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傅東倪照例六點左右就睜開了眼睛。
她收拾了下滿床的狼藉,見裴珩之睡得熟,便沒將人叫醒,打算自己撥開窗戶原路返回。
穿衣服時,她望了眼外頭天邊泛起的魚肚白,忽地失笑,總感覺自己這種行為著實有點像遠古時代的登徒子行徑。
隻是剛將衣服拾起,裴珩之緊跟著就睜開了眼睛:“你要去哪兒?”
傅東倪見他醒了,揉了揉他的頭發,打趣應道:“當然是打哪兒來回哪兒去。”
“彆走。”
裴珩之全身酸軟,跟散了架似的,但他還是堅持撐起身,拉住她的手:“我不要你走。”
這話撒嬌的意思少,凝重的意思多。
傅東倪卻是有自己的顧慮:“你父親那裡……”
“沒關係,”裴珩之說,“我不怕他發脾氣,而且我覺得我們沒有做錯,錯的人是他。”
傅東倪看了他一會兒,見他鐵了心的樣子,想了想,又將穿好的衣服脫了,重新睡回他旁邊:“行,你說了算。”
她的Omega好不容易有勇氣去和壓迫他多年的那把枷鎖抗爭。
她沒道理掃他的興。
再者,一個裴正而已,如果對方的身份不是裴珩之的父親,她壓根就不會放在眼裡。
兩人商量好後,又睡了場回籠覺。
等到外頭天大亮時,已經八點多了,裴家的傭人做好了早飯,過來敲門叫他們。
等到兩人洗漱完出來,一下樓,剛好撞上從實驗室裡出來的裴正。
他昨晚顯然也隻是淺眠,但出現在人前時,依然是一身一絲不苟的著裝,頭發往後梳,嘴角下壓,麵容板正,看起來嚴厲又不好接近。
“小傅,珩之,你們下來得正好。”
裴正將手中剛打印出來的資料朝傅東倪遞了過去:“你要的數據我已經比對完畢了,你果然懷疑得不錯……”
傅東倪大略掃了一眼,伸出手剛要接過資料,裴正的話音卻戛然而止,捏著資料一角的手也頓時收緊。
裴正死死盯著傅東倪衣領上麵一點兒的地方,臉色突變:“你脖子上怎麼回事?”
傅東倪扯了兩下資料,沒扯動,隻好暫時鬆手。
她眼神微凜,抬手順著對方的視線摸了摸,不用看也知道,那上麵都是裴珩之昨晚咬出來的牙印。
傅東倪還沒說話,裴珩之先替他回答了:“我弄的。”
說完,他就看到裴正的麵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鐵青,眼睛怒瞪,像是恨不得生吃了他一樣。
“您應該猜到了吧。”裴珩之淡淡道,“昨晚我不是一個人睡。”
聽到這話,裴正怒不可遏,強壓著情緒,震驚又慍怒地朝他暴嗬:“裴珩之!她不懂規矩,你也不懂嗎?!你倆成何體統!”
傅東倪略感不適地擰了擰眉頭。
裴珩之卻顯得很平靜:“新婚伴侶分房睡分明更不成體統。”
看著麵前身姿挺直的青年,裴正隻覺得有人朝他悶頭敲了一棍子,他額頭暴起青筋,儘量克製著,咬著牙道:“誰給你膽子這麼跟我說話的?啊?”
裴珩之向來聽話,除了高三的誌願和大四那一年之外,幾乎沒有忤逆過他。
可似乎自他和傅東倪結婚後,他對自己和蘇嵐的態度就變了。
裴正一度以為是自己多慮,沒想到今天裴珩之直接將這個事實砸到了他眼前。
裴正身為父親,又是學術界的翹楚,簡直難以容忍自己的權威受到挑釁,越想越氣,他忍不住揚起手,一巴掌朝裴珩之甩了過去:“我讓你跟我頂嘴!”
然而他手臂剛揚起,就被人在半空中攔截住了。
傅東倪鉗住他的手腕,一點點地加大力道,即使好麵子如裴正,在絕對的壓製下,也不由自主露出了痛苦難忍的表情。
“父親,”傅東倪唇角噙著笑,笑意卻不達眼底,“我尊稱您一聲父親,不代表您可以在我麵前,對我的Omega動手。”
“放開!”裴正怒吼。
傅東倪沒管他,偏頭詢問裴珩之的意思。
裴珩之眼中一暖,朝她點了點頭:“父親畢竟上年紀了,我們得讓著點。”
裴正聞言,嘴唇顫抖,眼睛裡像是要噴出火來,他揉了揉發疼的手腕,惡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好啊,你們執意要這樣做,那我也沒什麼好顧及的了。”
說著,他當著兩人的麵,發泄似的將那份血樣比對報告撕了個粉碎:“血樣我也全部處理了,你們休想再得到結果!”
裴珩之一驚,沒想到裴正在盛怒狀態下居然這麼不理智。
他們吵架本是家事,可撕掉報告,那就上升到國事了。
他側眸看了傅東倪一眼,心底升起些愧疚和懊惱,傅東倪卻不動聲色地按了按他的手背,示意他不用擔心。
“我告訴你,”裴正撕完東西還不算,太陽穴突突跳著,他指著裴珩之的鼻尖,“如果你今天不跪下來向我認錯,以後裴家的大門你彆想再踏進來一步!”
裴珩之抿著唇,心底竄起一陣涼意,他是真的沒料到,裴正對他會這麼薄涼。
這時,傅東倪忽地上前一步,和裴珩之十指緊扣:“說得誰稀罕似的,我也告訴你一件事,過段時間,我會帶著他一起回厚樸星去。”
她看著錯愕的裴正,眼底閃過不屑,一字一句地開口。
“你不要他,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