨伶仃似的,卻是唯一能在機甲賽場上贏過傅東倪的人。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真的有人能跟上傅東倪的腳步,站在她身邊和她並肩。

偏偏就是這麼個實力強勁,令人驚豔的Omega,居然也會收起性格裡所有的尖刺和棱角,在傅東倪麵前,露出最柔軟的部分。

越是看得多,他越覺得世上沒人能比白焰更愛傅東倪,更配得上傅東倪。

住在傅東倪公寓那段時間,傅東倪和白焰出去玩都會帶他。

小區出門不遠處有家奶茶店,每到夏季,為了推新品招徠客人,都會請兼職的大學生站在外麵當水果人形玩偶,有時候是草莓,有時候是桃子,有時候是荔枝,新品推出期,每天不定時限量送奶茶。

他們每次出去,恰好都能趕上奶茶店的免費贈送活動,也恰好都是那個荔枝玩偶出現的時候。

傅東倪一般都直接略過,那天是他嚷著要喝奶茶,她懶得去買,於是從荔枝玩偶的手裡接過了一杯。

傅景州注意到那隻荔枝玩偶對待傅東倪和對待其他人,完全是兩種態度,即使玩偶不能說話,不會做表情,但小孩兒對這種細微末節的對比有種天然的直覺。

荔枝玩偶給傅東倪的那杯奶茶,果肉尤其的多,他還是初次喝到這麼誠意滿滿的奶茶。

以至於他想再回去要一杯。

一回頭,正好撞見荔枝玩偶取下了頭套,用紙巾擦了擦被悶得滿是汗水的額頭,那人一頭銀發尤其顯眼,淡金色的眸子在烈陽下閃著細碎的光。

那時傅景州還不懂,為什麼會有人明明是天之驕子,卻穿著一身厚實的人偶套裝,頂著三十幾度的炎熱天站好幾個小時,然後端著一杯不知道會不會被接過的誠意滿滿的奶茶,等著一個不知道會不會路過的人。

直到再次看見裴珩之。

他才知道一個人居然能陰魂不散到這種地步。

傅景州咬著牙道:“你不覺得這種插足彆人感情的行為很惡心嗎?”

裴珩之低了低金眸:“我隻是給她送一杯奶茶而已,她連我是誰都不知道,算哪門子的插足?”

末了,聲音裡似乎含著很淡的自嘲。

那個時候,他不過是太想她了。

想到大熱天去奶茶店做人偶兼職,就為了給她遞上一杯解渴的奶茶,得到她一句禮貌帶笑的“謝謝”。

如果不是傅景州回頭,甚至沒有人能夠發現他。

傅景州氣鼓鼓地指責:“你明明知道傅姐姐喜歡的一直都是白焰哥哥,居然還不要臉地利用法律和她結婚!”

空氣靜默一秒。

裴珩之眼神一頓,一字一句道:“是白焰自己要和她分手的。”

“那你也不能趁虛而入!”傅景州怒視著麵前的青年,“你無恥!”

“無恥麼……”

裴珩之喃喃重複了一遍這三個字,隨後很淺地彎了彎唇,朝他微笑:“或許吧,隻要能得到她,我還可以更無恥一點。”

“你——”傅景州沒想到裴珩之居然完全沒有被拆穿的羞愧,一時氣得跳腳,“我要和傅姐姐告狀!我要向她揭露你的真麵目!”

“你試試。”裴珩之說。

分明是平和的語氣,卻硬生生讓傅景州聽出了一絲警告意味。

這時,傅東倪終於得以脫身,等她放了酒杯再走回來,便見傅景州一張稚嫩的臉上滿是惱怒,看著裴珩之恨不得噴出火來。

反觀裴珩之,緊握的拳連骨節處都泛著青白。

她蹙了蹙眉,還未開口說話,傅景州指著裴珩之的鼻子就道:“傅姐姐,你怎麼留這麼一個居心叵測的人在身邊啊,你知不知道他覬覦你好久,躲在暗處就等著你和白焰哥哥分手——”

“傅景州!”傅東倪還沒忘這是在宮宴上,她壓低了聲音嗬出一聲,“我剛才說的話你都當耳邊風了?”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傅景州瞪著眼。

傅東倪拎著他的衣領走到角落處,微眯了眯眼,憋著火道:“你再無理取鬨,我就把你從宴會廳扔出去!”

傅景州崇拜傅東倪歸崇拜,這會兒見她眼底一點兒溫度都沒有了,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下,但他仍是嘴硬:“我不管你和白焰哥哥為什麼分手,可這個人就是不行,他是壞蛋,他配不上你!”

傅東倪徹底惱了,麵無表情地逼近一步:“他配不配,行不行,你沒有資格來評判。”

她居高臨下地睨著他,語氣帶了些陰沉:“我說了才算。”

頓了頓,她拍了下小孩兒嚇得慘白的臉,皮笑肉不笑地說:“不想叫他哥哥,叫嫂子也行。如果你記不住,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記住,聽懂了嗎?”

語落,她不想再管傅景州,過去拉起裴珩之的手,臉色緩和了些:“抱歉,小朋友不懂禮貌,讓你受委屈了。”

裴珩之抿抿唇,沒說委屈,也沒說不委屈。

傅東倪見此,心底歉意更深了,乾脆道:“走吧,這兒待著也沒什麼意思,我帶你去看看彆的。”

“好。”

這回裴珩之聽話地點了頭。

明明被無禮衝撞,他卻還是這麼順從,傅東倪皺著眉,牽著他的手愈發收緊了些。

站在原地的傅景州眼睜睜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敢怒不敢言,正當他也準備泄氣轉身時,看見那個為他所不齒的新嫂子微微回了下頭,隨即彎著眉眼,朝他無聲地笑了笑。

傅景州目瞪口呆,一股悶氣堵在胸口,惱得直跺腳:“無恥無恥!太無恥了!”

收回目光後,裴珩之笑意消散,眼底蘊著些許清寂的光。

饒是他再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傅景州說的那些話,的確像跟刺一樣紮進了他心底。

傅東倪拉著一言不發的裴珩之一路往外走。

再在裡麵待下去,一時半會還真清淨不了。

夜風吹拂,傅東倪軍服上的金穗輕輕搖晃,她側頭注視著裴珩之,斑駁的宮燈照在他臉上,對方濃密長直的睫毛一直低低垂著。

看起來似乎不想和她說話。

裴珩之很少有這樣的時候,除非是涉及到了白焰。

雖然他上次和她說並不介意她和白焰的過往,但傅東倪隱約察覺到那似乎不是真話。

Alpha和Omega之間的結合,極具排他性,尤其是在標記期。

她身上沾了彆人的信息素,即使並非她本意,但這件事對裴珩之而言,顯然不甚尊重。

傅東倪心裡頭漸漸有了答案,腳步一停,站定,抬手強行掐起他的下頜,逼著他直視自己:“傅景州是不是和你說了我以前的事?”

裴珩之想要躲閃,傅東倪箍著他寸步不讓,Alpha的強勢在這種時候體現得淋漓儘致。

掙了掙,無果,他隻好迎著她的目光,聲音清淩淩的:“你想我怎麼回答?”

“不需要你回答,我隻是想告訴你,那些已經過去了,”傅東倪捧著他的臉,低聲道,“裴珩之,我想和你好好過日子。”

黃金樹被風吹得沙沙響,宴會廳的喧囂熱鬨被她隔絕在身後,她湛藍的眼睛裡,仿佛簇著火焰:“上次那部沒能看完的電影,你應該很喜歡吧?等慶功宴結束,我想再和你去電影院重新看一遍。”

傅東倪低頭,親了親他薄薄的眼皮,緩聲強調:“這回去私人影院。”

裴珩之愣了愣,沒想到她還記得這件事:“可你不是不喜歡看那部片子嗎?”

當時她還差點睡著了。

“原本不喜歡,”傅東倪像親上癮似的,又在他唇角啄了一下,低聲笑道,“但嘗試之後才發現,真的很好看。”

不知怎的,裴珩之從這句話裡聽出了些意有所指的意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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