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隱秘地上了飛行器,季望又和傅東倪講了最近的形勢:“席延現在就等著陛下下令停止搜救,宣布你……犧牲,厚樸星那邊也是一團糟,據說要塞都被那什麼領主控製了,晏三現在為了幫你拖時間,也顧不得厚樸要塞那邊,你偷偷回來是有什麼打算嗎?”
傅東倪摘下墨鏡,眼底布滿血絲,眼瞼下泛著一片暗青,顯然連日來都沒怎麼休息。
她揉了揉太陽穴,淡淡“嗯”了聲:“先彆告訴他們,一切等裴珩之康複了再說。”
“傅一,”季望擔憂地瞥了她一眼,“我總覺得你這次回來好像有什麼心事。”
傅東倪聞言,稍稍一頓,隨即似笑非笑地嗤了聲:“現在除了恨不得弄死席延之外,我還能有什麼心事?”
“沒有就好,”季望鬆了口氣,“你去看看嫂子吧,就算是有事才來首都星的,最好走之前也等他先醒過來見你一麵。”
“直到他康複之前,我哪兒都不去。”傅東倪說,“一會兒上去,你把不相乾的人都遣走,我會裝成特護,這幾天都陪在他身邊。”
季望吃了一驚:“你不能待在醫院,石教授每天都來呢,我剛不是都告訴你了麼,我感覺這位石教授不太對勁,要不我把嫂子暗中轉移走吧?反正你也回來了。”
“不必,”傅東倪不緊不慢地笑了聲,眼神晦暗難辨,“如果是他的話,被發現也沒關係,我相信他。”
季望還沒想明白傅東倪這話的意思,他們就在裴珩之所在的高級病房裡看到了石明煥的身影。
已是晚上九點,醫院安靜一片。
石明煥站在裴珩之的病床邊,燈光打在他身上,蓋下半邊臉的陰影。
聽到開門聲,石明煥緩緩抬頭,和剛摘下墨鏡的傅東倪的眼神撞了個正著。
四目相對,空氣流動,兩人臉上都沒什麼表情。
還是季望從傅東倪身後擠過來,各自介紹了一下彼此的身份,同時找了個蹩腳的理由解釋傅東倪的行為:“石教授,您也知道現在局勢亂,要是她平安回來的消息傳開,隻怕對我嫂子養病不利……”
“石教授,久仰。”
不等季望說完,傅東倪就打斷了他,她直直看著石明煥:“這段時間麻煩您了。”
石明煥依舊是那句:“不麻煩。”
傅東倪慢慢走到裴珩之床邊,和石明煥麵對麵站著,她的視線在病床上虛弱的青年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兒,隨即低聲道:“如果裴珩之醒來見不到我,他會難過的,等他完全康複,我就立刻回厚樸星,不會給您帶來麻煩,那時,可能還得麻煩石教授再幫忙照顧照顧他。”
聽到這話,石明煥眼中閃過訝異,有意無意地睇了季望一眼:“上將願意將珩之交給我照顧?”
傅東倪微微掀眸,淺淡一笑,坦然迎著他的目光:“沒有什麼能比他的健康更重要,他之前就和我說過,您曾救過他的命。”
頓了頓,她又道:“我回來的消息沒有第三個人知道,懇求兩位這幾天不要說漏嘴了。”
石明煥這才笑了,他和傅東倪短促地握了一下手:“傅將軍以誠待人,我自然不會辜負。”
見兩人相談甚歡的模樣,季望摸了摸鼻子,更覺得自己是多慮了,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三人又聊了幾句,大多關於裴珩之的病情。
待季望和石明煥走後,傅東倪才拉了個椅子坐到裴珩之身邊。
Omega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睡顏看起來格外乖順,呼吸也輕輕淺淺的,平直的羽睫像兩把刷子,黑漆漆一片,隨著呼吸幾不可見地抖動。
傅東倪抬手碰了碰他的臉頰,而後是眉眼,鼻子,以及蒼白的嘴唇,她又輕輕捏了捏他冰涼的耳珠,最後掀了被子一角,看到他平整小腹上,一道淺淺的疤痕。
痕跡已經很淡,但還是看得她心驚肉跳。
“這才多久沒見,怎麼就瘦成這個樣子?”
傅東倪輕輕地握了下他露在病號服外嶙峋的手背,生怕將人給碰碎了。
她記得送他離開的時候,這雙手還是修長好看的。
“快點醒過來吧,荔枝,我需要你。”
傅東倪的聲線很低,或許是溫柔得有些讓人難過,以至於處於意識混沌狀態的裴珩之也很輕微地動了下手指。
傅東倪察覺到,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沒多久,裴珩之睫毛微顫,眼睛緩慢地睜了開來。
仿佛因著昏睡太久,他的眼神沒什麼焦距,迷茫地盯著天花板,好一會兒,才往旁邊轉。
“……傅一?”他不確定地張了張唇。
“你真的來接我了!”
在看清楚病床邊的人之後,裴珩之淡金色的眸子裡一下迸發出光彩,他手肘動了動,似是想撐起來,卻霎時落進了一個很緊的懷抱。
這個懷抱,帶了些難言的恐慌。
傅東倪摟著他的肩膀,摸到他硌人的肩胛骨,聲音比往常輕很多。
她問:“還疼不疼?”
……
與此同時,監控室內,一雙陰森的眼正一錯不錯地盯著顯示屏上兩人濃情蜜意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