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成才說的很快, 果然夠快, 她一瓶飲料還沒有喝完, 人就回來了。
聽到開門聲,趙恩下意識的回頭一看,隻見門口走進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這個少年長得很高, 身材纖細, 不過樣貌很出眾,尤其是他的一雙眼睛,當他盯著你的時候, 總讓人覺得所有秘密都暴露在這人的眼前。
“來啦。”餘瑾軒開口說道。他的聲音低沉悅耳,讓人聽了忍不住心裡發癢, 就連趙恩都覺得自己像是被蠱惑了, 忍不住對這人心生好感。
小鈴鐺點點頭, 她指著趙恩說道:“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我姐姐。今天就是讓你給她算算的。”小鈴鐺跟趙恩說的是請她幫忙看看朋友的本事, 而對餘瑾軒卻不是這麼說的。
趙恩這次來雖然極力的表現自己,可身為她的家人,還是看出了她的不對勁兒。可惜趙恩嘴巴嚴,她不想說的, 無論你怎麼旁敲側擊都沒有。無奈之下,小鈴鐺才想起餘瑾軒來。
她想請餘瑾軒幫忙,看能不能算出表姐到底是被什麼事困擾。
餘瑾軒點點頭, 他換上鞋子, 坐在了旁邊的單人沙發上, 對著趙恩說道:“你想怎麼算?”
趙恩不懂這些, 疑惑的看著小鈴鐺。小鈴鐺解釋道:“算卦有好多方式的。姐姐你是想看手相、測字還是測生辰八字啊?”接著又給趙恩解釋了一下這個算法,其實算法都差不多,隻是需要告訴對方的信息不同。
趙恩想了想說道:“那就測字吧。”說著就隨手寫了一個字。
她想的很好,測八字,自己並不是很清楚時辰,而且暴露的信息也太多。看手相的話,需要有肢體的接觸,趙恩還是很保守的,並不喜歡這樣。想來想去也隻有測字了。
像是看穿了趙恩的想法,餘瑾軒拿過字特意看了她一眼,然後他瞄了一眼手上的字,接著問道:“想算什麼?”
“姻緣。”
“隨便。”
小鈴鐺和趙恩異口同聲的說道。說完兩人還互相看了一眼。
餘瑾軒也沒有再去看那個字,而是對兩人說道:“如果是姻緣的話,僅從麵向上就能看出你現在身邊就有一個好姻緣,你應該順從本心而不是想太多。實際上你心裡知道,對這個人你並沒有多大反感不是嗎?”
餘瑾軒的話猶如驚雷似的,炸響在兩人耳邊。小鈴鐺想的是:原來表姐有了心上人啊。
趙恩則是在想:這個人怎麼看出來的,畢竟這件事連舅舅、舅媽都不知道,更何況是個外人。難不成他真的會算。
餘瑾軒仿佛看出了趙恩的想法,他接著說道:“你幼年孤苦,不過有貴人相助,日子倒也過得去。從你寫的字能看出,你和你的親生父母感情很薄,可以說已經沒有感情了。你之所以不敢答應對方的求婚,是怕你母親那邊會做出什麼事情吧?”
趙恩的手一抖,又被說中了。秘密被曝光,她臉色蒼白的坐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
小鈴鐺見狀,說道:“謝啦,餘瑾軒,我先帶表姐回去了,改天請你吃飯哈。”表姐這個樣子,確實不適合在談下去了,況且她也知道了表姐的心事。當下就跟著兩人告辭。
回去之後小鈴鐺就把這事告訴了沈蘭,沈蘭知道了陳烈自然也就知道了。
誰都沒有想到陳烈會給陳春花打電話。“我打算過繼趙恩,你想要多少錢。”那次陳春花鬨事,趙恩雖然沒有告訴他,可店裡又不是隻有他一個人,事後他還是知道了。因此也對這個妹妹很失望。
也正是如此,他才沒有廢話,張口就是問錢。
陳春花沒想到大哥會說這個,她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她想說趙恩是她閨女不過繼更不給錢。可是卻被兒子攔住了。趙寶柱衝著她搖搖頭。
陳烈似乎也沒想到陳春花現在就能回答他,他接著說道:“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說完他就掛斷了電話。親兄妹走到如今這個地步,是陳烈最不願意看到的,可是他也知道這樣對大家來說似乎是最好的結果。
電話那頭,陳春花不解的看著兒子,對上兒子陰沉的目光,她下意識地一哆嗦。趙寶柱像是沒看到她害怕的樣子,問道:“這事你怎麼想的?”剛才他媽接電話開的是免提,因此趙寶柱和趙慧都聽見了。
趙慧的第一反應就是嫉妒,嫉妒親姐姐能有這麼好的運氣,彆的不說就說舅舅家的那個火鍋城就價值二三十萬。聽說舅舅家在縣中心還有一套房子,以如今的房價,怎麼也能賣個十萬塊。
如果做了舅舅家的女兒,怎麼也能分一半吧,那就是十五萬。更彆說舅舅一家在燕京還有產業。燕京可不是這個破縣城能比的,她隻是這樣算算心裡就一片火熱,恨不得都劃拉到自己名下。
可惜,也不知道為什麼,舅舅就是對她不親近,不管她怎麼討好,就連那個死丫頭小表妹都對她不冷不熱,這讓她非常氣憤。
不隻是趙慧,其實趙寶柱跟她的想法差不多,在他的心裡隻要能給他帶來美好生活就行,他才不會在乎是誰的兒子,姓什麼。如今聽到舅舅的話,再看看打著石膏的腿,趙寶柱眼底閃過一絲陰狠。
他對著陳春花說道:“等舅舅再打電話過來,你就說願意把我過繼過去。你也彆提錢,就說我從小就仰慕舅舅,又是舅舅給出錢上的學,這些年雖然一直喊著舅舅,可是在我心裡舅舅跟我爹沒什麼區彆。”
陳春花當即反駁道:“那怎麼行,我可就你一個兒子。”陳春花是真的疼這個兒子的,可是聽聽他說的什麼話,他居然想要過繼給彆人,不認自己這個媽。
趙慧沒想到哥哥跟她打的一樣的主意,當下也顧不得多想,緊跟著說道:“我哥是男孩子不能過繼,那不如過繼我吧。大姐這些年跟咱家一直不親,如果過繼了她,以後她更不可能幫襯咱家。既然舅舅想要過繼一個,沒有人比我更合適了。”
趙慧跟趙寶柱一樣,想當然的認為陳烈過繼趙恩並不是趙恩有多好,而是純粹想要過繼一個人。既然如此,這個人是不是趙恩又有什麼關係呢。
“你,你們。”陳春花顫抖著手指著兩個孩子。她沒想到啊,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兩個孩子,如今一個兩個都想要過繼出去,不要她這個媽。看到兩個孩子彼此防備的樣子,陳春花隻覺得渾身充滿了無力感。
也許是知道現在還不能跟陳春花撕破臉,又或者有彆的考慮,趙寶柱說道:“媽,你想什麼呢,在我心裡自然還是您最重要的。您想想,咱家過的啥日子,舅舅家過的啥日子,您就真的甘心?如果我能過繼過去,到時候您不一樣能跟著享福,畢竟您才是我親媽,我身體裡流著您一半的血呢。這些年您對我咋樣,我心裡能沒數?忘記誰也不能忘記您啊?”
趙寶柱說的感人,可了解他的趙慧卻撇撇嘴,這個家裡要說最了解這個哥哥的,肯定非他莫屬。他哥如果真的過繼了,絕對會迫不及待的甩開這個又老又醜的母親,他巴不得自己的父母都是城裡人呢,又怎會再去管她娘的死活。
陳春花不了解兒子,見兒子說的誠懇,她有些意動。趙慧暗道不好,她緊接著說道:“哥您說什麼呢,咱媽可就您一個兒子,如果真的過繼了,到時候見了咱媽你就隻能喊姑姑了。將來就算你願意給咱媽養老,那也是侄子給姑姑送終。”她故意加重‘姑姑’、‘侄子’、‘送終’幾個字。
趙慧了解她媽,這個一個典型的農村婦女,生平最怕的就是沒人給養老送終。她這話可不是就戳在了她媽的肺管子上。
一想到自己老了沒有兒子給打帆摔盆,陳春花任憑趙寶柱怎麼說都不乾,死活就是不鬆口。
趙寶柱沒想到一向心疼他的母親這次居然如此堅決,他心裡不免對陳春花產生了一絲怨氣。而這怨氣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重,有時候陳春花都能感覺到他那狠厲的目光,這讓陳春花不僅背部發寒。
等陳烈再一次打電話過來的時候,陳春花吞吞吐吐的說道:“哥,我知道大妮這孩子一直跟在你身邊長大的,但她怎麼說也是我肚子裡爬出來的,我不想過繼,不想她喊彆人叫做媽。”
陳烈聽了陳春花這話,心裡是鬆了一口氣的,說實話他也害怕,怕自己的妹妹真的變成一個為了錢什麼都可出賣的人。妹妹能說出這話,可見心裡還是有大妮的。
不得不說這真的是個美麗的誤會。陳烈以為陳春花是舍不得,殊不知,陳春花根本不是舍不得,而是她覺得不過繼比過繼過的的利潤大。況且這段時間家裡的兩個孩子每天都盯著她,時長詢問舅舅有沒有來電話,陳春花聽得多了,對自家大哥難免產生了怨氣。
因此她才會這麼乾脆的拒絕。
等到趙寶柱知道他娘拒絕了過繼的事情,時間已經過去半年了。這還是在大年初二,一家人去舅舅家過年,他從小表妹的嘴裡知道的。
小鈴鐺說這個也是因為她和陳烈想的一樣,覺得陳春花心裡還是有趙恩的。她想讓趙恩高興,這才偷偷的告訴了她這件事,隻是她沒想到居然被趙寶柱偷聽到了。聽到就聽到,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小鈴鐺也沒在意。卻不曾想,最後釀成了大禍。
誰都沒用想到隻不過半年沒見,陳春花居然死了。據趙寶柱說人是誤食了老鼠藥,中毒死的。等小鈴鐺一行人趕回去的時候,人已經火化就等著入葬了。
雖然小鈴鐺對這個姑姑各種看不上,可如今人死了,她的心裡也不好受。
還有趙恩也是如此,隻見她呆呆的跪在那裡,不哭也不鬨,整個人就跟個木偶似的。
陳春花死的太突然,她又隻有兩女一子,因此堂屋門口停棺處隻跪著三個人。趙恩、趙慧和小鈴鐺。
這天劉荷花等人也都去祭拜了。人活著的時候哪怕有再多的恩怨,死後也都煙消雲散了。
劉荷花看著黑漆漆的棺材,歎息著說道:“春花啊春花,你說你又不缺那一口吃的,怎麼好端端的就吃了那藥耗子的東西呢。也虧的寶柱這孩子,不然你現在豈不是連個壽衣都沒得穿。”
她這話說的感慨,小鈴鐺聽了心下一陣,她抬起頭看著劉荷花說道:“嬸兒,我聽您這話的意思,怎麼好像表哥事先就知道我姑會出事似的,他這是連壽衣都提前準備好了?”